“小女子多謝大人救命之恩……”
“齊夫人快快請起,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對大人來說是舉手之勞,但對小女子來說卻是活命之恩。”
“齊夫人言重了,請進屋說話。”
“不了大人,除了來向大人道謝之外,小女子也是來向大人辭行的。”
“齊夫人要回青蓮門了?”
“青蓮門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我打算回蘇州城。小女子的孃家就在蘇州,等大人回蘇州城之後,還請能來吳家做客……”
“蘇州吳家?你是鉅富吳員外家人?”
“吳祈福是我爹!”齊夫人微微一笑,默默的回頭看了眼遠處的青蓮門,“我小時候很崇拜那些行俠仗義的大英雄。有一次,我去外婆家省親,半路遇到賊人劫持。
夫君趕巧路過,將我救出。之後,我便跟了夫君。就算爹孃再阻撓,我都無怨無悔。等到婚後我才漸漸的明白,江湖世界並不是那麼的美,也沒有那麼的浪漫。
好在夫君一直疼愛我,我才能過上這麼多年錦衣玉食的生活。現在夫君離去,我也該抽身離開江湖了。”
“也許吧,江湖不是適合所有人的。各有各的苦處,那既然如此,齊夫人多加保重了。”
“大人也多加小心!”
目送着齊夫人離開,陸笙別過頭看着在牆邊縮頭縮腦的陸狸,“你也聽到了?她當年也和你一樣,喜歡什麼行俠仗義闖蕩江湖。等真的做了江湖人就後悔了,還是以前那種錦衣玉食過的舒服。你啊,還是老老實實做官小姐吧。”
“纔不!”陸狸撅着嘴巴走出來,“我和她不一樣,她本來就是千金小姐而且還不懂武功……”
“你現在也是千金小姐了。”陸笙微微一笑,“你看看,身上穿的雖然看似樸素,但畢竟是綢緞吧?換了以前的粗布麻衣你還能適應麼?行走江湖風餐露宿,你能受得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盧劍,過來。”
盧劍剛剛出現,就聽到陸笙的叫喚聲,連忙大步走上前,“大人,您找我?”
“景陽門的草藥在什麼地方採摘的?”
“後山之中都有。”
“你師傅以前可有在什麼地方種過什麼花?”
盧劍想了想,回憶起昨天陸笙形容的那種植物,“大人,你是要找昨天您說的那種毒花吧?我記得以前看到過。”
“在哪?”
“在塔山南面!我這就帶你去。”
正巧,各大掌門也正在過來。正如陸笙預料的那樣,各大掌門昨晚並沒有睡好,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樣子。
“陸大人,你們要去哪裡?”
“去找煉製雎鳩之毒的毒草。”
“當真?同去,同去!”
“就算諸位不來,我也會前往請諸位的。諸位,感覺如何?現在可否與人動手?”陸笙笑眯眯的問道。
“怎麼?陸大人這是要與幽冥鬼王決戰麼?”看着陸笙的表情不似開玩笑,梅啓華的臉色頓時變得凝重了起來。
雖然表現灑脫,但畢竟身中未知之毒。昨晚上輾轉反側也是無法入眠。那毒發的感受,就像萬千只螞蟻在心頭攀爬。實在令人痛不欲生。
“幽冥鬼王既然身中雎鳩之毒,而且已經數十年之久。他和你們不一樣,你們中毒尚輕,可以抵禦此毒厲害,而幽冥鬼王是戒不掉了。
自從幽冥鬼王出逃之後,他卻從未找過鶴白羊。這樣的結果只有兩種,一種是他已經死了,一種是他已經不需要鶴白羊提供雎鳩之毒了。”
“你是說……”梅啓華等人瞬間明白。要說幽冥鬼王已死,那絕對不可能的。他要死了,哪還有這麼多事?
但如果不需要鶴白羊提供雎鳩之毒,那必然是幽冥鬼王已經得到了雎鳩之毒,幽冥鬼王的藏身所在不言而喻。
盧劍也只是有一個大概的印象,畢竟太過於久遠而且還是偶然一見。一行人跟着盧劍到了第一座山峰山腳。
景陽門範圍有五座山峰,而景陽門先祖之所以將師門放在第二座並非第一座也是有原因的。不是第一座地理位置不好,而是第二座山峰,纔有修建山門的條件。
第一座山峰,乃是赤裸裸的岩石山峰,少有幾株野草長在亂石之中。荒蕪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這座山峰特別的險峻。
四周只有一面有斜坡,其他三面都是幾經垂直的峭壁。而且整座山峰就像一座寶塔,到了百丈高處,還有一節一節如蘑菇傘狀的凸起。
“這座山形勢寶塔,所以叫做塔峰,這裡亂石叢生,又雜草遍地,不適合樹木生長更不適合種植莊稼。倒是盛產石料,蘇州城大半的石料都是從這裡運出。
只不過,這裡的石料不知道被開採了多少年,漸漸的,三面的石料被搬的差不多了,再開採下去,怕是塔山都要坍塌。
後來被景陽門買下之後,也沒人再來開採石料。我們小的時候,時常來這裡捉迷藏。後來漸漸長大,也不似以前那麼貪玩了。
我記得小的時候看到過大人說的那種漂亮的花。如今正值五月,那種花應該是開了。”
“你是說這種花長在山腳?”陸笙疑惑的問道。
“是啊,塔山陡峭,那時候我們還是孩子也沒辦法爬上去。”盧劍好奇的擡起頭,望着高聳的山峰,“就算現在,我也沒辦法爬上山頂。”
“也是!”陸笙看了看陡峭的塔山,要沒有繩索,就算後天巔峰憑着輕功也很難輕鬆到達。
當然,這種程度的險峻在陸笙眼底也就那樣。
巔峰的凌波微步,就算是在懸崖峭壁之上都能如履平地。
塔山遠看不大,但到了山腳才發現佔地的面積還是不小的,沿着山腳走上一圈花費需不少時間。盧劍小的時候來此玩過,時隔太遠,具體的方位已經記不住了。
“大人,在那!”突然,盧劍興奮地叫道。
陸笙連忙看去,果然在一處缺口的位置,一從鮮豔的花叢沐浴着陽光。陽光下,花朵奼紫嫣紅色彩斑斕。
當陸笙看到這些花時,臉上露出了慶幸的表情。
緩緩的上前,伸出手撫摸着這些嬌豔的花朵。而陸笙這一動作卻是嚇了梅啓華一行人一大跳。
“陸大人小心,這是毒花!”
“陸大人切勿觸摸,我聽聞越是鮮豔的東西,其毒性越強。此花如此妖豔,必是劇毒之物。”
“諸位不必驚慌,此花名爲罌粟,就是煉製你們所中的雎鳩之毒。我之前看你們毒發時的表象便有猜測。但畢竟叫法不同不敢斷定。如今見到此花,我心底也就放心了。”
“放心了?莫非,此毒不甚厲害並無大礙?”梅啓華期待的問道。
“此毒是毒,但又非毒。我將之定爲毒品。你們口中尋常之毒,皆性情猛烈,要麼服後斃命,要麼危害身心。但此毒卻不然,就好比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但此毒之害,猶在那些見血封喉之毒之上。尋常毒物,泯滅的無非是我們的性命,但此毒卻能泯滅我等的心神。
一旦中了此毒,就會令人慾罷不能。一日脫離,就會如你們毒發之時那樣痛不欲生。唯有再服用此毒,才能緩解。
但是,每服用一次,毒性就會加劇一分,直到掏盡中毒之人的氣血身心,而後茶飯不思,枯瘦如柴,在哀嚎之中喪命。”
“嘶——”
一陣吸冷氣的聲音響起,一衆掌門紛紛臉色大變。
“如此歹毒……”
“就是如此歹毒!”陸笙凝重的告誡道,並指作劍,輕輕一揮。一道劍氣略過,眼前的一叢罌粟瞬間被劍氣懶腰斬斷。
“陸大人,我們已經身中雎鳩之毒,那我們……該當如何?”
“你們中毒不深,倒也無妨。此毒特性,每次毒發,需再次服用方能緩解。但每次服用,皆毒深一層。反之亦然,每次毒發,若能強忍住不去食用。一旦熬過去,毒性便會自減一層。
如你們中毒不深者,一月只能必能清除所以無需擔憂。”
“陸大人所言當真?”邱掌門臉色慌張的問道。
“要說其他的毒,我可能說的有所繆處,但要說這罌粟之毒,我絕對不會說錯。”
“這樣就好,如今毒花已除,世上再無這害人的東西……”梅啓華慶幸的笑道。
“毒花還有很多,豈是已除?就這點毒花,還不夠諸位一人之份的呢。”陸笙笑了笑,後退了兩步。
“我斷定,此花種乃是從高處落下,纔在此開花結果的。鶴白羊真正將毒花種植之處……在此山頂。”
“山頂?”梅啓華擡頭,看了眼形態怪異的塔山,“不錯,唯有在此山頂,才能不被人發覺。如此陡峭山峰,也唯有身懷高明武功者才能爬上去。”
“諸位同道,幽冥鬼王的藏身之所很有可能就在上面,過會兒少不得一番惡戰。我與陸大人前方開路,諸位緊跟而上。
一旦遇到幽冥鬼王,你們即刻封鎖四周要道,有陸大人的斗轉星移剋制輪迴天墓,我們必勝!”
梅啓華沒有多麼豪情的話語,也沒有什麼振奮的語氣。但就這一句話說出口,一衆武林羣雄一個個興奮地彷彿打了雞血一般。
幽冥鬼王的兇名,在衆人的心底再無用武之地。畢竟陸笙之前秒破輪迴天墓的一幕,讓他們萬分放心。
陸笙心底苦笑,要不要告訴他們體驗卡一過,斗轉星移啥的都已經不存在了?
不過陸笙心底並沒有多少擔憂。雖然沒了斗轉星移,但還有乾坤大挪移。雖然不能以彼之道還之彼身,但多少還是可以剋制輪迴天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