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左齊的驚歎,鶴白羊連忙來到窗邊。當看到窗臺上的腳印之後,臉色也是猛然間大變。
蜘蛛這些日子跟着陸笙辦案,也多少學到一些收集線索的能力。但盯着這個腳印很長時間,蜘蛛卻還是一頭霧水。
“這個腳印有什麼奇怪的麼?這就是一個普通的腳印。鞋子沾上了溼土,最近幾天並沒有下雨,這種溼土應該是在陰暗的地方,氣候潮溼引起的。
這可以確定,兇手剛剛從密林中回來?在此殺了人之後,跳出窗戶逃離。從腳印的溼度來看,兇手應該離開不久纔對,現在追可以找到蛛絲馬跡。”
蜘蛛推測完成之後,身邊的三人依舊無動於衷。而景陽門的弟子,更是一臉吃瓜的樣子盯着他們的師傅。
鶴白羊臉色依舊如此的陰沉,哪怕明知道殺害自己弟子的兇手並沒有逃遠也沒有暴怒的去追。
“蜘蛛,你推測的這些都沒錯。但是你忘了,鶴掌門和左齊長老剛剛可就是從後窗這邊趕來的。
如果兇手是從後窗逃走,他們應該看到纔對。但看兩人的臉色,顯然並沒有看到兇手的蹤跡。
鶴掌門對景陽門上下了如指掌,武功更是登峰造極。但是,兇手竟然能在兩人的面前無聲無息的逃離,其修爲之高,怕是已經在先天之上了。”
聽了陸笙這麼一番解釋,蜘蛛這纔想明白其中的關竅。兇手武功如果真的那麼高,貿然追上去也只有肉包子打狗的份。
“鶴掌門,到底是何方神聖?”左齊臉色凝重的收回目光看着鶴白羊。
“我景陽門門規極嚴,武功不成,誰都不許下山。近十年,更是無人行走江湖。閉門練功,從不參合江湖中事。我哪裡知道得罪的是何方神聖?
而且,和景陽門有過節,大可以找上我,何必要殺害我弟子?老五平時沉悶,甚少言語,想不到……”
“方纔我們聽到慘叫之後立刻趕來,前後時間不超過十息,如此短的時間,折斷人的手腳,並扭斷他的脖子,而後又逃之夭夭……我很難想象,此人的武功高到何等程度,恐怕,就算是孫老先生也做不到吧?”
陸笙的目光不斷的在房間中掃視,突然,牀榻小櫃處的異常引起了陸笙的主意。陸笙連忙大步來到牀頭櫃邊蹲下,伸出手觸摸這地上的痕跡。
“大人,是不是有兇手的線索了?”
陸笙不言語,連忙起身移開了牀頭櫃。在牀頭櫃的下面,竟然出現了一個喇叭口的洞。洞口如碗口般大小,一直鑿穿到樓下。
陸笙伸出手指觸摸了一下洞的邊緣,痕跡已經非常光滑了。
而看到這個洞,鶴白羊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陸笙緩緩的站起身,看着死去的侯勇,嘴角微微勾起一絲不屑的冷笑。
“景陽門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大人,這個洞是用來?”蜘蛛疑惑的問道,突然彷彿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變得通紅,“我記得下面就是言碧君的房間吧?”
“不錯,這個洞就是侯勇用來偷窺師妹偷偷挖的,從牀頭櫃移動的痕跡來看,這個洞起碼有些年頭了。嘖嘖嘖……言碧君不知道被他看光了多少次……”
“畜生……混賬東西!”鶴白羊氣的渾身發抖,要不是在場還有陸笙左齊等人在的話,說不準鶴白羊直接將那貨拉出去鞭屍了。
“其實,我想兇手的武功並沒有你們想想的那麼高。”陸笙突然磨搓着下巴淡淡的說到。
“陸大人何出此言?”左齊眉頭微皺,他對從蛛絲馬跡中推測對方武功頗有心得,幾十年來甚少出錯。
“兩位,我想,兇手行兇並非是從侯勇發出慘叫之時開始的。應該在更早的時候,他便已經被殺。而且,也不是先折斷四肢,而後再掐斷喉嚨。
兇手應該是第一招就掐斷了他的脖子,而後將其四肢折斷,並將他按在臉盆之中。”
“不可能,要是先掐斷了喉嚨,他就已經死了,再折斷四肢有什麼用處?而且,先被殺死,那一聲慘叫又是怎麼回事?”
“當時的情況應該是這樣的,侯勇正打算洗臉。正在這時有人敲門,而且那一個人一定是侯勇認識並且沒有防備的。
當房門被關上的一剎那,兇手突然出手,瞬間掐斷了侯勇的脖子,快的讓侯勇連提起內力的時間都沒有。否則,如果不是沒有防備,兇手根本做不到在發不出一點聲音的前提下殺人。
掐斷了侯勇脖子之後,他又折斷了他的四肢,就是爲了讓我們以爲侯勇是被折磨致死的。在佈置完這裡的一切之後,兇手又堂而皇之的離開,並進入到言碧君的房間之中,對着這個洞口發出慘叫。
洞口成喇叭狀,從下面對着洞口喊,聲音就像是從這個房間發出來的一樣。兇手根本沒有跳窗離開,你們當然也就什麼都沒看到了。”
聽完陸笙的推測,左齊頓時露出了心悅誠服的佩服表情,“陸大人不愧是陸大人,竟然憑此蛛絲馬跡,就能推測出如此無懈可擊的作案手法。
的確,如果兇手武功真的那麼高,何須對景陽門弟子出手?直接找上鶴掌門不是更爽快?但要真如陸大人推測的那樣,那麼兇手必定就是景陽門中一人了。”
此刻的鶴白羊早已經面無顏色,身形不斷的顫抖,劇烈的顫抖。
“真是我門內中人?是誰……是誰?”
突然,鶴白羊瞪着通紅的眼睛盯着身後的衆弟子,那如狂獅般吃人的表情,嚇得一衆弟子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師傅,不是我——”
“師傅,也不是我啊!”
“師傅,您是知道的,前幾天我還和五師兄打了一架,他斷然不會對我沒有防備的……”
一個個弟子連忙撇清關係,但是他們越是撇清,鶴白羊的心底就越傷心越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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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門手足,被人殺害。竟然沒有一個傷心落淚,更沒有一個發誓要替侯勇報仇。一個個都在看熱鬧,彷彿和自己無關一般。
“房間裡死去的這個,可是你們的同門師兄啊!”鶴白羊仰天長嘆,一聲嘆息之後,整個人彷彿瞬間憔悴了十歲一般。
“兇手如此處心積慮的殺害侯勇到底是爲了什麼?有仇?侯勇應該不會對仇人沒有防備啊。”蜘蛛疑惑的問道。
“這個問題問道點子上了。”陸笙淡淡的一笑給了蜘蛛一個贊,“兇手的殺人動機,我猜應該是滅口。”
“滅口?”
“不錯,滅口。我也是看到這個洞纔想明白的。那天晚上發生的事,侯勇應該是通過洞看到了。所以,侯勇應該是知道一切真相的那個人。
之所以沒有在出事那天挺身作證,我想他想用這個作爲籌碼和兇手達成什麼協議。這也是爲什麼侯勇會守口如瓶。
原本這個交易的結果大家都很滿意,但是我來了卻讓兇手慌了。兇手生怕這件事會被查出來,所以只好當機立斷的殺害唯一知道真相的侯勇。
而這一點,也恰恰證明了盧秦並非真兇。”
陸笙的推測合情合理,但是這僅僅是推測而已。雖然這番言辭已經讓左齊和鶴白羊都相信盧秦不是兇手。但官府辦案是個嚴謹的工作,就算推測的再合情合理,也必須要有足夠的證據。
所以,就算現在所有人都相信真兇另有其人,陸笙也不能去釋放盧劍。
兇手雖然這一次弄巧成拙,但兇手依舊是個高明的兇手。陸笙就算知道了兇手的作案手法,但他依舊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所以抓住真兇,那更是無從談起。
陸笙來到樓下言碧君的房間,果然在房間中留下了一些不清晰的腳印。窗戶口,也有一個若隱若現的腳印,應該是跳窗離開的。
打開窗戶,外面的空氣有些潮溼。
一夜在不安之中過去,陸笙不知道昨夜有多少人沒有睡着。但景陽門的小師弟,卻是睡的精神飽滿。
第二天,透過窗戶又能看到邵傑滿天追鳥的身姿。
“邵傑,你來一下!”樓下的蜘蛛突然叫住了邵傑,邵傑的身形在空中一頓,竟然凌空停頓了好幾息這才緩緩的飄落。
陸笙此刻也正對着花圃完成了洗漱。突然,眼角撇到一個清晰的腳印,讓陸笙的臉色驟然間一變。
連忙走上前,蹲下仔細打量了起來。
腳印應該是昨天兇手留下的,兇手在佈置完這一切之後,從言碧君的房間跳後窗出來。和這個腳印的位置趕巧重疊。
腳印的大小要比一般人大一點,從腳印的深度在加上跳下的高度,陸笙憑着經驗很容易得出兇手的身高應該在七尺以上接近八尺。體重,應該在七十公斤左右。
如果兇手是這個重量範圍的話,那麼嫌疑人就縮小到很多了。老二,老四,老九,老十一。
只有這幾個弟子,身高體重符合這個範圍。
陸笙臉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想不到無意之間竟然又掌握了一條有價值線索。但轉瞬間,笑容便被收起,臉色也變得陰沉了下來。
好傢伙,竟然還故布迷陣!
“娘,你叫我?”
“娘?”這一聲叫喚別說把蜘蛛嚇壞了,就是陸笙也滿臉矇蔽的擡起頭看過去。
陸笙的眼神,不斷的在邵傑和蜘蛛身上掃視。蜘蛛應該……是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