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該如此,我對蓮花寺看做一個門派要比看做一個寺院多的多。”
剛剛說完,對面的山頭之上,十幾個光頭和尚浩浩蕩蕩的下山,清一色的雪白鬍須。看着模樣,該有七老八十了。但好在腳步穩健,下山的速度也是不慢。
“晚輩沈凌,拜見惠靜禪師——”
“陸笙拜見惠靜禪師——”
“小王爺駕臨敝寺,真是蓬蓽生輝。老衲恭請小王爺陸施主上山。”
在十幾個和尚的相迎之下,陸笙兩人緩緩的上山。悄然間,陸笙眼神瞥了一眼沈凌,一道音波從陸笙的口中吐出,傳入沈凌的耳中。
“惠靜禪師爲何對你這麼客氣?”
“不是對我客氣,而是對南陵王府客氣。”
“雖然一直知道南陵王府很牛逼,但卻從未聽說過爲何牛逼。啥時候和我說說?”
“等將來時機成熟,你會知道的。”
無聲交流之中,陸笙和沈凌被帶到了蓮花寺。
“天色已晚,小王爺和陸施主趕了一路應該已經餓了吧?正好此刻正是敝寺用餐時間,如不嫌棄,一起用點齋飯吧?”
“蓮花寺的齋飯天下誰人不知?我們就卻之不恭了。”
齋飯確實很簡單,僅僅四菜一湯。裝盤也並不考究,但香味撲鼻。
陸笙吃過齋飯之後,突然間對蓮花寺的後廚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也許是陸笙兩輩子加起來吃過最好吃飯菜。明明只是青菜豆腐,卻做出了滿漢全席的味道。也許,蓮花寺的後廚真的像食神電影裡說的,將武學精要都融合到了做飯之中了吧?
飯後,陸笙兩人又被邀請到了惠靜禪師的禪房,除了惠靜禪師之外,還有七八個各院的首座。
“阿彌陀佛——小王爺千里迢迢而來,定然有要事要說,還請直言。”
“也沒有什麼事,就想詢問大慈大悲掌,是不是蓮花寺的絕學?”
沈凌的話落地,衆人紛紛看向般若堂的首座。般若堂主修掌法,他們也負責研習掌法。
“不錯,大慈大悲掌爲五百年紅蓮祖師所創,融合了紅蓮禪師大慈悲的佛法。原本紅蓮禪師是想以此掌法助人修煉大慈悲之心。
但創出之後才發現錯了,紅蓮禪師本就領悟大慈悲,達阿羅漢境界,所以此掌法需領悟慈悲之意才能修煉。”
“這麼說,這掌法其實很雞肋,能修煉成功僅能代表其佛法修爲精深?”陸笙接口問道。
“不錯,故而大慈大悲掌雖然存放在般若堂,爲蓮花寺絕學,但卻沒有誰修煉。一是修煉不得,二是沒有必要。”
“那當今世上有誰修煉了此掌法?”沈凌再次問道。
“阿彌陀佛,據我所知,已經近百年無人修煉大慈大悲掌了。若有人修煉有成,蓮花寺定將其請回寺中講經。”
“大師的意思是,大慈大悲掌佛法不夠無法修煉?是不能修煉還是修煉有傷?”陸笙再次問道。
“佛門武學皆遵應佛理,先修禪,再修武,若禪意不到,武學之中的佛氣將損害身體,修行越深,傷害越大。
這也是爲了防止有心術不正之人習得佛門武功爲非作歹。大慈大悲,尤爲顯著。其佛理爲慈悲,何爲我佛慈悲?佛主割肉喂鷹爲慈悲,捨身飼虎亦是慈悲。
若無此大無畏的奉獻精神,單修煉功法足以叫人氣血逆流走火入魔。故而,佛法不夠,強行修煉非但無法修成而且還會武功盡廢。”
“那麼……貴寺的妙遠和尚可有修行此掌法?”
“阿彌陀佛,妙遠爲貧僧弟子,他的武功皆是貧僧一手傳授。貧僧從未允許他修煉大慈大悲掌,而且以妙遠的佛法造詣,還達不到修行此掌法的境界。阿彌陀佛,這位施主,你如此打探大慈大悲掌,到底是發生了何事?莫非此掌法出現江湖?”
“在五天前,滬上府,長陵公主受幾十名高手刺殺,其中爲首的那人,施展的就是大慈大悲掌。擊傷長陵公主之後隱遁而去。而大慈大悲掌既是蓮花寺絕學,想來也沒有其他人會了。”
沈凌幽幽的說着,眼神注意着幾位老和尚的表情。但意外的,幾個老和尚竟然都面無表情。
“阿彌陀佛……大慈大悲掌既是武功又是佛法,此掌法雖能傷人,但以此殺人,先破己功。若是刺殺……爲何會用此掌法?阿彌陀佛,施主怕是誤會了吧?”
沈凌緩緩地站起身,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石。交到惠靜禪師的面前。
“如此正好!”惠靜禪師拿起玉石,輕輕的將其捏碎。
“嗡——”一道佛光從玉石中迸射而出,成萬字交錯,掌力中沒有半點肅殺之意,剛猛中卻帶着繞指柔腸。
陸笙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徹底刷新了自己的三觀。
尼瑪,原以爲是個武俠的世界,特麼沒想到是個玄幻的世界。
沈凌的玉石是什麼陸笙不知道,但必然是一種能儲存武功儲存內力的東西。
原本以爲對這個世界已經很瞭解了,突然間感覺彷彿僅僅瞭解了皮毛。
“阿彌陀佛——”
一陣佛號起身誦出,幾位大師紛紛閉上雙目雙手合十。
“大師,刺殺當夜,我也在現場,那人的掌力被我收取封在原石之中,可是大慈大悲掌?”
“這的確是大慈大悲掌法,但是蓮花寺近百年來無人修煉此掌法……”
“大師,有沒有可能是武學外流?”
“不可能!就連本寺之中,五百年來修煉此掌法的才五人……”突然,惠靜禪師一愣收住了話語。
“大師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老衲突然想起,在二十五年前,一位雲遊僧人來到敝寺,說自己苦心修行怕要一朝盡毀了。心魔已升,殺念突生,求助老衲希望以佛法化解。
老衲見他誠心化解心中殺念一心向佛,就留他在寺院每日以佛法感化。哪知……哪位雲遊僧人亦是佛法精深,與老衲論經讓老衲也是受益匪淺……”
“師兄所說之人,可是惠明師弟?”
“正是!”惠靜禪師緩緩地閉上眼睛,“後來老衲代師收徒,賜他法號惠明。惠明一住便是三年,三年之後,惠明心中戾氣已消,也能坦然面對心中仇恨。
我擔心有朝一日他再生魔念,所以將大慈大悲掌傳給了惠明,希望以此能約束他的魔念。後來,惠明離開蓮花寺,再一次雲遊天下傳道佛法,渡化蒼生,二十多年過去了,老衲再無惠明的消息。”
“惠明?”陸笙嘴裡咀嚼着這個名字,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站起身問道,“我記得出家爲僧都需要註冊佛碟,除了本人身上的一份之外,所到的寺院都需留作一份保管。惠明大師的佛碟還有麼?”
“有,老衲這就找來!”
和尚不事生產,而寺院建造需要耗費大量金銀。所以大禹皇朝爲了抑制百姓以出家爲名不事生產製訂了很多條件。
比如家中獨子不得出家,有妻兒不得出家,出家之前需吃齋唸佛一年,還需背出至少十本經書。出家之後,需有官方頒發的佛碟,還必須有師傅爲其申請佛碟。
沒過一會兒,一名中年和尚捧着佛碟來到禪房。
陸笙接過佛碟,看了一眼之後頓時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沈凌好奇的搶過佛碟看了一眼。
“趙民,成華七年生,祖籍吳州滬上府崇明縣,師從金山寺紅巖禪師……崇明縣人?漁人族?”
“不錯,應該是漁人族。”
“這樣就對的上了,那天晚上的刺客是漁人族,那個逃走的爲首之人想來就是惠明和尚。但是……就算知道他是漁人族也無可奈何啊,他現在定然是已經躲了起來。”
沈凌說道這裡,突然看到陸笙自信滿滿的笑容頓時明白陸笙怕是已經知道惠明的身份了。
“惠靜禪師,敢問被大慈大悲掌擊傷,有什麼治療辦法麼?”
“阿彌陀佛,紅蓮禪師創出此功法之後也明白,此功法雖然不可用來殺人,但掌力似佛似魔,若不廢武功,除非專修佛法領悟慈悲之意否則難以化解掌力。
但世人又有幾人可以放下紅塵俗世專心修佛的?所以紅蓮禪師也留下了解除掌力的藥方了因丹。
但因爲近百年無人修煉,所以寺中並無了因丹,需給我們十天時間煉製。”
“那懇請諸位大師煉製了因丹!”沈凌躬身懇請道,兩人在蓮花寺住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離開蓮花寺再次乘坐一葉扁舟向滬上府趕去。
“陸笙,我們是不是朋友?”
“是!”
“那你爲什麼不把那個刺客的身份告訴我,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
“不知道啊!”陸笙嘴角勾起壞壞的笑容,嘴裡說着不知道,但臉上的表情卻是滿滿的知道。
“你在懷疑我?”突然,沈凌低沉的聲音響起,眼神中充滿憂鬱。
“是你讓我負責追查官銀的!我最不該懷疑的是你,所以,我不是懷疑你,而是要最先排除你的嫌疑。如果到了還是被幕後黑手捷足先登,那麼我會立刻收拾好行囊回蘇州。”
“爲什麼?”
“其實你已經猜到了,卻在我面前裝蒜。你不斷的追問我,就是爲了告訴我你不知到那個惠明和尚的真實身份,那麼他要是在我們回去之後出事了,我當然會把你的懷疑剔除掉是麼?
不過,以我瞭解的沈凌沈青山,反應不可能這麼慢的。所以,你知道了!而且,只有你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