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嘛?幹嘛突然開門?再不滿我說的也別拿安全開玩笑啊!”王戀瑾拍拍手,因爲拄地掌心裡全是水。
紀暖颯只裹着一條浴巾,露在空氣裡的肌膚佈滿晶瑩的水滴,她的皮膚白得像水一樣透明,可她的眼眶卻是通紅的,蓄積着一波一波淚花。
“你知道他爲什麼這樣嗎?那是因爲他良心過不去,他在彌補,讓他的良心能夠安穩!”紀暖颯放聲嘶喊,猛力地拍她自己的心臟,淚水不住地往下流。
王戀瑾傻了眼,“暖……”
“我已經接受處罰了,沒有任何反抗接受處罰!但是因爲他,因爲他,我的這裡就一直痛一直痛,每一次痛都讓我像要死掉一樣喘不過氣來,這都是因爲他,都是因爲他!”她捂着心臟,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緩緩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肩膀放聲痛哭。
“暖,暖……”王戀瑾哽咽着抱住她,讓她趴在她肩頭放肆宣泄,“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那麼難過,我什麼都不知道就亂說,對不起,對不起……”
狹小的浴室裡,她們緊緊相擁,這一刻彷彿是彼此生命裡的浮木,唯有相互抱着,共同面對湍流才能抵達希望的岸邊。
“是因爲他,是他讓我再也見不到聶梓嵐,是他讓我所有的期盼和等待都沒有了意義,都是他,你知不知道?!都是因爲他,都是因爲他啊……”
她的聲聲哭訴讓王戀瑾不住地難過,又不住地想發怒。
說來說去,紀暖颯記恨謝政遠,不是因爲他送她進牢獄待了五年,她害他失去了妻兒,那是她應該承受的懲罰,她無怨無悔。她恨的,是謝政遠的報復,是他把聶梓嵐牽扯進來,害他失去了本該光鮮亮麗的未來,害她傾注的所有心血化爲烏有。
她恨他,因爲聶梓嵐而恨他。
可王戀瑾一個字都沒說,情緒激動的關頭,說什麼話都是白費口舌。
等心情平復了些,王戀瑾扶着紀暖颯坐到牀邊,拿出吹風機幫她把頭髮吹乾,又默默地去做黃燜雞腿飯。
她們剛認識的時候,紀暖颯常常玩得廢寢忘食,回到家裡又不敢讓家人知道她是因爲貪玩纔沒有吃飯,因此總是捱餓。後來知道王戀瑾的拿手菜是黃燜雞腿飯之後,餓了就纏着她做,還對天發誓那是她吃過最好吃的米飯和雞腿。
那個時候,不滿十七歲的王戀瑾還是一個羞澀少女,靦腆得很,稍微誇幾句臉就臉紅,明明心裡偷着樂,嘴上還要說“纔不是”。而那個時候的紀暖颯,總以爲自己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無所不能,仗着精通多種樂器的才華招搖過市,人家說“高調做人,低調做事”,她則是“事與人皆高調做”,肆意地張揚着青春與活力,讓人恨得牙癢,卻又愛得心碎。
想着過去的片段,熱淚數度盈眶,和飯菜的熱氣一起模糊了王戀瑾的視線。
紀暖颯蜷縮着躺在牀上,面對潔白的牆面,她似乎看到了在水底失去呼吸前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