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政揚也重新上車,吩咐司機緊跟其後。
一到公司,紀暖颯直奔辦公室,拉開抽屜胡亂地翻找着。她要找那個優盤,回來的時候毛俊給她的優盤,她現在很後悔,當初爲什麼不先看看?可是看了又能怎麼樣 ?面對的時刻總會來,依然這樣猝不及防。
優盤緊緊地握在掌心,人卻癱軟地跪在地上,突然,她狠力一揚手,優盤鑽進了沙發底下。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紀暖颯看到“王戀瑾”三個字,強撐的鎮定瞬間崩塌,電話才一接通,她就忍不住嚎啕大哭。
卻只是哭,不說話。
彼端,王戀瑾才說出一個“暖”字,就噤了聲。她穿着白色的工作服,靠在儲藥室的貨架上,眉宇間充斥着厚重的落寞和心酸。紀暖颯的哭聲承載了心碎,聽得她瞬時熱淚盈眶。
過了許久,王戀瑾輕聲說:“我陪你去找他吧。”
紀暖颯頭靠在辦公桌上,抽噎不止。
“找到他,要個說法,既然就在這座城市,爲什麼不出現?去要個說法,我陪着你。”
紀暖颯閉上眼,皺着眉,淚水悄然滑落,她悄悄地點頭,傳出的只有抽泣聲。
可電話另一端的王戀瑾卻像知道了什麼,多餘的話也沒說,就掛了電話。
辦公室裡,紀暖颯從地上爬起來,到裡面的休息室整理行裝。不能再哭了,看到鏡子裡的自己,她下決心不能再哭了,之前不是答應過爸爸嗎?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哭了。
可是想到了紀權,淚水反而流得更洶涌,她捧着冰冷的水,一下下潑到臉上,那滾燙的淚就和着水大顆大顆地落入洗手池……
重新化了妝,也沒有和任何人說,她離開了展飛。
王戀瑾在醫院門口等她,車子一停穩,她鑽進去淡淡地說:“萊諾酒店二樓,他在那裡舉辦新人見面會。”
紀暖颯沒說話,一腳踩下剎車,車子似離弦的箭,飛快地駛了出去。
行程中兩人都沉默不語,等紅燈的時候,王戀瑾忽而沉沉地嘆了口氣,問:“你老實地告訴我,五年前的那場車禍,是不是跟聶梓嵐有關?”
展飛大廈,總裁辦公室。
謝政揚站在落地窗前,聽着電話裡那人的說辭,不滿地皺緊了眉頭,半晌,怒氣沖天地低吼道:“叫毛俊進來!”
五分鐘後,毛俊恭敬地踏入了這間辦公室。面對謝政揚冷酷慍怒的臉,他垂下了頭,不敢坐下,也不敢發言。
這個代理總裁和他哥哥不一樣,許是仗着有謝旌博的支撐,年輕氣也盛,凡事不留情面,手段過於狠辣,私下都說,如今的謝三少頗有當年二少的作風。
“經紀公司那邊說,用這個新人是你的主意?”
毛俊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平定自如地說:“確切地說,應該是何總監的意思。”
“何向東?”
“是。”
“可那邊並沒有提到他,只說了你。”
“那我就是有口難辯。”
“你知道那個Eric是誰嗎?”
“知道。”
“既然知道,還要用?”
“廣告創意來自何總監,全程我沒有說話的權利。而何總監認爲,新人的經歷和我們的產品頗爲相似,等他出道說明一切,證實五年前是被人拖累,受人陷害,就好像也是證明了我們產品的清白。”
謝政揚眸色暗沉,“你是從榮美過來的,以前你們三小姐的事情,你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
“我知道。所以在她休養回來之後,我立刻去見她,還把廣告帶去給她,只是不知道她看了沒有。”其實拍攝期間,他一直想透露消息給紀暖颯,可時過境遷,他不知情況,更沒有立場去開這個口。
謝政揚暗暗吞下一口氣,擺了擺手,讓他出去,竟然沒有追究完全。
只剩一人的辦公室寂靜得嚇人,謝政揚坐在皮椅裡,審視着四周冷清的氛圍,越來越清晰地感受到了哥哥這些年的不易。自從父親去世後,所有的怨恨和責任都是他一人扛着。去部隊,出國,接手公司,順着爺爺的安排,沒有一句怨言,既要顧全爺爺的心思,又不忘記爲父親報仇……隱忍着做了那麼多,爲他這個弟弟撐起一片安然天空,可他不僅沒有感覺,還總是闖禍讓他擔憂。
所以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要爲他保護好三丫頭,陰謀也好,巧合也罷,決不能讓她落入圈套,更不能看着哥哥爲她受到牽連。
萊諾酒店人潮涌動,全都往二樓擠去。
不過如此短暫的時間,就已有瘋狂的粉絲舉着海報圍堵着人們,發瘋似地往二樓涌。
紀暖颯站在門口,一下子沒有了進去的心情。
“怎麼了?”王戀瑾攔住她逃離的步子。
她搖搖頭,“不去了。”
“到都到了,爲什麼不去?難道你不想給他要一個說法嗎?”
她依舊是搖頭,“我想去聚頂樓下。”
“去那裡做什麼?”話才一問出口,王戀瑾立刻明白了,她是要去那看直播,沒有勇氣當面,就通過這樣的方式聽他說,聽他是怎麼說明當年買票的事。
如果他推掉了所有責任,把她推了出去接受公衆制裁,那麼即使見面了,又有什麼好說?
王戀瑾鬆手,放開紀暖颯的胳膊,陪她去了聚頂。
十點整,聶梓嵐的說明會正式開始。
成爲明星的他被包裝得十分帥氣,原本就迷人的俊顏經過時間的沉澱,在鏡頭前顯現出成穩的氣質,熟男透着溫暖的氣息,迷得萬千少女心花怒放。
以前還在校園時,他就很耀眼,像一顆鑽石,走到哪裡都引人注目。
她也高調,張揚的美麗不僅不惹人厭惡,反而很讓人羨慕。
人人都說,他們是珠聯璧合,天生的一對。
可是五年前,暴雨的夜衝散了他們,一別五年,她對他心心念念,至始至終難以忘記,他卻不聞不問,即使身在同一座城市,也從不露面。
他穿着白衣黑褲,簡單卻正式,不需要過多的陪伴,來到長桌中央背後,先深深向到場的人鞠了個躬,適才坐下,彬彬有禮地解釋道:“感謝到場的每一位朋友,肯抽出寶貴的時間,給我這個說明的機會。我是Eric,也是五年前因爲涉嫌掏錢買票而被剝奪冠軍榮譽的聶梓嵐,沉寂了五年,我再次出現在衆人視線裡,我本想足以證明我的能力和清白。但考慮到疑義,今天特地在此說出詳細說明,但願以後不要再提及此事,那樣也算是對逝者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