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除了這四個半路殺出的殺手,再也沒有別人了。眼看着路的盡頭五度關已經出現在了視野中,她回頭看了眼馬車上的幾個人:“留你們倒是做了個威懾,至少這一路上算是消停了。”
馬車裡安樂公主的聲音壓低了些,問道:“你覺得這幾個人是誰派來的?”
“不知道。”衛瑤卿摸了摸自己的真容,這一路當真是來勢洶洶。馬車裡的三個人是不少人的追殺目標,而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當時離開長安時,也是被人追殺離京的。
說來倒是幾個被追殺的人都攪和到一起了。
而從她露出真容開始已有四五日的光景了,她們在路上走動四五日的光景一晃而過,但是有些人這四五日怕是一直來回奔波於傳訊之中。
想來不少人要坐不住了吧!
“但如果只是如他們這般的賊子,我倒是不害怕。”衛瑤卿看向前方越來越清晰的五度關,“就怕來真正的高手,那就麻煩了。”
“裴先生爲什麼不幫忙?”頓了一頓,安樂公主問道,而後又加了一句,“這是祖母問的。”
想不到延禧太后還挺信任裴宗之的,不,確切的說,她信任的是實際寺,不是裴宗之。衛瑤卿有些玩味的搖了搖頭,若是有朝一日,延禧太后知道自己險些成了裴宗之想要除去的對象,還會不會這麼信任?不過,她應該是沒這個機會知道了。
“他是來助我的。”女孩子抱着傘甩了個漂亮的傘花背到身後,雖說也並不能完全算是幫她這個忙,一開始他會出現完全是出於相助大楚宗室的目的,但後來,漸漸的發現她的私心,這才動搖了。不過這其中糾葛,衛瑤卿不準備說。總之這一次,這個恩情,她自己記下了。
“眼下他要急着回金陵,所以先走一步了。”
馬車裡安靜了下來,延禧太后似乎有些不滿,沒有再問了。衛瑤卿笑了笑看向前方,太后的不滿並沒有什麼用,她沒有那個時間也沒有那個能力去動搖裴宗之的位子。
所以說啊,比起張家來,實際寺算是擺到了一個不錯的位置之上,如此看來,這世外之人還真是逍遙。比清貴的大楚陰陽司大天師過的日子要好得多。
越來越靠近五度關了,她眼力極好,遠遠看到五度關的關口牆頭處,有士兵掛起了高旗,而後便是五度關的大門緩緩開啓,有武將率着整齊劃一的兵馬從五度關內向這邊而來。
爲首那一個身形高大,方臉濃眉,典型武將樣貌的就是五度關總兵方唯了。
方唯是明宗帝的人,明宗帝會把號令五城兵馬手令給她,自然是五城兵馬的將領都是他的人,雖然有些將領不免會有私心,但跟陳善等人不會是一夥的。
明宗帝也是人,更遑論就算真正的天之子,是神也做不到讓每個人都沒了私心,純粹的爲他做事。
林蕭和效忠於陛下,方唯也是。但方唯的效忠裡多了一點別樣的東西,他的親妹妹是陛下後宮的賢妃,因爲有着這層關係,明宗帝敢重用他。但這個忠,放到今日來看,就很可能反而成了催命符。
她不知道方唯會怎麼做,是繼續做個忠臣,老老實實的送他們離開五度關?還是摻了私心,私下動手?這一切她都不知道。
老實說在做這件事之前,她還當真沒有考慮那麼多,她眼裡看到的是陳善和明宗帝,目光看的太遠,就難免會遺漏近處的東西。老實說幾個皇子她先前還未在意過。
ωwш тTk án ¢o
但是不得不說,有時候你遺漏的,不放在眼裡的人和事,真要插手的話,往往會令人頭疼。
她在看方唯,方唯也在看她。
方唯不敢說他的消息有多靈通,但佔據了地利,毗鄰肅州府,這個消息,他一定是第一個收到的。
被前朝餘孽劫走的延禧太后、太子和安樂公主回來了。有人在衆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在衆人目光都落到陳善身上的時候,偷偷的,從南疆帶回了三個人。
看着似乎並不起眼,但一旦帶回來了,卻能讓人不容忽視了。這三個人的身份太敏感了。方唯的目光落到了站在馬車前的女孩子身上,縱然已經收到消息,是一個女孩子帶出的這三個人,但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被嚇到了:這麼小!
女孩子正擡着頭站在馬車上眯着眼盯着快要落山的夕陽看着,她自己已經夠怪異的了,不過更怪異的卻是馬車頂上的四個人,神態各異,手執武器站在馬車頂上,一動不動,恍若雕像。這一行人因爲舉止太過異常,十分的惹眼,真真叫人一眼就看到了。
方唯走上前:“末將五度關總兵方唯參見太后,參見太子、參見公主。”
女孩子臉上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跳下馬車,走到一旁,她讓開來,讓馬車裡的三個人受了他這一禮。
“不必多禮。”馬車裡的聲音有些蒼老,是這些天一直沒有出聲的延禧太后的聲音,“此一行麻煩方總兵了。”
方唯連聲道“不敢不敢!”
而後馬車就在五度關兵馬的簇擁下進入五度關了。
一直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女孩子直到現在纔出聲了:“方總兵,來時路上,有幾個人想要對貴人們不利,已經叫我擒住了。這山西路是方總兵所轄,便將這幾個賊子交給方總兵了。”
女孩子一直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就連說這話時,臉上也沒有太過驚訝的表情,那神情悠閒自得,彷彿在說今天天氣真不錯一樣。只是一出手,衆人只看到她揚了揚手,馬車頂上站着的四個人便慘叫一聲滾落了下來。
“小聲點,衝撞了貴人,你們擔當得起麼?”她呵斥了一下那四個人,站在一旁,看着他:“有勞方總兵了!”
“不敢,是我份內失職。”方唯應聲道,而後連忙叫來士兵將四個人拖了下去,“問出到底是何人所爲,膽敢行刺貴人!”女孩子朝他笑了笑,沒有再說話,而是坐回了馬車上,安安靜靜的跟着兵馬進城了。
方唯騎着馬跟在馬車後,看着前頭坐着的女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了:方纔那一句看似尋常的話,將幾個賊子交給他,偏偏像是話中有話。
特意點出山西路是他所轄,是在懷疑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