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元年十二月初六,宜出行,晴日。
許久沒有招貼告示的黃榜上招貼了一張欽天監的告示。
右下角書着“欽天監監正衛瑤卿測算”幾個字,而後其上落着兩枚方印,一枚“衛瑤卿”,一枚“肖舒越”。
有愁眉苦臉路過的百姓愣住了,許久之後,方纔恍然:“欽天監出告示了!”
不少經過的路人,不由自主的走到告示下看了起來。
“說是雨要停了。”有人指着告示道,又感慨,“總算是要停了。”
不少人笑了起來。
“欽天監的話能信?”
“說下雨,下了冰雹。”
衆人哈哈大笑:“信欽天監的屁話那真是傻了。”
“還有陰陽司,自從換了大天師之後,就沒幹過幾件好事。”
“誒,這換了人果然是不行啊!”
……
說起朝廷的不是,百姓們紛紛出聲。
“前段時間咱們的相爺還在青樓遇刺了,這真是名垂青史了,什麼鬼名聲,我都替他臉紅。”有賣瓜果的說道。
“也是那一日,黃天道上一羣光屁股的在跑,當真是叫人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有說書的給程相爺取了個外號叫光腚相爺。”
“反正要是我,當真是連門都不敢出了。”
……
一羣百姓在黃幫下大談朝中要員,這時有人驚呼了一聲:“林立陽來了!”
百姓們本能的弓起了身子,而後又放鬆下來:“嗨,來就來嘛,還怕他們不成!”
“挖了幾天下水道,也不知道這些五城兵馬司的人學乖了沒有。”
林立陽拉長了一張臉走了過來:“誰他媽給你們的膽子說朝廷的不是,仔細都將你們抓大理寺去!”
“抓就抓,”有人扔了只嗖饅頭過來,“大不了把大理寺的監獄給拆了。”
“你們這羣刁民,好大的膽子,誰給你們的膽子!”林立陽板着臉,一副諸事不順的樣子。別說他了,就是個正常人,通了那麼多天的下水道,臉色也不會好看。
“就只會抓我們,有本事去抓光腚相爺啊!”有人叫道。
“快過年了啊,你們別搗亂,大家都能過個好年,不然將你們全都抓起來!”林立陽怒道。
“你抓啊,你抓啊!”在皇榜下的百姓們聚集起來,向林立陽靠攏,“飯都吃不起了,把我們都抓進去吧,咱們吃朝廷的,吃牢飯!”
“你們想的倒美!”林立陽伸手擋住了扔過來的菜葉,“牢飯不要錢啊!”
“孃的,吃不起飯了,咱們京城城裡的都吃不起飯了,還比不上外鄉的鄉下人呢,早知道不當城裡人了,去做鄉下人了。”有挑扁擔的挑夫拿着扁擔激動的晃着,一個不留神,直直的晃到了林立陽身上。
平白無故的捱了一扁擔,林立陽一陣暴怒:“孃的,這五城兵馬司老子不呆了,這是人呆的地方嘛!”
“老大!”
“老大!”
……
林立陽身後跟着的五城兵馬司的小吏紛紛出聲:“老大,您別走!”
“你們他媽叫誰老大!”林立陽道,“老子現在不是老大了,是老二,你們老大是駙馬爺陳工。”
“誒呦,那個老大估計光着腚在女人的牀上呆着呢,還沒起牀吧!”
“孃的,原來朝廷喜歡這樣的人才,”有個賣紙紮的捧着紙紮道,“前有光腚相爺,後有光腚護城將軍,那以後老子這紙紮店開不下去了,光着腚在城裡跑一圈,朝廷是不是也能分我個光腚小官啊!”
百姓哈哈大笑起來。
“不要胡說!”林立陽收起了佩刀,雖是怒斥,卻沒有生氣,這羣刁民他是很討厭,但是眼下他們取笑的是陳工那娘炮,這種感覺,真他媽爽。
是以林立陽象徵性的乾咳了幾聲:“你們這羣刁民不要鬧事,過年了,大家都過個好年啊!有什麼事過了年,過了廟會再說……”話未說完,便被百姓們打斷了。
“快看,太陽出來了!”有個賣瓜果的小販激動不已的指着天,“雨停了!”
“哇,真的耶,雨真停了誒!”
“欽天監的告示說中了!”
“哎喲,難得一見啊,是誰預測的天氣啊?”
“孃的,老子在說話,你們這羣刁民能不能等我說完話再說!”林立陽怒道。
沒有人理會他。
“衛……衛瑤卿監正,這個是誰?”
“啊,我知道。”有個抱着摺扇的老者很激動的扇着扇子,有人認出來這是城裡有名的茶樓行客居的說書先生。
“就是那個今年欽天監入試考試的第一名,那個才十三歲的監正。”
“大成賭坊前不久統計過,但凡蓋她的章落印的預測告示,沒有出過差的。”
“那麼厲害麼?”百姓激動起來。
……
林立陽本能的汗毛一豎:這掃把星又出現了,雖說這次不是本人出現,只是她的預測表出現,可這總感覺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看了眼那羣當他不存在的刁民,林立陽縮了縮脖子,但凡有掃把星出現的地方,還是縮着腦袋比較好。
這樣一想,林立陽揮了揮手:“咱們走吧,下水道總算不用咱們來通了。”
“老大,那羣胡說八道的刁民用不用管。”
“管你個頭啊,再管管當心把自己賠進去。”林立陽說道,而後摸了摸眉毛,“過年之前都給老子打起勁來,總覺得要出什麼事一樣。”
……
大水退去,長安城的民衆們奔走相告,物價一日之內跌了大半,兩三日的功夫便恢復了正常。
最高興的莫過於棗糕了。
“聽小姐的果然沒錯,咱們家可賺了一大筆呢!”
同樣高興的還有王老太爺,閣樓裡全是錢,王老太爺就坐在錢堆裡,眯着眼睛笑。
“我說吧,賣米糧好吧!”
“一本萬利啊,算算算算,我王家賣米糧賺了多少?”
身後一大排二三十個賬房撥弄着算珠,那凌亂響亮的算珠聲隔着老遠就能聽到了。
“好聽,好聽,真好聽啊!哈哈哈!”
……
“七兄。”在外等着向王老太爺請安的王氏子弟叫了一聲最前面的王栩。
王栩側頭:“怎麼了?”
“賣米糧咱們家賺了多少啊?老太爺這般開心?”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王栩笑道,“不過我先前進去時,還有一大半賬未算完,算完的賬裡我等已經賺進白銀二十萬兩。”
二十萬兩!!!衆人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