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輕功,是真的好輕功。
而後王栩就笑不出來了,那隻神色淡漠的烏龜前爪微微動了一動,彼時,那種感覺當真是終身難忘,也決計不想嘗第二次了。
他自小看過無數的神話故事,傳說玄武鎮水之獸,動一步,翻江倒海,他算是真真見識到了,也明白爲什麼那丫頭說要找膽子大的了,因爲膽子小的,恐怕根本撐不住,那種被掀的天翻地覆,無法掌控的感覺襲來,他想咬牙苦撐,卻也不過轉眼,便失去了知覺。
……
將人一個一個的拖上岸,衛瑤卿疲憊的在一旁坐了下來,半曲着腿歇息着。
一顆小石子落到了她的頭上,跳了一跳,而後落到了不遠處。
衛瑤卿嘆了口氣,站了起來,回頭看了眼那一邊整整齊齊排列着躺屍狀還未醒過來的王家子弟和暗衛,她轉頭就向前走去。
此時,先前他們呆着的橋洞之內火堆已經被人生了起來,火堆中放着一隻偌大的,鑿出的石鍋,石鍋裡魚片切得極薄,撒上農家醃製的酸菜酸蘿蔔之流,聞得人口水直流。
而一旁坐着的那個人,雖是男子,卻也應和了秀色可餐那句話。
“裴宗之,”衛瑤卿打了個招呼,在一旁坐了下來,“你跟蹤我們。”
“我並未下水。”這話算是默認了。
他自己在那裡吃魚,衛瑤卿看了片刻,也不客氣,摸出一隻碗來,夾了一片魚肉進碗中,吃了起來。味道很不錯,就是太辣了,她辣的渾身冒汗,鼻子通紅,直掉眼淚。
“你倒是愜意。”一邊掉眼淚一邊吃魚,看起來滑稽又可笑,“渭河裡捉的麼?”
裴宗之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跟蹤我們做什麼?”
“你答應過的,龍骨。”放下了手裡的碗筷,裴宗之看了過來,“我守在這裡就是先挑一挑好的,如那個老太爺一般等着,能有什麼好骨頭可挑的?”
“都一樣啊,有什麼可挑的。”衛瑤卿又吃了一口魚肉,刀工很不錯,她的刀工也不錯,可以說很多習武之人的刀工都很好。
裴宗之搖頭:“長的不一樣。”
這理由……衛瑤卿看了他片刻,而後覺得腰間被人環了上來,轉眼便鬆開了,而她腰間掛着的袋子也被解了下來,他打開袋子,饒有興趣的看着:“你是拿了龍王的牙跟一隻龍爪麼?”
他果真很認真的挑了起來,甚至還時不時的放到胸前比了比。
衛瑤卿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手裡的碗筷,看着他。
Www ▲Tтkд n ▲CO
半晌之後,她開口了:“你來長安城這些天,應該也有所耳聞,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你當真無動於衷麼?要是打起仗來,說不定……說不定會生靈塗炭哦!”
正拿着龍爪一截指骨的裴宗之在脖子上比劃着,想也不想,便答:“那是天光大師要考慮的事情,不是我。”
“那你每天在做什麼?”
“吃飯,睡覺,玩樂,還有觀察你的動向。”
“爲什麼要觀察我的動向?”
“因爲有趣啊!”他涼涼的說道,“一般的人都想不到的事情,你會去做。”
“譬如舞弊案變成了集體舞弊,比如青樓裡跑出來一羣脫光光的不穿衣裳的人,沒想到還可以這樣的,真的是很有趣。”他說道,“很多都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壯舉啊!”
“我是沒有辦法。”衛瑤卿苦笑。
裴宗之看着她:“我是沒有事做。”
這話一出,當真想將他拉過來打一頓,但是衛瑤卿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從初時的不瞭解到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與裴宗之接觸的不算多,卻也差不多摸清楚了他的脾氣,這是一個極簡單的人,與她截然不同。
“如果可以,我還當真希望如你這般做個簡單的人。”衛瑤卿苦笑了一聲,夾了一塊魚肉,辛辣的味道嗆得她一陣咳嗽,鼻頭通紅,眼淚直流。
“你的表情……”那頭的裴宗之睜大眼睛看着她,似乎是在思考着措辭,“古怪、詭異又難看,流鼻涕眼淚的樣子好醜。”
“太辣了。”衛瑤卿摸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臉。
“辣到鼻涕眼淚直流跟你不一樣。”裴宗之彷彿深究了起來,一隻手放空做了個抓東西的動作,又放開,而後搖頭,“你的表情裡有別的東西,好像很痛苦一樣。”
“不吃了,回去吃。”衛瑤卿看了眼那邊的裴宗之,“你快些挑出自己要的,王家的人要醒過來了。”
最後他挑了一截指骨,而後把東西遞了過來。
衛瑤卿伸手去接,卻在剎那之間,裴宗之突然出手,手心一張符紙貼到了她的手上。
兩人皆是渾身震了一震,不同的是衛瑤卿除了初時的惱怒之後,面紗表情卻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茫然之後便恢復如常了,而裴宗之卻在一瞬間身體一顫,而後迅速撕掉了那張符紙。
“你這是什麼符?”衛瑤卿蹙眉看着他,察覺到自己身上沒有任何異樣,便乾脆瞪着他問:“怎麼從來沒見過,你自創的麼?這是什麼用途的符紙?”
裴宗之似乎有些焦躁,看也不看她,只擺了擺手:“你快走吧,那些人要醒來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符紙也敢往我身上貼,衛瑤卿哼了一聲,卻轉身走出了橋洞。
……
王老太爺坐在閣樓之上,俯瞰着長安城,這些天長安城陰雨連綿,都快成了水城了,還好這閣樓夠高,他就趴在閣樓之上看着陰雨連綿下的長安城。有人在水裡划着木桶穿行,有人在屋頂上罵罵咧咧,城中隨處可見五城兵馬司的人在疏通城內的水道。
臨近年關了,日子不好過啊!他感慨了一聲,輕啜了一口茶,他日子好過,但正是因爲他日子好過,所以能在這裡感慨,悲天憫人啊!
陛下的思過令倒是救了他這一把老骨頭,這個天,出門可一點都不舒服啊!
站在樓裡看着在陰雨中掙扎的百姓,王老太爺清唱了起來:“我說那長安城,陰雨連綿天……”
才唱了兩句,就被樓梯口響起的一陣喧譁打斷了。
“祖父,祖父,我們回來了。”有人激動的喊道。
零亂焦急的腳步聲,王老太爺回頭,醜一他們也就算了,這幾個泥猴子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