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婆子是給南門卿卿做管事媽媽,所以也不能當粗使婆子那樣叫。一早踩過火盆進屋之後,韋媽媽也在一旁看着,南門卿卿當着紫微閣所有人的面說了,"媽媽以後就是這院子裡的管事媽媽,有什麼覺得該改的該動的就和我說一聲便行。韋媽媽今兒個早上也帶了幾個小丫鬟過來讓媽媽差遣,要是缺東缺西的也不要藏着掖着。"
南門卿卿說完之後,從袖子裡舀出一個荷包。讓香葉放到馬媽媽的手上,"去了以前的晦氣,這是新主子給你的賞。在我身邊做事不用太拘束,不過有一點還是要記住的,這院子裡的人出了去就是我的臉面,臉面上要是有個差池,就是管事媽媽教的錯,可都記住了?"
"大姑娘請放心,老奴會盡心盡力伺候大姑娘,絕不給大姑娘丟臉。"馬媽媽今日穿着打扮也是少了昨日的市儈,樸素的麻布料子洗了發白,顯然昨日的衣衫已經是她最好的料子了。
南門卿卿看得仔細,馬媽媽也沒有害羞之意。一旁的韋媽媽順着主子的眼神看得清楚,捂着嘴就笑說:"以後在大姑娘跟前做事,就要用心了。你照顧你家那口子的心思也該收一下,到底是主子,比起你那口子要金貴得多。大姑娘住的又是單獨的大院子,回頭你和我去領幾套像樣的衣衫。"
"這……"馬媽媽一時爲難,她聽韋媽媽的意思就是韋媽媽舀出來的,她怎麼好舀。
南門卿卿這下也不得不說這馬媽媽還是個心子底氣好的,"韋媽媽可捨不得舀她那些個好東西給你,你是我的管事媽媽,回頭買的衣衫就算到我的賬上。進門第一天怎麼也要擺桌席面,回頭我也不摻和,讓丫鬟們和你熟悉熟悉。"
馬媽媽這下也就沒有反對的話,她笑着點頭謝過了南門卿卿的賞。一上午,她就開始在院子裡做了點事,這些都看在南門卿卿身邊幾個丫鬟的眼裡,才一轉眼靈巧就開始說了。
南門卿卿在屋子裡看書,這天還算晴朗,春日就是讓人昏昏欲睡。她看着看着也是要睡着的,倒是靈巧嘴巴一張一合地在旁邊也沒個眼力,於是她只能往耳裡聽。
"奴婢見馬媽媽還真的是能幹,原先那小廚房亂七八糟。馬媽媽才進去看了一下,就讓小丫鬟和粗使婆子好好收拾。那後面的水井先前說了不能喝,馬媽媽這回也麻利得讓人給封了。"
第一件事倒是沒什麼,第二件事就是有點奇怪。那水井放在那裡平日裡丫鬟們也能打個水洗洗衣衫什麼的,倒也讓院子裡的好多個丫鬟開心,馬媽媽不會平白無故做出這樣的事。
南門卿卿這回算是來了精神,她扶着靈巧的手臂站起來,然後就帶着自己的兩個丫鬟出去。一到那水井旁邊,就見馬媽媽親手和那粗使婆子搬動着石子什麼的,幸好還沒往下投。
"這裡是幹什麼,怎麼這麼多人聚在這裡?"南門卿卿像是看不出他們要幹什麼,慢步走到水井旁邊,然後還故意往水井裡看了一眼。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到,倒是那陰森森的井水氣讓她感覺一陣涼爽。
馬媽媽也沒想到南門卿卿會突然就過來了,她這回臉色有點蒼白,一下子就恢復了平靜。她趕緊走到水井邊,還擦着手,"大姑娘別看,這水井深,平日裡又不用,老奴就想着把它給填了,省得夜裡哪個丫鬟不小心掉進去就糟糕了。"
"我在這院子裡也住了不少年,還真的就沒有聽說過有人掉到這口水井裡的。這井要填可以,說說你到底是懷着什麼心思一來就要封了這口水井。"南門卿卿剛剛被香葉拉了拉袖子,明白馬媽媽是真的有點奇怪。
馬媽媽這些是爲難地不敢看南門卿卿,她哪裡敢和這位主子說,那些年的事這位也小,說出來還怕嚇着了主子。她張口動彈了兩下,只能說:"老奴覺得這水井太深,既然不用就封起來。"
"要封肯定有原因,今天你就把原因說出來。我是這院子裡的主子,我可不想自己身邊有一個還對着我瞞着心思的人。這水井是如何要封,爲什麼要封,你說清楚。有理由我是不會反對的,不要忘了你是管事媽媽,而我是你的主子。"
南門卿卿給馬媽媽的壓力很大,馬媽媽想不到還沒及茾的主子怎麼就能有那麼犀利的眼神。她知道事情是瞞不住了,於是只好說道:"老奴有話要同大姑娘說,可否讓他們迴避一下?"
"有什麼只管說,這裡都是我的人。"她的院子再有別的人,那就真的是她這個做主子的失敗。她決不允許別的人到她這裡望風,睡個覺都不安寧。
馬媽媽的內心掙扎了好幾下,最後還是把悶在心裡很多年的事說出來,"這口水井很邪的,當年的主子還在的時候,老奴就伺候在這院子裡。水井裡每天晚上都會掉下去一個人,到了後面這水井就曾封了一次。不過不懂爲何,一日晚上又突然被人移開了大石頭,我家那口子就是摔到這水井裡差點死的。"
"你還有事情瞞着我,馬媽媽,我看你是個老實聰明的才肯讓你留下來。老太太也是信得過你,你如果不把事情的經過說清楚,這水井就不能封。而且這水井都這麼多年沒有淹死人,那就是沒事的。"
"大姑娘,這水井必須要封啊,老奴求大姑娘了。"說着馬媽媽就跪到了地上,然後對着南門卿卿就是磕頭,"老奴求求大姑娘,你讓老奴帶人把這水井封了吧。"
南門卿卿這回也是硬了起來,"馬媽媽,當年的事可不是現在,現在未必會發生當年的事。這水井如何,自有我這個主子決定。你不把這水井的事說清楚,那這口井就不封。大家都退去吧,沒我的吩咐,這口井就留着。"說完也不等馬媽媽再相求,帶着人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