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沒有追上蕭韌熙他們,她進到園子裡的時候,那些人早已經不知去向。
因爲不知道尹照到底住在哪裡,手上又沒有什麼線索,秀兒只好順着各個行館摸着去找尹照藏身的地方,希望能找到尹思濃的下落。
此時萬籟俱寂,周圍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有蟬鳴在撩動夜裡的寂靜。
找了一遍,正當秀兒着急的時候,忽然,遠處似乎有一點燭火在慢慢的靠近。
秀兒立時隱身起來。
秀兒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黑暗中,似乎與這夜色已經融爲一體了。
那是一個小太監模樣的人,邊走還邊戒備的看着周圍。
直到他走到了秀兒剛探查過的院子門口,才捂着嘴學了兩聲夜梟的叫聲。
秀兒眼睛微微眯起,這是在幹什麼?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事了。
難道他是有尹思濃的消息?
微微踮着腳,秀兒悄無聲息的往前靠了靠,藏在了一塊假山的背後,卻又不讓人輕易發現。
很快的,那門被悄悄的打開,一個同樣是小太監模樣的人和鬼魂一樣蹭了出來,然後又小心的將門合上,合着那個提着燈籠的小太監一起跑到假山旁邊,和秀兒只有一石之隔。
“你個作死的,怎麼還敢在這個時候打燈籠?!趕緊滅了!”從裡面出來的那個小太監有些氣急敗壞的吩咐,“這難道是什麼見得光的事嗎?要是讓人發現,你的小命立時就得被咔嚓了!”
提燈籠的小太監有點委屈,但是卻也沒敢再爭辯什麼,趕緊將手裡的燈籠熄滅了,嘴裡還嘟囔着:“這深經半夜的誰會發現啊?”
“再敢犟嘴,雜家就把你的嘴皮子撕開!”另一人帶着有些尖銳的聲音惡狠狠的說道:“東西帶來了沒有?”
“帶來了!在這裡呢!”說着,提燈籠的小太監趕緊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包東西,小聲的說道:“這可是從怡紅樓裡拿來的,最烈的媚藥。這要是給那薛大小姐吃上了,保準浪的連爹孃都不認識了!”
說着,還猥瑣的低聲笑了起來。
秀兒一聽,立時眼睛就睜大了!薛家大小姐?這擺明了就是有人在背後算計她們家福九啊?!
立時,秀兒聽的更仔細了。
啪的一聲,顯然是有人捱了一下揍,響起了一陣低呼聲。
“這話也是你說得的?我可告訴你,這事要是你敢傳出去半分,連你老子娘都得滿門抄斬。”顯然是那個門裡的太監在發威,將藥接了過去,小心的揣到懷裡,“明天可就是狩獵的日子了。你可別到時候壞了咱們三皇子的好事。都給我激靈點。”
“是,是!”小太監立時點頭哈腰的稱是,然後又賊眉鼠眼的靠過去,好奇的說:“話說咱們皇子原來不是說直接藥死就完了嗎?這怎麼還弄上媚藥了?”
“你知道什麼!咱們三皇子原本的意思是要藉着三公主的手直接藥死那個薛福九,可騙是那三公主,說什麼一定要薛福九身敗名裂,生不如死,所以,才費了這大周章的去弄這媚藥。可能是打算給薛福九吃了之後,騙到哪個野地裡,找幾個人給好好伺候着。到時候來個人贓並獲的,才能算是稱了公主的心意。”
秀兒將這話聽的是清清楚楚,咬牙中恨不得立時就衝出去將這兩個人給捏死。指尖嵌到手縫裡,強制讓自己忍耐下來。
“哦,原來是這樣啊!這招可是夠毒的。不過說起來,那薛家大小姐也是夠慘的,竟然得罪了這位主!”想來是小太監搖了搖頭,說話還帶了一絲感嘆。
“你懂什麼?宮裡的事水深着呢。你看,這公主平日裡和那薛大小姐也挺好的吧,誰成想竟然還會做這樣的事。唉,人心難料啊!得,這也不是你我該操心的事,趕緊走吧!小心別讓人看見了!”
“得嘞!”
說完,悉悉索索的,兩個人似乎分開了,迅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等兩個人徹底消失之後,秀兒才從後面的假山緩緩走了出來。
緊緊握着拳頭,秀兒恨不得馬上衝到皇宮裡去,直接將幼詩撕碎。
她的大小姐對她這麼好,她竟然狠得下心出這麼狠毒的主意!她的心腸難道都是被蛇蠍泡出來的!
這件事無論如何她絕不會就這麼輕易算了,更不會輕易繞過幼詩。
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大小姐讓自己來救尹思濃,結果卻把自己給救了。否則,誰能想到一起長大,親密無間的好姐妹竟然會出這樣狠毒的主意,而大小姐的清白將毀於一旦,到時候,讓她的大小姐怎麼還會有活路?!
人算不如天算,難道薛福九這個天賜福女四個字真的是白叫的嗎?這些無恥的宵小之輩竟然還敢如此膽大妄爲,看來教訓還是受的少了。
還好,今天這是讓她聽見了,那她就絕不會善罷甘休!誰想傷害她的大小姐,她就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
想了一下,秀兒立時馬不停蹄的往回趕,而此時,蕭韌熙他們剛剛走下地道。
**
秀兒回到府裡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悄聲回到屋裡,發現福九正坐在桌前,一點一點的打瞌睡,顯然正是按照自己說的在等她回來。
秀兒看了一眼,覺得心裡怒火更勝,如果不能好好的收拾一頓幼詩,她簡直連覺都睡不着。
想了一下,秀兒立時閃身而出,悄無聲息的去了興國府。
鴛鴦正在睡覺,外邊忽然發出極其微弱的一聲脆響,她瞬間睜開眼睛。
“誰?”鴛鴦聲音清冷中帶着幾分狠戾。
“鴛鴦姐姐,我是秀兒!”秀兒在門外小聲說道。
鴛鴦微微皺了眉頭一下,立時披衣下地,藉着月光快速的走到門邊,將門打開。
秀兒看見鴛鴦開了門,立時閃身而入。
“這麼晚了,什麼事?”鴛鴦知道,沒有極其特殊的事,秀兒是絕不會來找她的。
秀兒立時簡單扼要的將行宮裡聽到的事和鴛鴦說了。
“鴛鴦姐姐,這件事我們決不能就這麼善罷甘休,否則,下一次,三公主不知道還會出什麼更狠的招式來對付咱們大小姐。”秀兒充滿憤怒的說道。
鴛鴦聽着秀兒說的,一張臉隱藏在黑暗中,讓人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良久,她才緩緩走過去,坐到椅子中。
秀兒看鴛鴦半天沒說話,不由得着急起來,“鴛鴦姐姐,你倒是說話啊!我們到底要怎麼辦?”
“你想怎麼辦?”鴛鴦聲音依舊冰冰冷冷的,在裡面聽不出一絲波動。只有最熟悉的人才會從她慢慢攤開的雙手看出,此時的她已經動了心底最冷酷的殺意。
秀兒一愣,想了一下,才緩緩說道:“不如,趁着明天混亂,我們去把幼詩殺了吧!”
這句話多虧沒讓福九聽見,否則當時就會嚇得哭出來:她的秀兒怎麼可以殺人呢?!
可是,現實就是,從勤武堂出來的秀兒,不但會繡花,更會殺人。
“愚蠢!”鴛鴦立時冷喝一聲,“任何事都不能牽扯到薛家這句話你沒有在勤武堂學過嗎?這次圍獵的主角就是幼詩,你竟然要殺了她,你認爲皇上不會查下去嗎?你死了不要緊,難道要大小姐和薛家幾十口來給你陪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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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吧!”秀兒急得都開始要跳腳了。
鴛鴦又沉默了,手指卻在桌上開始有節奏的敲出噹噹的聲音。
很快,聲音停止了。
“你現在馬上去找風祭夜,將今晚聽到的話告訴他。你只要告訴他,我們什麼都不會做,只會將大小姐的茶和三公主的茶調換一下。其他的話你不要多說,他自然會知道怎麼做。我想這件事他會配合我們的。既然三公主想要一個給天下人都震驚的機會,那我們就成全她,自己釀的酒還是自己喝下去最合適!”
“是!”秀兒立時躬身答道,然後才接着問道:“那明天除了我是不是還要再安排幾個人在小姐周圍?”
“不用!明天我親自陪着小姐!”鴛鴦沒表情的說道。
聽說鴛鴦明天要親自陪着福九,秀兒立時鬆了一口氣,因爲她知道,這世上就沒有什麼邪門歪道的東西能逃過鴛鴦姐姐的法眼。
“還有,你去將韻梅她們叫起來。我記得老爺今晚說,三皇子因爲要安排明天皇上和太子出行,今晚是住在外面的九門提督府的是不是?”
秀兒想了一下,立時回答:“是!今晚老爺就是這麼說的!”
鴛鴦緩緩站起來,微微笑了一下,雲淡風輕中伸手摸了摸髮鬢,“三皇子操心的事實在是太多了。不但要想着自己的皇位,竟然還要擔心咱們的大小姐。不如,今晚我們就去會會他。我倒是非常想知道,他的心到底長了幾個,怎麼每一個都那麼黑呢!”
“我現在就去找韻梅她們。虧得我們大小姐當年還救了他一命,他不但忘了當年的誓言,竟然還要做這種下三濫的事。真是沒得救了!”秀兒惡狠狠的說道。
“去吧!記得都帶上面具!”
“是!”
看着秀兒消失的背影,鴛鴦慢慢的走到窗前,將窗推開,狠狠的吸了一口夜晚的涼氣,已經好久沒殺人了,還真有點想念血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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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兒調整了一下行動步驟,她知道風祭夜和蕭韌熙去救尹思濃,卻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回來了。所以,她決定先和鴛鴦等人去找瑤塵算賬。這樣的事要是落下她,她都覺得對不起平日裡大小姐對她的好。
鴛鴦帶着秀兒等六個人如同黑夜裡的鬼魅快速的從屋頂朝着九門提督府奔去。
雖然這裡也算是重兵把守,但是和薛家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而且,在這即將迎來大喜的日子,誰也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個時候來進行行刺。而且行刺的對象還是當朝的三皇子。
從來也沒有人知道鴛鴦的武功到底有多好,但是在薛府,卻所有人都知道,你寧可得罪主子,但是絕對不可以得罪鴛鴦。
所以,當此時鴛鴦如一隻夜空中飛舞的幽靈一樣,竟然像是飄在一棟棟的房屋頂上的時候,秀兒她們立時全都露出讚歎的目光:鴛鴦姐姐果然是好厲害,怪不得能降住八少爺!
鴛鴦最先落到九門提督府的屋檐上。
屋頂上連着幾個跳躍,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把守最森嚴的二層小樓。
此時那二層小樓只有外面的守衛在不停的巡視,但是因爲夜深,卻也開始偷懶打起瞌睡來,而那小樓裡就更是寂靜無聲,顯然所有人都已經入睡了。
鴛鴦輕輕對後面秀兒她們打了一個手勢。
立時,幾個人從後面分散開來,悄悄的潛入院子的各個角落。
所有人都穿着寬大的黑衣斗篷,面上帶着詭異的地獄惡鬼面具,看上去不但分不清男女,更如同地獄來的厲鬼一樣,讓人心生恐懼。
鴛鴦看着秀兒她們已經分散到各個角落裡,顯然是將所有的出口都堵死了。一隻手搭着樓頂的屋檐,微微側着頭,小心的將一扇窗戶推開。
果然,皇室的習慣,住在高處,不在低處。
不遠處的牀榻上,紗簾飄動中,瑤塵規規矩矩的在酣睡中。
鴛鴦冷冷一笑,輕飄飄的落在室內。緩緩走到瑤塵的牀前,忽然對着瑤塵的臉,輕輕的吹了口氣。
立時似乎有一陣煙霧飄散開來。
等了一小會,鴛鴦忽然出手,一把將瑤塵如同一隻小雞一樣猛然的抓了起來,提到自己距離面具不到一公分的距離。
鴛鴦的猛然動手,立時將瑤塵弄醒,只是,他睜開的一瞬間,竟然看見的是一個面色慘白,五官流血,而且眼睛嘴巴同時被剪刀剪開又縫上一張惡鬼的臉。
而且那張臉竟然在他眼前微微轉着頭,在咧嘴衝他笑。
饒是瑤塵膽大,也立時嚇得險些暈了過去。
反射性的一出手,就想將面前的惡鬼打掉,同時就要叫外面的人進來。
只是,嘴剛一張開,卻被那惡鬼直接捏着臉頰,將整個下巴擰的脫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揚起的手卻被那惡鬼猛然一揮手,抓出來五條血淋淋的指痕。
瑤塵感覺到疼了,他感覺那被抓的地方不但失了血肉,似乎連裡面的經脈都已經斷了一樣。
而他面前的那張臉卻越來越嚇人,一條血紅的舌頭似乎已經從裡面正在往外伸,只是,舌頭伸出來的時候竟然又變成了無數條身細如髮的毒蛇,在慢慢的朝着他臉上舔過來。
瑤塵感覺自己的膽都要嚇破了,呼吸急促了起來,甚至要暈了過去。這絕不是人,這是地獄裡來的惡鬼!
這個念頭一起,瑤塵立時便絲毫章法都沒有了,連蹬帶踹的,似乎只要能離開這個惡鬼的糾纏便可以。
鴛鴦知道,那口迷幻粉起了作用。此時,在瑤塵的眼裡,到處都充斥着地獄裡來的惡鬼。
瑤塵此時就如同受了驚嚇的孩子,奮力掙脫鴛鴦的牽制的同時,拼命的要往裡爬。因爲厲鬼已經將出去的路給封死了。
鴛鴦鬆開瑤塵,緩緩站起身。
瑤塵嚇得瑟縮的躲在角落,甚至連看都不敢看鴛鴦一樣。
誰這輩子還沒做過點缺德事,瑤塵只是比其他人多了一點而已。所以,對待惡鬼,心裡也就更畏懼一些。
平日裡還不見得有什麼恐懼,而且瑤塵根本就不相信鬼神,但是此刻厲鬼就在他面前,他的膝蓋軟的比誰也都厲害。
鴛鴦緩緩站起身,從寬大的袖口裡慢慢的抖出一根長鞭。
那鞭子似乎與一般的鞭子不太一樣,因爲那是條紅色的鞭子,渾身在夜裡散發出幽冷的光芒。
鴛鴦慢慢的擡起鞭子,而在瑤塵的眼裡,一條火龍正在那厲鬼的手裡,眼看就要朝着自己的奔來,目光裡露着邪惡和殘忍的兇光。
“瑤塵,你做的虧心事太多了,地獄裡的惡鬼已經受到了你的感召,它們正在來找你。你現在開不開心?”
鴛鴦的聲音很低,又很啞,悠悠盪盪的,似遠似近,真的如同地獄裡來的聲音一樣。
瑤塵反射性的開始搖頭,甚至恨不得要把頭搖下來。
“不開心你要用其他人的怨念來招惹冤魂?難道閻王你也敢不放在眼裡!”說着,鴛鴦猛然抖動手裡的長鞭,刷的一下抽到了瑤塵的身上。
立時,撕筋裂骨般的疼痛鑽到了瑤塵的心裡,他抱着右邊的身子開始在牀上打滾,卻絲毫喊不出一聲來。
而鴛鴦那條鞭子真的如同變成了火龍一般,將瑤塵正個包圍住,他滾到哪,鞭子就抽到哪。直到給瑤塵抽的魂都要出來了,鴛鴦才停下手。
鴛鴦的鞭子落在身上,外面只有一道淡淡的血痕,但是皮下的筋脈卻能全部被打斷。
今天,她打瑤塵,手下是留了情的,因爲如果真的把瑤塵打死,那麼皇上那邊一定會徹底翻查。厲鬼索命這種事騙騙小孩子還可以,要想騙晏澈,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雖然事情查不到薛家的身上,但是鴛鴦卻不能冒這個險。而且私自打死皇子這樣的事也不是她這個身份該做的事。
所以,瑤塵雖然疼的滿牀打滾,卻也沒有真的傷到內臟,只是那鞭子抽到肉上,疼到骨裡,卻也讓人十分難熬。
鴛鴦打了一會,才猛然將瑤塵的頭髮抓住,強迫的看着自己:“我知道,你要殺那個天賜福女,你的閻王薄上已經出現了一條清晰的地獄鎖鏈,只要你殺了她,那些厲鬼便會順着鎖鏈爬上來找你。
因爲你的罪孽惹怒了天庭,留給你的不是地獄的十八層,而是魔界煉獄,你在那裡將會陪着所有的惡鬼生生世世不得超生!仗着你的龍脈保護,這是閻王給你的最後一次警告,要是再敢無端用怨念招惹冤魂,那麼我就會將你直接帶走!你聽沒聽到?”
瑤塵此時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死了一樣,渾身疼的要命,但是卻不斷的點頭,示意他絕對是聽見了。
“你想不想看看我的臉到底長什麼樣子的?”鴛鴦輕聲的說着,順便又緩緩的靠近瑤塵,“我給你看看我的臉啊!讓你好好看看我的臉!明天你去找我的臉啊?我的臉!”
說着,鴛鴦猛然一轉身。
而在瑤塵看來,那轉過來的黑髮中竟然藏着另一張只有一雙不斷流血的眼睛,卻在鼻子嘴巴的地方都是黑洞的鬼面。
巨大的驚恐之下,瑤塵一下子暈了過去。
而鴛鴦看瑤塵暈過去了,才冷冷一笑,將瑤塵的身體擺正,輕柔的將被子給他蓋好,然後放下帷幔,似乎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做完這一切,鴛鴦才飄飄蕩蕩的從窗口出來,依然單手掉在房檐上,卻對下面隱藏着隨時準備行動的幾個人打了一個手勢。
立時秀兒她們悄聲隱身,和鴛鴦一起,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院子裡守夜的士兵依然在打盹,只有一個半夜裡尿急的小守衛在撒尿的時候迷迷糊糊的看到幾個厲鬼從房子上空飄過。
等他清醒過來,猛然用手背揉眼睛的時候,卻發現什麼都沒有。
難道是真的見鬼了?
想到這個可能,小守衛連褲子都沒有繫好的便屁滾尿流的進屋爬到自己的牀上,心裡不住的念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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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祭夜和蕭韌熙從別院又和追命一樣回來的時候,感覺似乎天都要亮了。
他整個人都有一種淡淡的疲倦感,但是爲了福九,他覺得自己累點根本就不算什麼。
問出了尹照設置陷阱的地方,果然是距離女眷住的不遠的別院外。想來,這是方便謀害福九,也爲了讓她不起疑心。
想到尹照狠毒的用心,風祭夜就覺得氣憤填膺,要不是後來趙炎拉着他,他能一腳把他踹死。
不過,這個貨此時留着可能還有點用,至少騙騙宋清仰什麼的還是有用處的。等他的價值一完,他發誓,他一定第一時間送他去見閻王爺。
拖着有些疲憊的身子騎在馬上晃晃蕩蕩的往回走,打算回去收拾一下,然後便要準備天明後和皇上一起去獵場行宮了。
剛走到家門口,忽然聽見有人叫他。
“小侯爺!”
輕輕脆脆的,是誰?
“小侯爺!”秀兒邊輕聲叫着,便從旁邊的黑影裡站了出來。
風祭夜眯着眼睛仔細看纔算是看清楚,不由得愣了一下,納悶的問道:“秀兒?”
秀兒微微一笑給風祭夜有規矩的施了一禮:“小侯爺,秀兒給您問好!”
風祭夜趕緊從馬上下來,有點不可置信的問道:“秀兒,深更半夜的你怎麼在這?有什麼事啊?”
秀兒擡起頭,對風祭夜說道:“小侯爺,秀兒是特來告訴您一個消息的!”
風祭夜越發的奇怪,不由得看着秀兒的目光都帶着問號。
“今晚我跟着你們去了行宮別院,得到了一個消息:三公主幼詩想要害我們大小姐,在大小姐喝的茶裡放上媚藥。
這件事三公主做的下流,我們卻不能做的沒了身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事我們做不出來,會髒了手!
不過,我們也不會這樣算了的,明天,我們會換了三公主和我們大小姐的茶盞。特來告訴小侯爺一聲,我想小侯爺自然知道會怎麼做來保護我們小姐。”說着秀兒又行了一禮,笑的有點俏皮的看了一眼風祭夜轉身就走。
“等一等!”風祭夜一個箭步衝上去將秀兒攔下來。“你說幼詩要給福九下媚藥?這件事準不準?”
“千真萬確,我親耳聽見的!一定是最準的!”
風祭夜立時皺起眉頭,目光閃電的問道:“你們既然知道幼詩要如此做,打算要如何防範?還有,這件事爲什麼不去找蕭韌熙而來找我?”
秀兒聽了不由得笑得更是嬌俏,捂着小嘴笑着說道:“小侯爺,難道你怕我們害了你嗎?也不妨告訴您,小侯爺,我們是不想讓大小姐傷心,所以纔不當面拆穿三公主的把戲。可是,如果真的這樣就放過她,倒是顯得我們手段不夠。所以只好來找小侯爺。至於爲什麼是您而不是蕭大人?可能是因爲您的手段更高明一些吧!”
風祭夜聽到最後一句話,立時開心,覺得渾身都飄飄然起來。
而秀兒就正好看見風祭夜那一臉陶醉的表情,忍不住心裡好笑,不再多說什麼,轉身繞過風祭夜就要走。
剛走了沒幾步像是又想起來什麼似的,轉身問道:“小侯爺,尹大小姐救回來沒有?”
“救回來了!正在蕭家別院裡。”風祭夜笑着說道,眼睛依然還存在剛纔被誇的暈眩裡。
“救回來就好!”說完,秀兒腳下不停的又消失在黑夜裡,她知道風祭夜一定會好好處理那個已經變成蛇蠍心腸的幼詩的。
風祭夜站在風中美了一會,慢慢的他纔想到秀兒說的那個問題:處理幼詩!
這個該死的賤人,她竟然如此對福九,那麼他就一定不會放過她。可是要怎麼辦,怎麼才能讓幼詩身敗名裂呢?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誰說的?這句話是誰說的?!他媽的有道理了!
在地上轉了兩圈的風祭夜一下子站住了,腦中如同靈光一現一樣,立時一切都明朗了起來。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秀兒,你說的實在是太對了。
忽然明朗的一切讓風祭夜高興的發瘋,他一把搶過自己的繮繩,一下子翻身上馬,快馬揚鞭的朝着蕭家而去。
蕭韌熙回來的比風祭夜晚一點,而且他站在門口有點猶豫,因爲還沒到蕭家開門起牀的時間,如果他再去敲門一定會驚動家裡所有人,他實在不希望家裡人爲他擔心。
正在門口外琢磨是要跳牆進去還是要等天微亮的時候從後面那個倒馬桶的小門進去的時候,風祭夜快馬揚鞭的踏碎了破曉前最後的一片寧靜。
蕭韌熙的眉頭再次鎖了起來。
“我說小侯爺,你就不能行事低調點啊!你知不知道現在是……”
“我知道怎麼讓皇上不把幼詩嫁給我了!”
風祭夜沒等馬停好,便翻身下馬,將蕭韌熙的話直接打斷。
蕭韌熙眼睛一亮,“哦?你有什麼辦法?”
“幼詩想要給福九下媚藥,讓薛家知道了。剛纔薛家的人告訴我要換了那杯茶,顯然是打算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直接讓幼詩喝了那杯酒。到時候我就去把幼詩扔到尹照挖的那個陷阱裡,順便讓這件事給皇上或者其他人看見了,這幼詩失了體統,變成*蕩婦的,你覺得皇上還好意思把她嫁給我嗎?”
說完,風祭夜立時笑得很陰險的看着蕭韌熙。
蕭韌熙一聽,想了一下才說道:“幼詩要害福九?她都已經被皇后看起來了,還能害到福九?這媚藥她哪來的?宮裡是萬萬不會有這種東西的!”
風祭夜立時不耐煩的說道:“你這人就是沒意思!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啊,難道薛家還能因爲這事來騙我?肯定不能!你就說我這主意好不好吧?”
蕭韌熙嘴角慢慢的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這件事如果是真的,你這個主意還真是不錯。不過,這裡面有很多小細節需要補充。”
“什麼細節?”
“第一,你要如何把喝了媚藥的幼詩從別院裡給騙出來。你要知道,皇后現在可是在步步緊盯着幼詩,輕易的她可是不會放幼詩出去的。
第二,你要如何把皇上引過去,還不能引起大家的懷疑。
這兩點很重要,你要想好再做。”
風祭夜臉上的興奮一下子少了不少,摸着下巴,“這確實是個問題。”
蕭韌熙看着風祭夜卻笑了,“還好,你這次是和我合作,否則,你可未必就能過的了這一關。
這件事要想做的人盡皆知,你就要做的大張旗鼓。現在薛家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他們自然就會配合你。你到時候就去邀請福九和幼詩一起去林子裡狩獵,多請幾個大家閨秀的一起出去玩玩,總之,這件事你弄的越大,最後幼詩出醜的機會就更大。這樣一來,誰也不會懷疑到你。
你只要把幼詩帶到那個陷阱附近就好了,然後看着幼詩藥性要發作的時候,便讓人偷偷的把她帶出去,你放心,只要你弄點新奇的玩意,大家一定不會注意到幼詩消失了。
至於皇上那邊,我自會將他引過去,這樣一來的話,所有人都看見幼詩的醜行了,到時候,皇上肯定就再也不好意思去讓你娶這個沒有婦德的三公主了!”
風祭夜立時一拍大腿,“對!就這麼幹。不但要這麼幹,而且,我們要給幼詩找一個必死無疑的姦夫,你覺得尹照怎麼樣?”
說完,風祭夜瞪着狐狸眼看蕭韌熙。
“尹照?有點不靠譜吧?”蕭韌熙覺得這事似乎不太合適,“尹照和幼詩向來沒有接觸,怎麼當姦夫啊?還不如去找個宮裡的侍衛。”
風祭夜轉頭眼神,目光奸詐的說:“你這人怎麼還實心眼上了!尹照如果和幼詩出現在一個地方,糾纏在一起,皇上肯定會勃然大怒,到時候問起來,這個人是誰,當然就會得知這是剛死了兒子的尹大人!這樣一來,你覺得皇上會想不到這個陷阱是留給誰的嗎?而無論尹照是不是姦夫,不穿衣服的幼詩怕是很難再嫁給當場的任何人了吧!
咱們這就是一石二鳥,殺了尹照,順便害死幼詩,這主意還有什麼不行的?否則,萬一,讓皇上誤以爲那個陷阱是爲了抓野獸的,可就白白便宜尹照了!”
蕭韌熙聽着,點了點頭,笑着對蕭韌熙說:“小侯爺到底機智絕倫,讓人刮目相看啊!不過尹照已經被看起來了,怕是會引起警覺,如果我們強制的壓着他去那個陷阱,怕是會出什麼意外啊!”
“昨天那兩個抓到的殺尹思濃的小廝你還留着呢吧?你去讓他們偷偷的把尹照救走,然後就說因爲三公主明天遊園到那裡,福九也會去,宋大人已經安排好機會了,讓他們可以直接去陷阱那裡殺人。你放心,尹照一定會按時出現在那裡。到時候,尹照一定會爲了親眼看見福九是不是已經死了,自然會跳到那個陷阱離去。你說這樣一來,他們互相糾纏的場景是不是會特別好看呢?哈哈哈哈哈!”
風祭夜笑得肆無忌憚,蕭韌熙也聽的眼睛冒光。
“宋清仰這次還會無辜受累。不過,也是他活該!”蕭韌熙對宋清仰在背後出了這麼多主意很是介懷,“小侯爺,既然今天你技高一籌的處理了幼詩,那麼我也得做點什麼才能對得起咱們兩的旗鼓相當。”
風祭夜一聽,立時不笑了,湊過去,賊兮兮的看着蕭韌熙問道:“怎麼,你還有什麼妙計沒有用?”
蕭韌熙老神在在的斜睨了這風祭夜的說道:“這幼詩我本來是打算讓皇后那邊給她處理掉,隨便找個外邦的人給嫁的遠遠地,一了百了的。不過你這個計劃比我那個更要出手狠、下刀快。所以,明天我們就按照你的計劃走。
至於剩下的太子那邊,就由我來讓皇上打消他老人家讓福九當太子妃的念頭!”
“哦?你有辦法?”聽蕭韌熙說這個,風祭夜的眼睛都要冒出光來了,“你想怎麼辦?”
“宋清仰送來的那個道士你知道嗎?我就要從這個道士身上下手,他不是能掐會算嗎?我就讓他好好給算算,這天意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子在選太子妃之前,一定會去天壇祭祀,占卜求卦的問天意,這個時候,我們就弄一個好天意送給皇上,讓皇上在羣臣面前跌個跟頭,我就不信,如果老天都不同意的事,他這個天之子還能逆天而行。”
蕭韌熙越說話越冷,想到晏澈對他和福九安排的一切,心裡就開始有恨意。
“原來你的最終貓膩是在這,高啊!”風祭夜一點都不吝嗇的給蕭韌熙豎起大拇指。
“還有,你不是想讓宋清仰跌個跟頭嗎?這就是我還給你的那個承諾。皇上震怒之餘,一定會找宋清仰的麻煩,聯繫到尹照被放出來這件事,你覺得宋清仰這個朝中二品還能保住了嗎?你要在這個時候幫宋清仰一把,然後讓宋清仰去找他背後的那幾個王爺一起來給你求情,你覺得你回封地的事還難嗎?”
風祭夜聽完蕭韌熙說的話,簡直都快要崇拜死他了。
興奮的一把摟住蕭韌熙的肩膀,風祭夜恨不得親他一口:“蕭韌熙,只要我能順利回封地,這件事的大人情我一定會記得。你放心,等咱兩去搶那雕的時候,我一定不使陰招把你踹到懸崖底下去!”
蕭韌熙沒好氣的把風祭夜的胳膊摔下去,瞪了他一眼說道:“你少扯沒用的!我告訴你,那珠子我搶定了,你要是敢胡來,我就把你踹下去。”
“行!你要是能踹我下去,你就動手。反正咱兩也沒比試過,我還挺期待的呢!”風祭夜說的嬉皮笑臉的。
“有病!”蕭韌熙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然後才正色的說道:“這整件事我們必須做的天衣無縫,還得讓人看不出來。所以,今天開始我們就要小心點,如果有事,就讓下面的人互相聯繫。否則讓皇上看見咱們兩老在一起,一定會起疑的!”
“懂了!”風祭夜用力點點頭,“你還是去陪着你的太子,我去圍着三皇子。這件事說定了,回頭我們一起給他們好看!”
蕭韌熙笑着點了點頭。
將一切安排好,風祭夜也不再囉嗦,天很快就亮了,他必須要馬上回去了。
蕭韌熙看着風祭夜的背影,臉上的神色慢慢沉了下來。
幼詩,尹照,宋清仰,還有背後那個剛剛出現的三皇子,既然你們都想害福九,那麼他就絕不會手軟去對付他們。看看到最後到底是誰的福氣多一點,誰的命運差一點!
想到幼詩的那個媚藥,蕭韌熙想都不想就知道這一定是瑤塵的手筆,否則深宮之中,怎麼會有那種邪魅的東西?!
瑤塵現在都已經開始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害人了,那麼他給幼詩一個致命的教訓,也不算是禍害良家婦女了!
想到皇上看見幼詩衣衫不整的樣子,蕭韌熙就想笑。這樣的人竟然還想嫁給他?真虧得他想的出來。
只是,風祭夜以後知道那個欽定的駙馬爺不是他,不知道會不會氣得去跳崖!
想到這裡,蕭韌熙心情舒暢了很多,閉上眼睛,長長吸口氣,這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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