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故事,讓夏緋有些無措。
她不禁想起他對她說“次品”的時候,那漆黑眸子裡深不見底的寒霜,那些嘲諷和不屑,不僅是在說她吧,也是他這麼多年來,心裡最深最重的那個結。
或許這也是爲什麼,即使她不是真的夏顏初傅霆鈞也願意將她留在身邊的原因。
同情。
因爲有着幾乎相近的童年遭遇而讓他不能狠下心拋棄吧。
思及此處,夏緋眸中略微暗了暗。
“夏小姐,說這麼多我只是想讓你明白一件事。霆鈞不是一個可以輕易對人敞開心扉的人,也極難對人產生信任。他熬過了那些人性最陰暗的醜陋,本能早已紮根了潛意識。他是一個機器,對他來說,只有變強,變強然後站到食物鏈的頂端,沒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可是夏小姐,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會有那麼一個人,可以讓他甘願交出性命,那麼那個人除了夏小姐你之外,再無他人。”
夏緋被旭喻東這番話震住了,喉嚨滾了滾,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其實不是這樣的,對他來說重要的那個人,是她的妹妹夏顏初。而她,只不過是一個他用來打發無聊時間的替代品,一個值得被同情的天涯淪落人。
“夏小姐,如果你在乎霆鈞,就請珍惜自己,也保護好他對你付出的已所剩無幾的,屬於人類的感情,還有他的那顆心。”
這場景何等似曾相識,方姨在她要和傅霆鈞赴傅家宴會那晚也跟她說過類似的話。
爲什麼他們都讓她保護他?
爲什麼他們都認爲她對他那樣重要?
不是,她只是他消遣時間的玩物罷了……
心頭泛起些許澀然,千情萬緒一起涌入腦中,竟讓她有些無法招架。
突然,一直嚴厲到剛剛的旭喻東笑了,那讓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彷彿剛纔的尖銳情緒從未出現過:“夏小姐你別看霆鈞那樣,其實他也會嘴硬,也愛鬧彆扭,更少不了鑽牛角尖,多謝你的包容。”
“是啊大嫂。”衛之渙也吊兒郎當地附和着:“老大平時那麼兇那都是唬人的,其實他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大嫂我覺得你肯定調教有方,假以時日,老大必定會被大嫂你給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哎不行,老大要是不寵我了我也會有點不平衡,可是老大的幸福更重要啊……艾瑪好糾結,要不我現在多在老大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看着衛之渙自顧自聒噪起來,夏緋默默道:“我覺得你已經很有存在感了。”
“……”
傅霆鈞醒來的時候,只覺得右臂彷彿不存在般的麻木。
劍眉下意識擰了起來,以前急性過敏醒來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
他伸出另一隻手,就摸到了一個順滑柔軟的東西。
黑色的小腦袋正枕在他的手臂上,酣睡到沒有意識,長長的睫羽乖巧地闔上,在眼瞼下方投下淡淡的陰影。
他彷彿還能聽見她淺淺的呼吸聲。
一抹訝然閃過墨眸,他沒有驚擾她,更不捨得讓她就這麼離開他的手臂。傅霆鈞怔怔看着天花板,眼神有些複雜。
他
還記得自己突然倒下她在他身邊驚叫的聲音,她似乎嚇壞了。
薄脣勾起一抹帶着嘲意的笑,怎麼,他的身體出了問題,他還以爲她會歡呼到一路高歌,沒想到醒來居然還看到她趴在自己身邊,就這麼毫無防備地睡着了。
傅霆鈞不由再次轉頭,垂眸看着那顆小小的柔軟的腦袋,墨眸中是罕見的一片柔軟。
“不是啊,說實在的你是不是庸醫啊怎麼我老大還沒醒?哎這不對啊!”衛之渙邊嚷着邊打開了病房的門,後面跟着身穿白袍的旭喻東。夏緋本就睡得淺,這不大不小的動靜正好把她給吵醒。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茫然看了眼四周。
“咦!老大你醒啦!”衛之渙哇哇大叫,卻發現看向自己的墨眸中彷彿有冰刀射來,帶着冷冷的寒意。
衛之渙一愣,他是多雞賊的人啊,看了眼夏緋,他當即意識到自己犯了怎樣嚴重的錯誤,心裡不由打了個突。
“好了,沒問題了,可以出院了。不過以後要注意……”
還不等旭喻東說完,傅霆鈞已經動手直接拔掉了左臂上還插着的針管,拉住還沒完全清醒過來的夏緋就要走。
旭喻東見狀有些哭笑不得:“霆鈞,我研製不同的抗敏性藥物來對付你這個麻煩的體質需要不少時間和精力,你別總這麼亂來,萬一下次我沒趕上,你可就真麻煩大了。”
誰知,男人突然回頭,神情淡淡道:“怎麼,你會讓我死在你手裡?”
旭喻東一怔。
沒有等回答,彷彿答案理所應當已經瞭然於心,高大的人影已經沒了去向。
“他還真把我給吃透了。”旭喻東有些無奈地笑道。
衛之渙聞言挑眉應和,卻似是另有所指,也是淡淡的無奈:“誰說不是呢。”
回家的路上,夏緋有些尷尬,一路垂眸玩着自己的手指都沒有說話。
傅霆鈞對她幹過最惡毒的事情,惡毒到她覺得自己會恨他一輩子。
但在知道了他小時候的遭遇之後,夏緋卻突然覺得,這個男人,她或許一輩子都看不透,卻不會再去多麼地恨他。
當初,是她自己沒有警戒心,憑着一股腦的驕傲非要在雷霆做出成績要他好看。可她卻沒有想過,作爲一個不想承擔義務的烏龍妻子,天天和陌生的男人同牀共枕是件多麼詭異而不合規矩的事情。
是她一直在給他機會,他作爲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要求她履行義務再正常不過。雖然他一向嫌棄她,可畢竟,他沒有再去尋找真正的夏顏初,而是向她表明了願意留她在身邊的意願。
夏緋只是不知道後來他爲什麼會突然有那樣的轉變,對她又冷又狠,或許是察覺到了她對宋連誠的舊情?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的妻子心裡裝着別的男人的吧,哪怕他並不愛她。沈檸青說過的,那個叫什麼來着,征服欲作祟?
亂七八糟的念頭在夏緋的腦子裡盤旋,直到車子開到了家她都沒有察覺。
傅霆鈞冷冷看了眼身邊一看就是在想心思的女人,長腿一邁,先一步下了車。
“傅先生,歡迎回來。”方姨笑着躬下身
子,眼眶竟有些發紅。
傅霆鈞墨眸中似是劃過一絲道不明的情緒,卻不以爲意般淡淡開口:“方姨,洗澡水……”
方姨正要接口,誰知另一個聲音更快,彷彿帶着風的呼嘯聲。
“我來放!”夏緋自告奮勇,在二人有些錯愕的視線下,甩掉鞋,風一般衝上了二樓……
畢竟是她把他給送進醫院的,夏緋內疚未消,主動想要爲傅霆鈞做點什麼,誰知……
咦,對了,她都不知道他喜歡水涼一些還是燙一些。
夏緋看着自己已經放好的一浴缸水怔怔出神,就在這時,浴室的門卻突然被拉開,高大的男人若無其事地走了進來。
“你、你你等等!”夏緋突然驚叫。
看着面前芙頰泛起薄紅的女人,傅霆鈞脣角緊抿,不語。
“你脫衣服幹什麼!”
墨眸微眯,似乎對眼前人的驚慌失措感到有趣。傅霆鈞順手扯開襯衫,伸手就去解皮帶扣子。
夏緋愈發驚慌失措,義正言辭地斥責道:“傅霆鈞你幹什麼!”
男人好笑的看着她,脣角似是有幾分嘲意:“你穿着衣服洗澡?”
對哦……夏緋一愣,下意識吐槽自己反應過度。然而回過神一想……不對啊!她人還在這裡他着急脫什麼衣服?
她看着他下手毫不遲疑,小麥色肌膚上的古銅般色澤在浴室蒸汽的籠罩下更是性感得要命,精壯好看的肌肉線條更是讓人挪不開視線,再加上那得天獨厚的妖孽面孔和……
夏緋狠狠嚥了下唾沫,在對方旁若無人地脫到關鍵地方時懸崖勒馬,趕忙轉過頭收回了視線。
身後的男人脣角不着痕跡地勾了勾,似乎並不準備就這麼放過她,穩健的腳步聲一下一下走近,每一下彷彿都砸在夏緋的神經上。
“這就是你放的洗澡水?”男人低沉的嗓音中似乎有幾分莫測的意味,夏緋一愣,定睛一看,腦袋當即“轟”地一聲……她、她爲什麼鬼使神差地把玫瑰花瓣一起撒進去了?都是剛剛……她走神在想他的喜好……
“你、你不喜歡?我幫你撈、撈出來。”不知爲何,她的舌頭有些打架。
誰知,身後人的聲音卻很平靜,只是淡淡吐出兩個字:“不必。”
夏緋微微舒了一口氣,起身就要走,誰知卻撞上了一堵結實的肉壁,撞得她捂住酸脹的鼻子,忍不住“哎唷”出聲。
那人牆狀若未覺地繞過她,夏緋聽到水漫過池壁的聲音,她莫名覺得鬆了口氣,誰知下一秒,纖細的手腕就被扣住,一個力道從後面傳來“啊!”夏緋低呼一聲……她本沒有防備,朝後一仰輕鬆就被身後的男人拉進了浴缸裡。
水將她浸透,鼻端有着玫瑰暗香浮動,平添幾分難言的曖昧。
夏緋吞了吞口水,就看見了男人邪惡的笑臉,低沉的聲線彷彿撒旦充滿誘惑的呢喃:“連花都撒了,不如順便一起洗?”
“一起洗你妹!”夏緋怒,面紅耳赤地掙扎,“傅霆鈞你神經病快放……唔。”
他不由她分說,直接按住眼前人的後腦勺,又準又狠地吻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