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嵐,”見蘇嵐轉身就要走,旭喻東忙出聲叫住了她:“你不想跟他牽扯上關係,我一點都沒有意見。但是不能是現在這樣。這種他追你逃,根本就是在逃避問題,這樣不僅不能解決,對你的身體治療也不好。病人如果沒有積極的心態,尤其是你中的毒因爲當時模仿的是我們當時知道的那種藥物藥性,那時候並不知道有蠱蟲這種東西,所以藥物設計爲神經感知,通過人的神經傳導情緒,達到藥物效果受情緒影響的理想效果。”頓了頓,旭喻東這次的神色嚴肅了許多:“如果你一直都這麼消極,我的治療就很難展開,我浪費時間倒是沒有關係,但是命是你的。”
旭喻東的這番話讓蘇嵐也冷靜了下來。
定定望見對方眼底的認真,蘇嵐深吸了一口氣,看了眼伏在椅背上的醉鬼,終於嘆息道:“抱歉。”這一聲顯然是對旭喻東說的。
後者只是笑道:“你一個人帶他走或許有點困難,正好對某個新藥我有些想法今晚要試試,屋裡就不待了,我去實驗室。你今晚就在這裡住下吧。”說着話的當下,旭喻東已經起身,末了又補了一句:“還有,我可能會明早纔回來,你們不用顧忌我。”
“不是……我們……”蘇嵐畢竟還是單純,看着旭喻東的曖昧眼神許久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深意,當即芙頰通紅。
旭喻東一走,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蘇嵐看着面前神志不清的某人,眉頭蹙緊又鬆開,終於還是走上前去:“來吧,我扶你去牀上休息。”
“蘇蘇?”他的這一聲讓讓她的身體不由微微一頓,“你就這麼……不願意讓我靠近了麼?”
他直白的句子讓她不由蹙眉,想要冷聲呵斥,可話到嘴邊卻還是不由放軟了調子:“我沒有。”
“說謊,你見到我就跑。”他那對答如流逼得她頗爲尷尬的說法方式讓蘇嵐不由愣了一下,她有些懷疑眼前男人喝
醉的真實性,可當她捧起對方的臉欲仔細研究對方是不是真的喝醉時,那失焦的瞳孔卻讓她轉而打消了心頭的疑惑。
盯了那雙眼睛很久,蘇嵐這才放棄了和醉鬼交涉的打算,嘆了口氣,她道:“走吧,我們去牀上睡。”
我們去牀上睡。
這種曖昧的說法讓男人脣角勾起了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沒有再鬧情緒,乖乖任她扶着,也沒捨得讓原本就身體不好的她太費力氣,於是蘇嵐不太累地就將這個比她要高出一個頭的男人給拖到了旭喻東的牀上去。
“傅文昌。”給他蓋好被子蘇嵐終於輕聲道:“我不恨你了……你不必這樣。”
牀上的男人似乎已經睡了過去,呼吸綿長,那看了多年的面孔,迷戀了多年的面孔,哪裡是說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如果放棄繼續愛這個男人是件如此簡單的事情的話,那她也不會好像着魔一般一次又一次不顧任務飛身趕來救他。
一次次是付出是她自願,而他傷她,是因爲誤會了她,所以除了那份自作多情的付出外,他其實沒有任何對不起她的地方。
可是她能容許他的同情。那是她對他的感情中僅剩的驕傲,如果連這個都丟掉,她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當然在乎你,可是,我不需要你的憐憫和內疚。即使秦綰綰要殺你,你依然愛她。我對你的執念有多深,就越能理解你對秦綰綰的放不下。既然放不下她,卻有因爲所謂的真相而恨她,這又是何必,不如,還是恨我好了。”
蘇嵐的聲音很輕,但是很痛,即使清冷得聽不出情緒,卻讓傅文昌心底彷彿被某種尖銳的東西狠狠刺穿,生生扎出血來。
似是後悔,又似是懊惱,縱橫官場多年,他傅文昌自認爲從沒有他抓不住的東西。不論是爲官還是人際關係的打通,都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沒有那麼多關殼,只要他想,就能得到。所以他不再那麼想
要那些東西,因爲那些唾手可得到令人覺得無趣。
可這是第一次,他感到有一樣東西,自己無論如何都想爭取,可是想盡了辦法卻似乎越離越遠。
有件事她說錯了。他並不愛秦綰綰,他甚至知道她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但是對當時的他來說,娶誰似乎都並沒有關係,但是對當時的他來說,婚姻並不是一個非某人不娶的。秦綰綰設計了他一晚,懷上了他的孩子。那個女人雖然接近他另有目的,但似乎也是真的愛他。所以,他娶了她。如果將一個居心叵測的女人放在身邊監視,那麼很容易讓其因爲放鬆警惕而露出狐狸尾巴。
他不覺得,“結婚”是一種擁有多麼深刻的意義的東西,看到自家父親和母親,他每每都會想,婚姻大約只會令原本自由的人變得不幸。如果是他,決不讓那種東西成爲一種束縛。隨時都可以結婚,不想要的時候離掉就好。女人是美麗的生物,這種生物會令男人產生渴望,但不足以癡迷。
癡迷會令人喪失理智。
他最厭惡的就是一切喪失理智的,會令人失控的東西,正如他從不碰煙,除了必要場合,也很少碰酒。
爲秦綰綰復仇,更多意義上是爲他的小厲,那孩子是他真的用心疼愛的孩子,那個小小的,他看着降生的小東西,第一聲叫他“爸爸”時自己心頭的震動,即使是不愛的女人生下的孩子,那也是流着他血脈的孩子。動他的人的人,就是挑戰他的權威,所以該死。
直到他抓到她。
蘇嵐。
她有一種,如果硬是要比喻的話,那是野狼一樣的眼神。看着他的時候似乎充滿了恨意。他起初是對這份恨意有興趣,漸漸卻被她倔強的性子慢慢吸引。或者說,打從一開始,他就在那雙眼睛裡沉淪了。
喜歡上一個人是件需要緣分的事情,但它只是需要緣分,並不是那麼困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