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雜草和樹枝都清理了之後,徐桂英將籃子裡的東西拿出來,擺了幾盤乾果點心,點上兩根白蠟燭,衆人輪流拜過之後,掃墓就算結束了。
下山以後,徐桂英打算繞到地裡去摘點小蔥,中午捲餅吃,現在的蔥剛長出來,水嫩新鮮,十分可口,加上他們這兒清明節有吃雞蛋的習俗,就着烙餅吃十分美味。
她走後,秦桑走到沈月娥身邊,“月娥姐,昨天跟你說的那個東西能做嗎?”
“我量了一下尺寸,覺得能試試,沒做過這麼大的東西。”秦桑讓她用稻草編一個草框,等麪糰打好了溫在裡頭髮酵,沈月娥倒是會編草帽,但是發酵的鐵桶有點大,她怕自己做不來。
“嗯,我就是有個想法,做不出來也不礙事,你可別覺得我是在給你派任務。”
“怎麼會呢。”沈月娥說完,瞥見旁邊跟上來的紀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輕輕笑了一下,“秦桑,我跟振鬆先走了,你跟二弟自己安排吧,天邊那太陽都出來了,正好踏青。”
說完,她就走到紀振鬆旁邊,示意他抱起紀小美走快些,沈月娥看兩人從早晨就沒怎麼說話,也不像吵過架,倒像是紀巖哪裡得罪秦桑了,所以她得給他們製造點和解的機會。
“月娥姐……”秦桑看她走的那麼快,像是躲着自己一樣,站在那有些不知所措。
“秦桑。”紀巖見狀趕緊跟上來,拉過她的手。
“鬆開!”秦桑冷冷地說了一句。
“咱們休戰,不鬧了好不好?”他受不了秦桑跟自己冷戰,那感覺就像一顆心被火燒着,之前做那事的時候,也不見秦桑生這麼大的氣,難道是他太粗魯了?
此時路上沒什麼人,他扶着她兩邊的肩膀,眼神專注地盯着對方,“你告訴我,我哪裡做錯了?”
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了?
“你還裝!”秦桑不信他會不知道。
“媳婦……”他低低地叫了一聲。
這時候,秦桑看到有幾個小孩子拉着自制的風箏,把兩人給衝散了,她乾脆轉身往回走,不想跟紀巖在外頭討論這些問題,反正今天也沒什麼事了,回去睡個回籠覺,身子還不舒服呢。
秦桑一進屋,紀巖也跟着進來了,他摸着腦袋在她身邊坐下,努力地想組織一下語言……突然發現哄女人比做演講還難!
“我……”
“就知道顧着你自己,有管我的感受嗎?”
紀巖剛想開口,秦桑就抱着手臂說了一通,“我昨天是不是說了不要?”
“……嗯。”好像是說了,可是秦桑總是說不要,如果每次他都按她說的,幾百年才能輪到一次?
“結果呢?你全當耳旁風了!”
“……”
“說話!”
“可這事,半途也不好停下來。”紀巖想了半天,終於想到一個恰當的理由,他攏共就回來這麼幾天,現在不多存着點,接下去又要分開一個月,他最近又沒什麼大任務,晚上看着照片都能望穿了。
秦桑語重心長地說道,“紀大爺,我們定個規矩吧?”不然她真擔心將來去軍區住一個月,書都不用讀了。
“什麼規矩?”
“咱們限號開車行嗎?”
“開車?”
“咳~就是晚上那事,我們一三五暫停,二四六開車,週末修養生息,怎麼樣?”她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爲什麼?”之前不是答應了每天都可以的嗎?這會兒生生少了一半的時間,紀巖接受不能,他們聚在一起的時間本來就少。
“再這麼下去,我早晚會讓你弄得折壽的!”秦桑氣得叉起了腰,昨晚都要被他給拆了。
“不會的。”紀巖把人抱到自己腿上,輕聲說道,“昨天我是有些激動,以後一定依你,好不好?”
他聽到秦桑說了那樣的話,怎麼也忍不住,看樣子是做過火了。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騙我?”秦桑捏着他的手,“要是你再犯一次,我就一個禮拜不跟你講話,兩次,就一個月不講話,三次,就離婚。”
“……”是不是太狠了點?
“沒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秦桑脫了鞋子爬到牀上,“我要補眠,吃飯了再叫我。”
“其他的都能答應,但是別跟我提離婚。”他不想秦桑說這樣的話,開玩笑也不行。
“誰讓你不聽話。”秦桑拉上被子,轉身背對着她。
紀巖跟着坐到她身邊,靜靜地看着秦桑的側臉。
“你這樣我怎麼睡?”被人盯着壓力很大的。
“不生氣了?”紀巖用手指將她的頭髮梳到腦後,以便自己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知錯能改就成,再生氣就顯得矯情了,秦桑換成平躺的姿勢,由下而上地看着他,“紀大爺,咱爸爲什麼過世?是生病了嗎?”
據她瞭解,紀如許似乎很年輕的時候就過世了,那無非就是兩種可能性最大,生病了或者出意外了。
“不是。”紀巖的眸子暗了暗,手裡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那是怎麼了?”秦桑被勾起好奇心,不把事情搞明白了,她睡不着覺。
他的目光沉重了些許,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爸,是自殺的。”
聞言,秦桑從牀上坐起來,她怎麼想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醞釀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紀巖攬住她的肩膀,輕輕嘆了口氣,“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媽反對你做生意的原因嗎?”
“嗯。”難道是跟紀巖的父親有關係?
“知道大革命嗎?”
十九年前,大革命進行的如火如荼,到處都是抓人糾錯的紅衛兵,知識分子,農民,幹部,甚至是軍官,只要被指出犯了錯誤,全部都不能倖免,明天或者下一秒你有可能就被人舉報了,一時間人人自危,人心惶惶。
此時的紀家如履薄冰,大兒子紀振鬆連續好幾天高燒,迷迷糊糊的,連話都說不出來,村裡的王大夫也沒辦法醫治,一開始他以爲是中暑了,後來才說應該是感染髮炎,要退燒恐怕得到鎮上買阿司匹林,他只能幫忙弄到票據,不能弄到藥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