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不會再出現那種事，我不會讓秦桑變成那樣的。”此時他的言語格外堅定，紀巖放在桌子上的手指慢慢收緊，“媽，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你計較這些，跟那些人有什麼區別？當年我爸沒錯，現在秦桑也沒錯……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
“你能忘嗎？你爲什麼去當兵還記得嗎？”徐桂英的語氣稍顯激動，她鮮少提起自己的丈夫，因爲那些回憶太過慘痛和沉重，但是現在紀巖卻說那些都過去了，怎麼能過得去呢？
“就因爲不能忘記，纔不該反對秦桑，難道媽覺得爸當年做錯了嗎？……他一點錯也沒有，你知道錯的是什麼，那個時代已經過去了，不然我也沒辦法當兵。”像他這樣的普通人，當軍人都是要經過審查的，不僅要身體條件，還要政治條件，否則部隊根本不可能讓他進去。
“可是……”萬一歷史又重演了呢？
“媽，上次我們沒辦法站在爸那邊，這次我們站在秦桑這邊，好嗎？”他已經因此失去一個親人，不想再失去一個最重要的人。
“嗯。”徐桂英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鼻頭一酸，她總認爲自己對不起孩子他爹，當年沒有把他攔下來，所以現在爲了避免秦桑重蹈覆轍，她纔會那麼強烈的反對。
“明年三月能回嗎……你也好幾年沒去看看你爹了。”春節一過，清明節也快到了。
“我今年一定回去。”紀巖的眸子幽深起來，“媽，你多理解秦桑，她沒什麼惡意……大哥也拿栗子換錢，道理都是一樣的，別再針對秦桑了。”
“我是擔心你……”
“不用擔心，秦桑會不會害我，我比你清楚……先這樣，我晚點還要出去。”
“什麼時候再打回來啊？”
“最近隊裡都是我在值班，除夕放假了纔有空。”
“好好，那你快忙吧。”
放下電話，紀巖在座位上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似乎耳邊還回響着鋪天蓋地的叫罵聲……那麼多年過去了，那些事情就彷彿發生在昨天一般，如果沒有那個告密的人，他的父親就不會那麼悽慘地過世。
他站起來，隱去身上散發的戾氣，繼而出了辦公室的大門，小寒已經過了，外頭已然是白茫茫的一片。
…………
自從那天打完電話之後，秦桑就覺得她和徐桂英只見似乎和諧了許多，也不能說婆媳友愛什麼的，就是感覺徐桂英沒那麼挑刺了，秦桑不禁好奇紀巖到底跟她說了什麼……等下次見到面一定要問清楚。
沒了徐桂英的干擾，她更加放心地在自己的屋子裡制定計劃，其實也沒別的，秦桑就是將自己記得的一些點心和麪包的名稱都寫出來，還有需要什麼材料，目前能不能做出來……很快就列了一大份清單。
然後她就發現材料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沒有烤箱，如果準備做西點，烤箱是必不可少的，但很明顯她根本買不到這個東西，秦桑也不知道烤箱具體的原理是什麼，更不可能找人做出來。
但同時西點又是接下來的趨勢，特別是再過幾年之後，麪包這類東西就會趨之若鶩，因爲它好吃又方便，冷的熱的都能吃，也沒有季節限定，還能存放好幾天，如果自己能先把這塊做起來的話……她在屋子裡轉了兩圈，突然想到還有一個人沒準可以問看看。
秦桑在自己的本子裡找了一通，終於找到一串數字，這個號碼是陳超的，她之前記着是爲了以防萬一，現在正好派上用場，很快她就拿着號碼來到電話旁邊。
“給誰打電話？”坐在一旁的徐桂英看她在撥號，難免有些好奇，今天又不是週末，肯定不是給紀巖打。
“一個認識的大哥，我有個事情要拜託他。”這幾天徐桂英的態度略有好轉，秦桑也是有什麼就說什麼。
“大哥？”徐桂英皺着眉，看秦桑已經拿起話筒，悄悄豎起耳朵。
這個號碼是工廠的電話，也不知道他們廠裡放假了沒有，秦桑聽裡面嘟了半天也沒人接，正打算掛掉，想不到電話就被人接起來了，“喂？”
“請問是三喜工廠嗎？”秦桑連忙打起精神，太好了，廠裡還有人，那應該還沒放假。
“是，你是哪位？”
“你好，我叫秦桑，想找一下你們陳廠長，他在嗎？”這是剛認識陳超的時候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辦公室的電話。
“哦，我們廠長現在不在，你有什麼急事嗎？”這個人之前常跟在陳超的身邊，也見過秦桑，知道她給工廠帶來了不少收益，所以多問了一句，萬一是工作上的事情，自己肯定不能怠慢。
“他什麼時候回來？我有些事找他商量。”陳超的人脈應該會比自己廣，秦桑想讓他幫忙打聽一下，哪裡有賣烤箱這類東西的。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你方便留個電話嗎，晚點我叫他聯繫你。”
“好，就打這個號碼就行了。”秦桑說完，又把家裡的電話說了一遍，纔將聽筒放下。
“三喜不就是……”徐桂英怎麼覺得這個名字好像聽過，可是又想不起來。
秦桑提醒道，“上次我跟紀巖結婚的時候，喜糖就是他們家的。”
“你打給他們做什麼？”難道是想買年貨，先前是聽說秦桑在三喜工廠有熟人來着，想不到還叫大哥這麼親熱的。
“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請教，他們不是做糕點這些的嗎？在這方面肯定是我的前輩啊。”
聽見這話，徐桂英剛要開口說她，又生生忍住了，癟癟嘴，“快過年了，也不知道消停點。”
“離過年還要好幾天，就怕晚了他們放假了。”
“人家那廠子的事情，能隨便教你嗎？”徐桂英有點懷疑秦桑和對方的關係，要真是賺錢的東西，哪會這麼隨隨便便拿出來？
“鈴鈴鈴……”
秦桑還想說些什麼，電話就響起來了，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她連忙轉身去接電話，“喂，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