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沈月娥感受到紀振鬆關切的目光,連忙應了一聲出去,臨走前還看了下秦桑。
秦桑也正想問她怎麼回事,便對兩人說道,“我也吃飯去了。”
“等一下。”徐桂英這時候可不能讓兩人串通一氣,她緩緩地喝了口湯,發現還有些燙嘴,也不着急吃了,將碗放到一旁,“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早上。”
“怎麼我聽說你中午纔到家?”
“順道去了趟店裡。”秦桑有一答一,絕不多說,她倒想看看,徐桂英要做什麼。
聽見這話,徐桂英的眉頭皺了起來,“你那個店要開到什麼時候?上次我去看過了,沒了你不照樣開的紅紅火火的,差不多就行了。”
這段時間家裡的板栗也收完了,她不想秦桑再整那些有的沒的,好好擱家呆着纔是正事,外面說不準有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媽,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白天讓我去店裡,晚上回來的嗎?”雖然徐桂英一直也沒支持過她的事業,但是秦桑沒搞明白她怎麼又反悔了?
徐桂英拍了下桌子,“大冬天的能有什麼客人,去了也是白費勁,你給我好好在家裡帶着,跟隔壁那些嬸子學點女工不比什麼都強,一點做媳婦的樣子都沒有!”
“這件事我不能同意。”要她無所事事地呆在家裡,天天跟鄰居家長裡短的,那還不如要了她的命。
“我就知道,你以爲你那點心思能瞞得過誰啊!”
就在秦桑不太明白她這句話的意思時,只見徐桂英從炕頭上起來,過來抓住秦桑的手,然後拉着她朝外面走出去,差點撞上要進門的沈月娥,紀振松本來就擔心兩人吵起來,見此連忙放下手裡的碗,也跟着出去了。
徐桂英直接將她帶到紀巖的屋子裡,果然看裡頭堆着幾袋東西,牀上還放着幾件做好的衣裳,她的臉氣得通紅,直接甩開秦桑的手,“好啊你,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麼事!”
說完徐桂英上前去,將袋子裡的東西都倒在地板上,還把落在自己腳邊的布踢開,又想翻裡面的那袋。
秦桑一看就着急了,沒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事,連忙上前抓着她,“媽,你幹什麼!”說着她硬是把人從布堆裡推出去,然後蹲下去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來,拍拍灰重新裝回袋子,這些是要賣錢的,怎麼能這樣呢!
“你說說你做這些想幹嘛,我回來的時候就聽人說你跟月娥擡着好幾袋東西在路上走,就是這個吧!”徐桂英指着她和地上的東西,氣都不打一處來,剛纔沈月娥都交代了,秦桑確實想做衣服拿去賣,她倒是膽肥,還跟着瞎摻和!
原來真是爲了做衣服的事,秦桑道,“是,這些都是我叫人做的,有什麼問題嗎?”她猜到徐桂英知道了會是這樣的狀況,所以之前才一直沒開口,本來還打算等她回來之後好好商量的,沒想到轉眼就被徐桂英發現了,果然村裡有點什麼事就瞞不住。
徐桂英看她承認了,還想上前跟她理論,卻被隨之而來的紀振鬆牽制住,只好扯着嗓子道,“還敢頂嘴?我告訴你,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這麼大一件事,不跟自己說一聲就找人做,她自家的事還得通過別人的口知道,還真是不把她這個婆婆放在眼裡啊?
秦桑看她氣勢洶洶的模樣,乾脆放下東西站起來,握了一下拳頭,“媽,我是嫁過來了,但是這不代表我整個人都歸你管,我有自己的意識,也可以有自己的隱私!”
以前在家的時候,秦志貴和楊雲都是不干涉她的生意的,怎麼嫁到這裡就要處處受制於人,她是嫁過來又不是賣過來,之前徐桂英對她冷言冷語的,秦桑也就當她是耍小脾氣了,但是現在連她的心血都這樣糟蹋,自己怎麼能繼續忍下去。
“好呀,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還跟我講大道理……我就教教你什麼叫道理!”徐桂英說着狠狠地點了兩下頭,打算掙開紀振鬆的手掌,後者卻又抓的用力了些。
“媽,你別衝動。”紀振鬆也是第一次看到秦桑的這些東西,說實話也有些料想不到,更想不到秦桑會直接說出這樣的話,看來是真的被逼急了,徐桂英這次做的確實有些不對,“秦桑想做衣服就讓她做,上次你不是也答應了嗎?”
“她讓我答應的時候是這麼說的嗎?”徐桂英就知道秦桑是在騙她,就是因爲秦桑騙了她,她才更加生氣,說什麼念着紀巖要打發時間,這像是在打發時間嗎!把她當猴子耍呢!
“告訴你,馬上把這些東西都撤了,我們家不用搞這些資本主義!”
她也不想想紀巖是幹什麼的,天天就吵着賺錢,要是被上頭知道了,說他們剝削勞動人民,搞資本主義,紀巖在部隊裡怎麼立足,徐桂英的腦子裡,還是殘留着“打倒資本主義”的思想。
秦桑的行爲無異於當年被批鬥的那些小地主,不想着踏踏實實做人,淨整這些有的沒的,他們家向來老實本分,怎麼就偏偏出了個秦桑,當初就說不該讓她進門的。
“我買縫紉機的時候,確實只想做幾件衣服,但人的想法總是會改變的,這本來就是我的私事,一沒殺人二沒放火,既然我有這個能力,爲什麼不能做?”秦桑的思想與徐桂英當然是不同的,她是二十一世紀過來的人,知道在將來的世界裡有錢纔是王道,而且在她的眼中,這些行爲沒什麼不妥,她只是想做點生意而已。
“媽,現在的局勢跟以前不一樣了,沒有人會批鬥咱們家的。”紀振鬆聽完她的話,倒是有些明白徐桂英這麼做的原因,老一輩人的思想要糾正過來始終不容易,接着他又跟對面的人說道,“秦桑,這件事你應該提前跟我們商量的。”
再怎麼樣也是一家人,說隱私就有些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