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世界,神之大陸。
金色的殿堂,無聲的壓抑,這裡的空氣呈現着連神都難以承受的灼熱,灼熱扭曲了空氣的流動,扭曲了空間,目光掃去,這裡的一切看上去都呈現着動盪的波動。
坐在殿堂正中的那個男人在這一刻睜開了眼睛,那是兩顆如太陽一般的眼睛,頓時,原本灼熱的空間頓時再次狂亂,溫度以一個駭人的速度瘋狂提升着。
時間,到了。
踏!
踏!
踏!
一個均勻的腳步聲從殿門的方向傳來,由遠及近,而膽敢不打招呼而如此明目張膽走進來的,整個神之大陸,屈指可數。
一股詭異的風忽然吹來,僅僅是一瞬間的功夫。空間中動盪的熱流忽然散去,消散的無影無蹤。夜冥眼睛眯起,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兩根交叉在背後的長長金刺展露出四點刺目的灼熱金芒。
“你來做什麼?”夜冥當先開口,問向眼前這個向他走進的人。
任誰看到她,都是首先想到“嬌小玲瓏”四個字,這是一個身材矮小纖細,乍看之下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女,一襲緊身的灰色裙裳,小小的身段盡顯窈窕。精緻的容顏生的十分婉約,肌膚剔瑩,似能看透骨骼一般微帶透明。長及膝蓋的灰裙之下,裸露出一雙晶瑩如玉的小腿,再往下,是短短的襪子,小巧的鞋子。她的長相本該是楚楚可憐,但那雙微閉的眼睛裡射出的卻是讓人心中打顫的眸光,她嘴角勾起,臉上帶笑,但那笑,卻是一種惡魔嗜血一般的恐怖笑顏,讓人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她笑的可愛,而是笑的如此陰冷可怖。
她的懷中,抱着一個和她身體同寬,又幾乎和她身高一樣長度的灰色東西,那東西中間厚,兩邊薄,薄的那兩面,排列着密密麻麻的血色鋸齒……這是一把鋸,一把極爲恐怖的血鋸,那血色的鋸齒便如是剛剛染上血了一般,目光觸之,不寒而慄。
“嘻嘻嘻嘻,夜冥,聽說你要你要去那個叫天辰大陸的地方,祝你好運哦。”少女仰頭看着他,輕然而笑。那綻開的笑顏卻讓夜冥感覺到絲絲的冷意在全身泛起。他身爲神界無論實力、地位都僅在神帝之下的三聖將,每次面對這個天使一般的女孩時依然會有些許的戰慄——血夜,三聖將中最可怕的血鋸少女,純美的外表之下,掩藏的是一顆比惡魔更可怕的心。血鋸,是她的唯一武器,這把血鋸不知鋸碎了多少人的身體,成就了多少的噩夢。魔皇沙睺的兒子沙羅,便是死在這血鋸之下。無論在神界,還是魔界,只要聽到血夜的名字,無不戰慄。
“你在挖苦我?”夜冥向後退了一步,拉開與她的距離,聲音與臉色都冷了下來。以他的尊貴身份卻要去往天辰大陸,這對他來說是一件極不光彩的事,
“哦喲喲,你可是我的夜冥好哥哥,我怎麼會挖苦你了。我只是想提醒你,可千萬不要忘記多從那裡帶一些好玩的東西回來,如果你沒有多帶一些回來的話,我說不定會很生氣的喲。”血夜嘴角勾起的弧度越來越大,聲音明明嬌甜柔膩,但聽到耳中,卻倍感冰冷刺骨,
“哼!”夜冥輕哼了一聲,卻是沒有拒絕,他儘可能的不去違背這個少女的意願。因爲她一旦真的生起氣來,連他也無法不去顧忌。
咚!
咚!
咚!!
殿堂在顫抖,很難想象,這不過是一個腳步聲。腳步每踏進一步,大殿就會顫抖一下,若不是這殿堂絕非普通的殿堂,或許再多上幾步就會被震的塌陷。
和血夜的小巧玲瓏不同,這次進來的是一個粗壯高大身影,他的身高在五米以上,四肢出奇的粗大,任意一隻手臂都要比血夜的身體還要粗上幾分,身體更是龐大的如同一座肉山,而相稱之下,他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的腦袋卻顯得格外的小,尚不如他的拳頭大小。裸露在外的肌肉反射着黑亮的光芒,便如鐵鑄的一般。
千重,神界三聖將之一,號稱一拳塌天,一腳裂地的大力狂神!
千重終於站定,那大殿的顫抖也終於平靜了下來,他伸了伸那相對之下小的滑稽的腦袋,以粗大無比的嗓門說道:“夜冥,時候到了,你該去天辰大陸將白枼公主與白枼公主帶回來了,過了今天,你需要再過一年才能打開輪天之井。”
“連你也來挖苦我?”夜冥眉頭再次一沉。
“不,我只是來提醒你。戮天的死可以爲偶然,但絕天亦死,這應該不是偶然那麼簡單,天辰大陸也許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簡單,你還是小心一點吧。黑枼公主與白枼公主關係到我神界的未來,照時間算來,該成熟的也應該成熟了,帶回黑枼與白枼公主,喚醒沉睡的兩個玄神,區區沙睺,何足爲懼。”千重說道。他未刻意大聲,嗓門卻如獅子吼一般,如站在他身邊的不是夜冥與血夜,而是一個普通人類的話,僅僅是他說話的聲音就能直接將其震暈過去。
“嘻嘻,是喲。夜冥哥哥可要小心哦,萬一被打敗的話,可以就不好了喲。”血夜眼睛眯起,伸出粉嫩的小舌在脣上左右滑動着,這原本該勾人暇思的動作,卻讓人彷彿看到了一隻惡魔在舔食嘴角的血液。
“哼!!”
重重一哼。夜冥再不看他們一眼,徑直走了出去。
輪天之井,神之大陸前往天辰大陸的唯一通道。而普通的神無法進入其中,只有超神級及超神之上實力的人才能穿過。輪天之井每三年打開一次,而以夜冥的聖階實力,只要輪天之井已經一年以上沒有開啓,他可以隨時將其打開。
輪天之井其實並不是一個井,而是一個門。
夜冥的手按在門上,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過,門,瞬時打開。
“天辰大陸……”口中一聲不屑的低音,夜冥默然走入其中,在時空的通道中,走向另一個空間。
同一時間,天龍城來了一個陌生的面孔,一個冰肌玉顏,楚楚動人的少女。
嶽思琪。
與半年前相比,她明顯的消瘦了一些,美豔的臉上微帶着楚楚可憐之態,這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在這半年之中受盡了情網的折磨,每日茶飯不思,經常望着遙遠的東方發呆。她的父母都知道她在想着什麼,卻只能搖頭嘆息。
終於,她的父母再也不忍心看女兒這麼憔悴下去,讓她循着自己的心去找他,如果她真的對他如此死心塌地,那就爲了他,爲了自己而勇敢一次,去天龍城,站到他的面前。
於是,她來了,而且是一個人,這個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順應自己的心,不顧一切的來到了這裡……她拒絕了父母的跟隨,而送她的人只將她送到天龍城們,就被她遣回天風城。如此一來,她隔斷了自己的後路,因爲她一個人根本不可能找到回去的路,她相信,當她無家可歸時,他會收留她……
天龍城沒有一個人不知道葉家在那裡,她很快就找到了那裡,站在葉家的大門前,她的一張俏臉憋的通紅,緊張的雙手幾乎將自己的衣服都給揉破。她相信,自己這輩子基本不可能再做出第二次這樣的勇敢舉動,她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感覺一顆心彷彿隨時都要跳出胸膛。
而就在她緊張着不知該怎麼進入葉家時,卻看到葉家的大門被打開,那個她朝思暮想的男兒,和一個雍榮華貴,面帶祥和暖笑的婦人並肩走了出來,她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迷濛。
忽然看到了一個意外出現的人,葉無辰稍稍愣了一下,走向前去,又短短的確認了一遍,這才問道:“你是嶽撼東的女兒……思琪?”
嶽思琪與他怔怔對視,一時間,耳邊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聲音,眼前的世界,也在朦朧間只剩下他的存在。她感覺到鼻頭有些酸澀,眼角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涌出來一般,視線,逐漸變得模糊,再模糊。
她終於還是垂下了頭,然後鼓起了她所有的勇氣,輕輕說道:“葉公子……你要一個洗衣做飯……鋪牀疊被的……丫頭嗎?”
葉無辰:“……”看着這個千里迢迢隻身尋她的女孩,他一時竟無言以對。
王文姝走到嶽思琪身邊,疑惑道:“這個女孩是……”
葉無辰忽的轉身,以極快的速度衝進了葉家大門,消失在了嶽思琪面前。
彷彿天一下子崩塌了下來,巨大的委屈,深深的心酸與心痛這下一刻全部涌上了心頭,她蹲在地上,雙手捂面,“嚶嚶”的哭了起來。
“這……唉,辰兒這孩子。”王文姝小心的彎下身來,心疼的扶住少女的肩膀,安慰她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思琪。”柔和的聲音感染了她,她帶着泣音,輕輕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她知道,這就是葉無辰的母親。
“思琪?來,先起來,你一定又是辰兒在那裡認識的女孩吧。辰兒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心稍微花了一點,一點都不像他父親。”王文姝輕笑着安慰道,將委屈的嶽思琪扶起:“來,和阿姨到裡面說去,一切阿姨給你做主。”
“嗯……謝謝你……阿姨。”
葉無辰衝回自己房中,將正在玩鬧的凝雪與瞳心同時抱起,分別夾在左右手臂間,他的臉色是一種嚇人的低沉,全身不知因什麼原因而劇烈的顫抖着,他轉頭對滿臉呆鄂的小沫說道:“告訴我父母,有事帶凝雪和瞳心出去幾天……如果十天之後我還是沒有回來……讓他們保護好我的家人!”
沒等小沫應答,葉無辰已帶着凝雪與瞳心離開,在白光中不知消失到何處。
小沫完全的呆住,葉無辰離開很久後都沒有回過神來。精神迴歸之時,她迅速衝出房門,飄身至高空之中,閉上眼睛,將自己的靈覺以最快的速度釋放到了最大,須臾,她全身一顫,駭然色變,原本雪白的臉變成了嚇人的慘白。
“神之……聖將。”小沫的脣間溢出幾個顫抖的字,全身變得很冷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