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兩萬名士兵在東涌所城外的操場裡面站得筆直,看着城樓上那面巨大的日月同輝旗獵獵飄揚。這些軍官士兵全都換上了嶄新的灰色的制服軍帽,不是鬆軟的棉布,而是筆挺的呢子軍服!穿在這些經過嚴格訓練的精悍官兵身上,自有一種震撼人心的肅殺。
這些官兵按兵種不同排成方陣。炮兵排列在隊伍的最前面,96門9磅或12磅大炮在陽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而輕步兵和線列步兵都組成了一模一樣的方陣,無論是褐貝斯滑膛槍還是貝色麥來複槍,都插上了槍刺,遠遠望去,刺刀如林,軍陣如山!
韓四、羅軍旗、蘇玉娘、劉炯四人,都是軍服筆挺,按着指揮刀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滿心都是莊嚴肅穆的感覺。他們四人現在都是濟世軍陸軍少將的銜,還是一旅之長,手底下都將着四千五百餘虎賁之兵!
而他們指揮的四個步兵旅,再加上一團炮兵、一團工兵、一團輜重兵、一個三連制的騎兵營和一個軍部,便是這次北伐廣州的全部陣容——也是剛剛改名的大明陸軍的主力,番號是大明陸軍第一軍。
濟世軍的牌子是在南洋掛起來的,嚴格意義上說,是蘭芳大公國軍隊的名號。現在朱濟世要正式開始反攻大陸,而且還舉着反清復明的招牌,麾下的軍隊自然是明軍了。標準的名稱是大明王家陸軍。
爲了集中這支兵力,朱濟世不僅從蘭芳調了兵。又號召廣東沿海地區的洪家兄弟前來香港參軍,還讓鴨脷洲軍校一期的學員提前畢業。總共湊成兩萬一千多的軍隊,除了個零頭留守大嶼山,其餘都會跟着朱濟世出征廣州。
換上筆挺戎裝的朱濟世,在丘胖子、海明、老皮爾、左宗棠、陸培芳、鍾子良等一干華洋文武的陪同下,大步走上了城樓。一萬人的目光刷一下全都向他投了過來,看着他在城樓上站定。
“今天,我有一個壞消息要告訴諸位!清韃的署理洋務大臣白斯文。剛剛同英國公使戴維斯簽訂了一份賣國條藥!爲了保他們旗人的大清,賣我們漢人的中國!”
朱濟世目光凝重,大聲怒吼道。
“清韃爲了借英國之手驅我們出香港,同意開禁鴉片了!今後,凡是清韃治下的土地,將任憑煙毒橫行!凡是清韃統治的漢民,都將飽受煙毒之害!這是何等惡毒之朝廷!何等無恥之君臣!他們二三百萬八旗子弟騎在我們億兆漢民頭上200年。不事生產,卻錦衣玉食,還尤不知足!還要從外洋引入鴉片來禍害我們的同胞,讓他們傾家蕩產,妻離子散,最後死於貧病!這是他們清韃要滅亡我億兆漢民!我等漢家虎賁。能答應嗎?”
“不能答應!”
萬衆一詞!這便是煽動!便是洗腦!無論是鴨脷洲軍校還是大明軍中,都有大明山的成員在做政治思想工作,比之後世的紅軍自然相差甚遠,但在這個時代的中國卻是一大創舉。
而政治思想工作的重點,當然就是醜化滿清。神化朱濟世了……
一段時間之後,大明軍中已經出現了對朱濟世的迷信和個人崇拜!哪怕朱濟世現在滿口謊言在污衊滿清。這些大明軍官兵都深信不疑。
“僅僅是不答應嗎?”朱濟世大聲問道。
“滅亡滿清!殺盡胡虜!復我大明!”
下面已經有人高喊起口號——自然都是早就安排好的大明山成員。
“滅亡滿清!殺盡胡虜!復我大明!”
萬衆怒吼,現場的氣氛被完全煽動起來了。這時雄渾的軍樂聲響起,有人帶頭高唱起了《濟世復中華》的激昂軍歌!
……
大明王家陸軍第一軍司令部也在第一時間成立了,眼下就設在東涌所城裡面。第一軍軍長由朱濟世親任,參謀長是剛剛辭了香港警務處長的威爾.海明,副參謀長是熱羅姆.皮爾和鍾子良,還設了個總顧問的職位,由丘胖子擔任。
第一軍是完完全全的西式陸軍,從軍服、裝備、訓練、編制、指揮,都是西式的。軍司令部裡面懸掛的都是完全西式的軍用地圖,沒有接受過西式軍事教育的人根本看不懂。所以進進出出的作戰參謀、情報參謀不是鴨脷洲一期的畢業生,就是濟世大學軍學院的學生。各種各樣的口令和報告聲喊得清脆震耳,時不時還有幾句洋文往外面奔。在這個大明軍最中樞的指揮位置,所有人的精力都撲在了即將要上演的大戰當中。
“報告,第1旅旅部和步兵第1團、第101團已經登船完畢,等候出發!”
“報告,第2旅旅部和步兵第2團、第102團已經抵達碼頭,隨時可以登船!”
“報告,第3旅旅部和步兵第3團、第103團已經離開軍營……”
大明陸軍的番號是考慮了隨時擴充和縮編需要的,因而一個旅之下便是有一個與旅番號相應的團番號,如第1旅下轄的第1團,這個團便是該旅的主力團,而該旅的另一個團的番號便是主力團的番號加100,所陸軍第1旅就由步兵第1團和第101團組成。這個101團理論上並不是常設部隊,而是在戰時由第1團的部分骨幹擴充而成。另外,明軍還準備了師和民團的番號,不過暫時並未發佈。
威爾.海明作爲第一軍的參謀長和未來大明陸軍的總參謀長,早就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開始組織部隊訓練,制訂作戰計劃,還有向朱濟世這個半外行的統帥提出種種可行性建議。
各處的軍事情報也像潮水一般地向他這裡彙總過來。他緊緊盯着不斷被標註上各種各樣番號和符號的地圖,皺着眉頭苦苦思考半晌,一個大致的作戰計劃便在他的腦海當中生成了。
“陛下,”他回頭看着正端坐在司令部之內,一本正經聽着參謀彙報部隊集結登船情況的朱濟世,用中文說道,“我建議陸軍在九龍上陸,然後在海軍的配合下,沿珠江向北推進,佔領寶安、虎門、東莞等地,在東江以北的平原上同清軍主力展開會戰,取勝之後再兵分五路,佔領廣州、惠州、韶州、潮州、梅州,切斷清軍從湖南、江西和福建進入廣東的道路。同時就地擴軍,鎮壓終於滿清的反抗勢力,等到五個旅(包括白雲山上的部隊)擴充成五個師之後,再抽調部隊去進攻瓊州和雷州……”
計劃很簡單,就是先決戰後搶地盤再擴軍最後平定廣東全省。都是堂堂之陣,沒有什麼奇謀詭計,實際上該用的計,之前已經用了不少,現在只需要用實力碾壓清軍就行了!
“軍師,你覺得威爾的計劃怎麼樣?”聽完威爾.海明的計劃,朱濟世又徵求左宗棠的意見。後者對軍事其實也極有見地的,只是沒有受過專業的軍事教育,否則倒可以讓他當一軍之將。
“還得有一個收編安置義軍的計劃。”左宗棠笑道,“廣東素來是反清復明的大本營,那些洪門子弟都盼了200年了,好不容易盼到明公打回來了,他們怎麼肯錯過這個從龍立功的機會?這股力量咱們一定得用好了,將來還要安排好,否則廣東地方很難安靖。”
朱濟世斟酌着道:“選其精銳編入行伍,以土地爵位安置其頭目,使之轉爲士紳,卻有能任事者,也可安排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