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搞的,不是讓延平侯把隊伍拉出來嗎?”
結束日本的“忽悠之行”還撈到一個德川小蘿莉的朱大皇爺,剛回到澎湖東臺堡,就接到香港送來的急報,清軍粵海大營集中了兩三萬大軍圍攻白雲山!他的好心情頓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白雲山上不過五千人能打,而且也不是正規軍,怎麼頂得住五六倍的清軍?要是全軍覆沒了,真就太可惜了。還有那個鄭洪,怎麼都是“延平侯”,如果不算羅香梅,他就是朱明造反集團中的二把手,如果讓滿清宰了,那多影響士氣啊?
更讓朱濟世感到頭疼的還有鄭洪萬一打贏了怎麼辦?呃,當然不是擔心鄭洪功高震主了,朱濟世在朱明集團中的地位是非常牢靠的。而是擔心道光皇帝會吸取教訓,改弦易轍,重用漢臣組建練勇來和自己爲敵。這樣一來,自己之前處心積慮的一番部署,可就都打水漂了。
“要勝也沒那麼容易,僧格林沁帶來的八旗兵還不至於那麼廢。”左宗棠接過羅香菊的親筆信看了眼,笑着對朱濟世說,“打一打也好,這八旗新軍的虛實就能探明瞭,對咱們接下來的用兵有好處。”
“八旗新軍有什麼實的?我看都是虛的纔對!”
王德虎是鄭洪系統的大將,自然對昔日的老大充滿信心。在他看來,朱濟世、左宗棠擬定的造反方針實在太保守了。真要怕滿清發動士紳組織民勇打消耗戰,就該立即從海陸北上京畿,只要奪了北京城,亮出大明天子的招牌,這天下還怕不能傳檄而定?
“明公,這一個多月,又有七八千兄弟前來投靠了!”王德虎又將一份濟世軍總參謀部的報告遞給朱濟世。
“大嶼山上都快擠不下了,總參還想將其中的5000人安排到澎湖訓練。另外,拜上帝會也在廣西揚旗了,沒有打咱們的日月旗,而是打出了‘太平王’的旗號,看起來姓洪是想另立門戶啊!”
洪秀全的心思朱濟世早就知道,所以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
“不管他打什麼旗號,總是要去和滿清爲敵的,咱們現在不用擔心。”
朱濟世嘴裡嘀咕着,一提到洪秀全,他自然想到了湘軍想到湖南想到了太平天國的天京城。洪秀全北上去打滿清不要緊,如果能和滿清在中原地區拼個魚死網破倒也省了自己不少麻煩。不過卻不能讓他們在兩湖和江南攪動風雲,免得把中國最富饒的地區變成一片焦土,再折騰出個湘軍來和自己爲難。最好能快速通過兩湖,北上河南纔好!
“宣嬌!”想到這裡,他轉過頭望着一直侍立在身邊的洪小美人,小美人的臉色有些難看,顯然是在爲洪秀全的“背叛”而憂心——朱皇爺可千萬別不要自己了!
“皇爺,您叫我?”小美人怯怯地道。
“你親自去一趟廣西,告訴洪秀全,他自立爲王沒有關係,但是淮河以南都不許他染指!”
“哦。”小美人眨巴着大眼睛望着朱濟世,“皇爺,您真不反對我三哥自立爲王?”
朱濟世微微笑了笑,柔聲道:“宣嬌,你去告訴你三哥,他的兄長母親我會替他照理,他在北方若不如意,可來相投,我這裡總有他一個侯爵的。”說完,他又轉向王德虎,“老虎,既然白雲山那邊大大出手,我就不在澎湖停留了,得立即回香港去,澎湖這裡還是拜託你多留點神。”
“明公,您就放心吧,現在福建水師都縮在港裡面,根本不敢露頭。”王德虎拍着胸脯笑道。
……
臺灣海峽這裡,是滿清水師不敢露頭,可白雲山那邊卻是清軍壓着濟世軍在打!
鄭洪和陸思元的部隊已經放棄了第一道壕溝,退入了白雲山大寨之內,倚着幾道剛剛立起的胸牆同清軍用火槍對射。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但是清軍仍然沒有要停戰休息的苗頭。而是換上了京旗外火器營的精銳,繼續和濟世軍對射。而且這些八旗軍裡面也有聰明人,取來了很多大木盾豎在他們的洋槍隊前面。這樣一來,濟世軍的洋槍也很難傷到八旗火槍手。勝負的天平,頓時倒向了人多槍多的清兵一方。
“該死,真該死!要有幾門炮就好了!”
鄭洪倚着胸牆,望着七八十步開外的“盾牌陣”,咬着牙恨恨地道。
“炮怎麼可能偷運進廣東?”陸思元瞥了鄭洪一眼,心裡面有些埋怨。要是早一點跑路,現在大概都安安穩穩到了大嶼山了,何至於在這裡和清軍死戰?
“侯爺,要不咱們今晚上就突圍?”陸思元低聲建議道。
“還是守白雲山爲上!”鄭洪想了想,對陸思元道,“咱們現在依山而守,糧彈充足……沒有太大危險的。如果棄山而走,很有可能被清軍的騎兵尾擊,到時候是什麼下場就不好說了。”
死守在山上肯定是最安全的,這個稍微有點軍事常識的人都知道。不過被圍攻的最後下場肯定是覆沒。當然鄭洪和陸思元不大擔這個心,因爲他們是有外援的!朱濟世在大嶼山上屯着大軍,最多再有兩三個月就能打過來,這點時間他們大概還耗得起。
“侯爺,陸大人,韃子的盾牌陣又向咱們這裡迫來啦,好像要和咱們拉近距離打,怎麼辦啊!”
正指揮部隊和清軍對射的火槍營營長丁阿蟹焦急的聲音忽然想了起來。
“這盾牌陣後面一定有肉搏兵!”鄭洪看着正緩緩逼近的盾陣哈哈笑道,“這僧格林沁比咱們急啊!”
“他能不急嗎?明公的大軍隨時都會來打廣州的。”陸思元笑着拍了拍身旁的一個大木箱子,“整整一箱都是手榴彈,一共有一百枚!延平侯,咱們倆一塊兒來?”
“阿蟹,你去召集幾個錦衣衛的兄弟,準備來丟手榴彈。”鄭洪衝着丁阿蟹招了下手,讓他去找幾個錦衣衛出身的軍官過來。
銨油手榴彈可是濟世軍的殺手鐗,和貝色麥步槍一樣,屬於“防擴散”武器。所以白雲山這邊沒有得到多少,根本不能給所有的士兵都裝備上,而且普通士兵們也不會用,只有跟着鄭洪從香港過來的錦衣衛才知道怎麼使用。
“快快快,都跟上!”
盾陣後面,傅方傅大侍衛正一手持刀一手舉着藤牌,招呼着幾百個健銳營的藤牌兵貓着腰往前挪動。
健銳營是京旗外三營的精銳,這些駐京的八旗兵平素的待遇就很好,不僅有旗餉、旗地,還有各種名目的賞賜,根本不用爲生活擔心,所要做的就是練武。當然,抽鴉片的也不少!不過也有練出一身好功夫的。這些人就成了健銳營的精銳肉搏兵,戰鬥力比尋常的八旗、綠營高了不知道多少。如果比功夫的話,就是濟世軍的精銳也打不過他們。所以傅方現在很有信心,只要能在盾陣的掩護下過了那道壕溝,自己的刀牌手就能衝進賊軍的火槍兵中間砍人了。
“看到那道壕溝沒有?不能讓他們把壕溝佔下來,等他們一靠近就投彈!”
鄭洪一邊交待,一邊把手榴彈分發下去。剛剛發完,清軍的大盾牌就挪到壕溝邊上了,距離濟世軍堅守的胸牆,只剩下不到30步。
“投彈!現在投彈!”
鄭洪的話音放落,十幾個冒着煙的手榴彈就翻滾着飛了出去,絕大多數都落到了清軍盾牌大陣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