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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2年11月25日,當朱濟世離開曼徹斯特的時候,這座工業城市的社會秩序已經完全恢復了。不過曼徹斯特市的民兵、警察和英國陸軍駐軍,還在執行戒嚴任務,大街上到處都是穿着紅色制服,端着步槍的軍人。任何形式的集會、遊行還有罷工都被禁止。所有的報紙都要接受當局的審查,不允許出現任何同“人民憲章”、“普選權”和“民主”有關的內容。
火車站裡面的秩序也非常良好,外面的廣場上有不少騎着高頭大馬的英國騎兵在巡邏。在寬敞明亮的候車室裡找到位子坐下來後,威爾.海明告訴朱濟世,那些都是皇家蘇格蘭龍騎兵團的官兵,這個團是英國陸軍的精銳部隊之一,自己曾經想夠買該團的一個少校職位。
“購……購買?!”朱濟世愣了又愣,“在英國這裡也有買官這種事情?”
身邊的一位名叫科斯佩爾.威廉的金髮青年聞言就搖了搖頭,看着朱濟世道:“傑森,你該不會連買官都不知道吧?難道在俄國和德國沒有買官嗎?”
朱濟世朝這位青年尷尬地一笑,“科斯佩爾,我真的沒有聽說過這些。”
這個青年是恩格斯的朋友,一個總是板着面孔,難見一絲笑容的傢伙。不過卻是劍橋大學金融系的高材生,是某個從事棉花和羊毛生意的商行老闆的二公子,在巴林銀行曼徹斯特分行有一份薪金優厚的工作。朱濟世猜想他的古板脾氣一定非常適合銀行工作,也不知道自己的鹽酸嗎啡、二乙X嗎啡、鹽酸小檗鹼和硫化橡膠等四大專利,能不能入得了他的法眼——原來他就是恩格斯說的一大筆資金的來源。
在曼徹斯特的一所“慈善醫院”裡面親眼見到了朱濟世用革蘭氏染色法(在這個時空要叫朱氏染色法了)上了色的細菌之後,恩格斯就給朱濟世推薦了自己在巴林銀行工作的這位朋友。科斯佩爾.威廉在聽了朱濟世介紹的幾項專利後,便表示可以去倫敦一趟,親眼見證一下那些神奇的發明。如果真的那麼好,科斯佩爾.威廉所服務的巴林銀行可以接受專利權抵押,也可以直接買斷其中的某些專利。
“在英國,一定級別的軍官和文官的確可以通過購買獲得,不過不是任何人都有資格購買,只有符合一定條件的人才可以買到相應的官職。”科斯佩爾.威廉用極其平穩的語調向朱濟世解釋買官的事情,他吸了口上等的雪茄煙,指了下威爾.海明。“比如海明先生如果不被陸軍革職的話,以他皇家軍事學院畢業生的資歷,在陸軍服役一段不長的時間後,上校以下的軍銜都可以買到。比如在滑鐵盧戰勝拿破崙皇帝的威靈頓公爵在25歲時就買了箇中校。”
什麼!威靈頓公爵居然是捐班出身!?
威爾.海明攤開手笑了笑道:“英國的規矩就是這樣,不止是威靈頓公爵買過官,我那個愛爾蘭老鄉休.高夫元帥,就是前一陣子打敗中國的那位也買過官,不過他家裡面比較窮,所以在英國陸軍幹了十二年才攢夠錢買了個少校。”
一個捐班,不,一羣捐班出身的軍官,帶着一萬多個把鴉片當軍需品領的“雙槍兵”,居然打敗了堂堂的大清王朝,這個……這個時空的歷史和原來那個時空大概不一樣吧?
就在這時,有幾個人忽然走到了朱濟世等人的面前,似乎一個家庭,有一對滿臉都是令人同情的苦難而麻木的表情的中年男女,衣服相當破舊,打着許多補丁,也很骯髒,沒有穿鞋,而是在腳上抱了塊破布。還有五個孩子,兩個男孩三個女孩,其中最大的看上去還不到十歲,又矮又小夠不上當童工,還有一個最多隻有三歲的小男孩被母親抱在懷裡,閉着眼睛動也不動,顯然是生病了。
這幾個人就默默地站在朱濟世等人面前,一句話不說。這樣的情況,朱濟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見了,事實上他在歐門醫院上班的路上,幾乎每天都會看到有這樣的人全家一起站在倫敦工業區和工人聚集區的街道上面……他們是要飯的!
19世紀上半葉,輝煌鼎盛的日不落帝國的中心,居然有人沒有辦法填飽肚皮而不得不全家老小齊上陣去要飯!這樣的事情恐怕是任何一個後世的普通人都沒有辦法想象的。事實上,在這個世界上最強大最富裕的國家裡面,每天都有不少人餓死!如果是冬天的話肯定還有人會凍死。因爲在倫敦的幾個公園裡面,都有不計其數的流浪漢露宿街頭。如果朱濟世不是在穿越後,機緣巧合救了丘胖子,又得到伊莎貝爾的幫助,很有可能就是他們中的一員!
而且朱濟世知道這些要飯的人和露宿街頭的流浪漢並不懶,英國人並不是以懶惰聞名的民族,而且現在還是資產階級專政的19世紀上半葉,可沒有什麼養懶人的社會福利。
但是眼下的英國正在經歷一場非常嚴重的經濟危機,工業生產過剩,農業歉收,所以工人大量失業,而食品價格又大幅上漲——很奇怪的是漲價的只是穀物,牛羊肉的價格卻在不斷下跌。但是對於用穀物果腹的底層勞動人民來說,這無疑是最糟糕的局面了。對於那些每個星期只能賺到1到3個先令(合20到60便是)的工人來說,那點收入僅僅能勉強支付一個家庭的房租和食品開支,很難積攢下什麼錢,一旦失業就是全家睡大街捱餓的命運了。
“拿着吧。”大概是想到自己差一點就是飢寒交迫的人們中的一員,朱濟世就掏出一個一先令的銀幣遞給了那個抱着孩子的母親。
“謝謝您,願上帝保佑您。”母親感激地朝朱濟世鞠了一躬。
“滾!滾出去!”這一家人要飯的行爲很快引來了正在車站內執勤的警察,揮舞着警棍就上來趕人了。
那名男子哀求道:“先生,我們真的需要幫助!”
警察依舊不爲所動,“不能在這裡!去小愛爾蘭要飯去!”說着就連打帶罵把這一家人攆出了火車站候車大廳。
“小愛爾蘭是曼徹斯特最糟糕的工人區,那裡全是從愛爾蘭鄉下過來的窮人,在那裡根本討不到一個子兒!”威爾.海明就是個愛爾蘭人,他望着那幾個被趕出去的英國窮人,嘆了口氣,“傑森,你的那個先令可以讓這家人在未來幾天裡面不挨餓受凍,還能讓那個女人晚幾天站到大街上去賣身。”他忽然扭過頭,認真地看着朱濟世道:“你現在知道那些工人爲什麼要參加憲章派的鬥爭了嗎?”
“這個普選權和民主又有什麼關係?那種制度只會搞亂社會,而經濟發展最需要的是安定。”科斯佩爾.威廉接過話題,他的觀點顯然和朱濟世是一致的。
接着他又冷冷的說出一段非常冷血但是確很符合邏輯的話:“工人的收入也是由供求關係決定的。而對工人的需求正如對任何其他商品的需求一樣,它調節工人的生產,調節所生產出來的人的數量,如果生產進行得太慢,需求就會使它加快,如果生產進行得太快,需求就會使它緩慢下來。這種情形和任何其他商品的情形完全一樣。如果工人不夠,他們的價格就上漲,他們就生活得比較好些,結婚的人多起來,出生率逐漸提高,養活的孩子也多起來,直到有了足夠的工人爲止;如果工人太多,價格就下跌,失業、貧困、飢餓以及由此而引起的疾病就都出現了,而疾病就會消滅過剩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