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己身後傳來的那兩道沉重有力的腳步聲,卡爾下意識把手裡的沙漠.之鷹甩了出去,他已經沒有武器可以戰鬥了,魔眼更是因爲連續使用而陷入沉睡,如果強行再用一次魔眼的光芒,只怕他會徹底瞎掉!
來人一刀打飛了卡爾丟擲出的手槍,但卻沒有進一步行動。
卡爾眯着自己血流不止的雙眼掙扎看去,心頓時鬆了下去。
手提雙刀滿身鮮血的楚子楓和安德列夫,倆人喘息的看着他們。
抱着魔黨能力者的衛斯林,和已經把人家打得滿頭鮮血的黃小北在看到了楚子楓和安德列夫後,倆人同時癱軟在了地上,雙手展開,盡情的呼吸着學院內那充滿了血腥味的空氣。
“尼瑪還活着,尼瑪總算活下來了啊!”
將自己的長刀插在了地面上,楚子楓也難得露出了疲勞的神情,坐在了卡爾身旁,沉默喘息。
毛子兄弟打開隨身攜帶的烈酒自己猛灌了一大口後遞給了衛斯林,老衛躺在地上接過酒痛飲了一番,才疲倦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卡爾緊閉流血的雙眸,沉聲問道,“怎麼只有你們倆個人,卡德爾副教授呢?”
楚子楓隨手丟出了一根指頭道,“被血僕吃得只剩一根手指了。”
卡爾沉默不語,他也能猜到了,甚至於他都做好了再也看不到楚子楓和安德列夫的準備了。
“你們還好麼?”
“還可以,和小安勉強才殺了出來,一路上大概幹掉了六個魔黨的能力者,原本和西班牙支部的人在一起,但在老師的小樓那裡遭遇了魔黨的截殺,只有我們倆人衝了出來。”
“現在情況怎麼樣?”
“目前除了宿舍和化學樓還沒有失守,其他地方基本都被血僕和魔黨佔領了,學院各大支部只怕死的已經不剩幾個人了。”楚子楓默然搖頭。
聽到化學樓方向又一次傳來的密集槍聲,卡爾心中略感安慰,“至少化學樓還在學院的手裡,活下來的人聽到槍聲肯定也會往那裡聚集,這一戰我們還沒有輸。”
楚子楓擡頭遙望漆黑的天空之下的那一輪彎月,又看了看左側躺着的兩名魔黨能力者的屍體,看到他們體內流出的鮮血快速沒入地下,楚子楓的雙眉重重蹙起。
真的沒有輸麼?
楚子楓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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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槍聲的指引下,黃小北幾人一路趕來化學樓,沿途又遭遇了好幾波血僕,甚至還遇到了兩名魔黨能力者,但在卡爾小隊這些部長級的人物面前,不論是血僕還是魔黨幾乎都是在一個照面就被解決掉。
可不知道爲什麼,離化學樓越近,他們遭遇的血僕數量就越多,很快,當幾人來到化學樓前的時候,他們就明白了原因。
注視着前方槍聲大作,火光沖天的化學樓外的景象,除了暫時看不到東西的卡爾,黃小北幾人全都震驚的停止了自己的腳步。
學院目前的槍炮聲依舊響徹的很頻繁,不管是仍舊還在抵抗的支部成員還是零散逃亡的人都在竭盡全力的抵抗着,可看到化學樓眼前的景象時,黃小北他們還是震撼的瞪大了自己的雙眼。
入目所見,近千隻血僕聚攏在了化學樓四周,但他們卻並沒有發起攻擊,反而是一個個呆呆的站在原地,任憑密黨的精銳開槍屠殺,黃小北甚至還在血僕中看到了幾名魔黨能力者的存在,但他們同樣沒有反抗,密黨精英們扣動了一下扳機,就奪去了他們的生命。
四周還有源源不斷地血僕和魔黨能力者趕來,但前一秒還憤怒咆哮的他們,剛一靠近化學樓臉上的神情就立刻變得呆滯麻木,任憑密黨對他們展開屠戮,連那些魔黨能力者都不能免俗,快步趕來直面密黨槍炮的他們,就像是一羣願意自我獻身的祭品!
望着眼前的一幕,黃小北愕然撓臉,他甚至以爲是衛斯林芭蕾之舞的效果,但他知道這不可能,因爲老衛私底下跟他說過,他的能力無法影響到太多人,基本上人數過五百就沒鳥用了,可眼下卻是有上千魔黨和血僕再被催眠!
聽到安德列夫的描述,卡爾心中一凜,“我知道了,天朝支部終於還是趕來了。”
“什麼意思?”楚子楓冷聲詢問。
“這是天朝支部皮爾斯副部長的能力——永恆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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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化學樓內,黃小北看到,就像卡爾說的那樣,殘存的密黨精銳們果然都在槍聲的指引下匯聚了過來,整座化學樓佈滿了從四方撤回的密黨成員們,初步估算,至少有兩百人逃了回來。
可卡爾在聽到這個數字後,卻不免在心中苦笑了出來,兩百人?學院各大支部趕來支援的就有一千五百人,再加上三百名協助防守的高年級學生們,一千八百人現在就活下來了兩百人.......只怕幾大氏族的精銳們都快死絕了。
與此同時,黃小北還在大樓內看到了一隊隊黑袍人走過,密黨精銳們看着他們的眼神充滿了防備,即便這些黑袍人此刻正在和他們並肩作戰。
黃小北看着一隊黑袍人從自己的眼前走過,注視着他們前胸的氏族徽章,黃小北明白,那些中立氏族的人看來都已經到了,嗯,等會兒,那個藍衣小姑娘?
瞧着正在給受傷的學生包紮傷口的藍衣女孩兒,望着女孩兒那張熟悉的美好容顏,黃小北微微一怔,隨即愕然點頭,“原來如此,果然是血族的人麼?我就說她不對勁,畢竟哪有正常姑娘願意倒貼我的啊.......”特派員心酸無比的擦了擦眼角的老淚,感嘆他那悲催的姻緣。
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藍衣女孩兒回首一望,當發現是黃小北後,女孩兒素白的臉蛋上流露出了一抹笑顏,含蓄的跟黃小北點了下頭,結果特派員還沒回應呢,身旁恢復如初的衛斯林就擠開了黃小北,風騷招手。
要不是特派員拉着,這貨都準備上去自我介紹了呢。
此時,一名抱着自己的胳膊,靠在牆邊吃口香糖的三年級女生,瞧着衛斯林那副騷包德行,嫵媚勾人的眼神略有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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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列斯特元老淡然的坐在大會議室中央,坐在他左手邊的是筱山理兵衛,右手邊的則是皮爾斯副部長,難以想象,只是安靜的坐在大會議室中喝茶,外面上千只血僕和魔黨也依舊處於皮爾斯副部長的幻境控制中。
四位身着黑色西裝的老者坐在會議桌盡頭的位置,喬凡尼族長與奧列斯特元老遙相對視,勒森布拉一族的林老爺子手中夾着一根雪茄,看了眼自己手錶的時間。
“雖然很不願意相信,但今天的事實也由不得我們不相信了。”喬凡尼族長輕輕搖頭。
“我已經感知到了屍手正在甦醒,可他究竟要做什麼?喚醒屍手最深處的意志又能如何?祖先的迴歸麼?那也不過是一時的降臨罷了,一天之後,先祖殘存的意志就會徹底死去,這本該是血族危亡之時才用出的手段,可我實在想不通這對於進化到底有什麼用處。”奧列斯特元老閉目開口。
“關鍵點或許就在那個孩子的身上,他被魔黨稱爲聖鑰的後人,而他的母親我們都曾見過,那是千百年來最閃耀的血族後裔,也是亞伯拉罕大公最純粹的後代,可在二十多年前她卻消失了,而她的出現也很奇怪,亞伯拉罕大公的血脈在消失了百年後,忽然出現在了世間,又突然消失,這裡面隱藏了太多我們所不知的。”
“能跟我詳細說說十年戰爭麼?”奧列斯特元老開口道,“從我得知現在的血族不再懼怕陽光,但卻失去了永生後,我便很奇怪,因爲在我父親對於進化之路的推演上,確實有過相似的論斷,得到什麼,又失去了什麼。我想知道,他當年究竟是如何讓密黨完成這全新的進化的。”
喬凡尼族長眸光深沉的望向了林老爺子,作爲中立氏族和曾經魔黨倆大氏族之一的族長,倆人都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過了很久,他們纔開口道。
“現在想想,第一次十年戰爭確實很奇怪,因爲在此之前那只是一場和談罷了,一場十三氏族的和談。那時的我們不約而同的收到了梵卓的來信,他說他或許找到了解開聖器詛咒的方法.......”
“然後呢?”奧列斯特元老沉聲問道。
“沒有然後,”喬凡尼族長搖了搖頭,“事實上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參加那場和談,戰爭就突兀的爆發了,當我們發現梵卓想要徹底消滅魔宴和我們後,便選擇與魔宴站在了一起,但結局依舊是我們的失敗,卡瑪利拉對我們展開了全面追殺,直到幾十年前,我們送出了我們一族最優秀的幾名年輕人後,梵卓才結束了與我們的敵對。”
林老爺子抽了一口手中的雪茄煙道,“我那時還不是勒森布拉一族的族長,但我也確實參與了十年戰爭,事實上,在那場所謂的和談開始之前,我的父親,當時的勒森布拉一族的族長與茨密希一族的族長就曾與卡瑪利拉的五名族長私下碰過面,而這也正是戰爭的導火.索。”
奧列斯特元老眸光凝重,“說下去。”
“事情的起因我已不能完全知曉,我只知道在那場會面中五大氏族的族長與茨密希一族的族長全部身死,只有梵卓和我的父親逃了出來。”
林老爺子扣響了桌面,“而在這之後,就是戰爭的爆發。”
聽着林老爺子和喬凡尼族長的描述,奧列斯特元老的神情陰暗不定,“和談?”一場血族爲期十年的戰爭開端,居然是和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