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之人一身墨色衣袍,正微笑着、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沈苓煙一眼就認出了潘墨楓熟悉的微笑,不禁有些愕然,又有些尷尬。
不是文老爺子來接她嗎?怎麼潘墨楓會坐於車內?
“潘大哥,怎麼是你?”
“很意外吧?”潘墨楓淡淡地笑着,眼裡的灼熱卻不曾退去。
“嘿嘿~~~”沈苓煙尷尬地笑了笑,卻不想多問。
馬車如此狹小的空間實在不便,沈苓煙如今急切地想掀開簾子從馬車上下去,怎奈馬車已經啓動,她只好作罷。
只是,她的動作讓正要上前的潘墨楓很是受傷,“小煙如今就這麼不待見我?想要避而遠之?”
沈苓煙只能再次尷尬地笑了笑,不經意地退到車廂邊上,“潘大哥,我已經要成親了,所以……”
“所以不方便見我?”潘墨楓淡淡地笑了,只是笑容顯得極其落寞,“你很愛他?”
他沒問她要和誰成親,看來已經心知肚明。
“嗯。”沈苓煙輕聲應道,沒有反駁。
這讓潘墨楓更加失落。
他長長嘆了一口氣,“想不到小煙真的要嫁人了……”
沈苓煙沉默着沒有說話,車廂立刻變得安靜無比。氣氛也更加尷尬。
靜寂了許久,沈苓煙找了個話題,打破了這一尷尬的靜寂,“潘大哥,你要帶我去哪裡?是義父讓你來接我的嗎?”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不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所以沈苓煙還是仔細地問了。
潘墨楓微微勾起性感的薄脣,“等到了,你便知曉。”
沈苓煙撇了撇嘴,這人又開始故弄玄虛了!
如此看來,這次行程和她義父文老爺子沒有關係。因爲文老爺子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情。
於是,沈苓煙再次陷入了沉默,而車廂內也再次陷入了沉寂。
這種尷尬的寂靜實在讓她受不了。於是,她默默地移至車窗邊上,掀開簾子朝外望去。
咦,這是哪裡?很熟悉的感覺。
沈苓煙皺了皺眉,怎麼感覺他們到了城郊。
她正仔細地辨別方向和路程,突然發現馬車來到了一座山下。
這裡……感覺更加熟悉……
這時,車身微斜,便見馬車上了山。
看着熟悉的山路和景色,沈苓煙這才恍然,此處是南臺山,正是當年她和海棠郡主比膽氣的地方。
接着,馬車在山頂的一處道觀前停下。
沈苓煙不禁再次感慨,這裡就是她碰到靜空道長、得到人生第一個錦囊的地方。
只是,潘墨楓爲何又將她帶到了南臺觀?
不過,她知道問了也沒用,因爲潘墨楓一向喜歡故弄玄虛,所以肯定不會回答。她只要跟着走就是了。
果然,潘墨楓率先下了馬車,然後一手掀着簾子,一手伸到她面前,準備扶她下馬車。
只不過,沈苓煙看着那伸向自己的大手,猶豫了不到一秒鐘,便微一錯身,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潘墨楓似乎早已料到她會如此,並沒有不悅,只是略顯失落地收回了手,走至她身側,淡淡地說道:“小煙一定很奇怪爲何來此,待會兒就可知分曉。”
他也不期待沈苓煙的回答,只是說了句“走吧”,便徑直朝觀內走去。
沈苓煙亦步亦趨地跟着他,走至道觀門口時,突然見一個紫衣男子迎面而來。
“太子殿下!”
沈苓煙驚覺眼前之人身份今非昔比,趕緊倒地行禮,“皇……皇上……”
“小煙不用多禮。”曾經的太子如今的皇帝倒是仍然一副親切的笑容,“快起來!”
雖然對方態度隨和、笑容滿面,可是沈苓煙卻不敢託大,仍是做足了禮儀才起身。
面前之人眼裡失落之色一閃而過,“怎麼如此生分……”
“您是一國之主,禮不可廢。”
沈苓煙的回答冠冕堂皇,卻讓皇帝微微嘆了一口氣,“你可知朕讓潘丞相接你到此處所爲何事嗎?”
“微臣不知。”沈苓煙還記得自己的身份,態度倒是不卑不亢,“潘丞相沒有言明,臣不着急。”
“呵呵,好得很,好得很……”皇帝面露讚賞之色,輕聲道,“跟朕過來,朕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沈苓煙沒有多問,而是恭敬地跟着皇帝朝觀內走去。
他們才走至觀內,就見靜空道長迎了上來,“貧道在此等候多時,幾位請……”
沈苓煙不動聲色地跟在他們身後,心裡卻已明瞭。
皇帝讓潘墨楓帶她來此,之前早已和靜空道長約好,因此靜空道長才在觀內等候。
想起之前靜空道長說的話,還有對她的態度,沈苓煙感覺此次上山一定會有不尋常的經歷。只是這不尋常的經歷究竟是什麼,她無法具體猜測到。靜空道長總說她是龍越國的福星,也曾暗示她關於“花君”的事,所以她覺得,此次重上南臺,說不定和她的“花君”身份有關。
幾人跟着靜空道長來到了位於道觀內的後山,然後在一處泉水池子前停了下來。
靜空道長轉身看向身後幾人,向他們介紹,“此處靈泉,乃我南臺觀的神物。”
他這話雖然是對着幾人同時說出,可是目光卻是對着沈苓煙一人,這讓沈苓煙心裡有數,其實靜空道長這話就是對她說的。
果然,下一句靜空道長直接對她說的,“沈姑娘應該聽潘丞相說過這池子的神奇之處吧?”
他這麼一說,沈苓煙立時明白這靈泉池的作用了。
原來,這池子正是當日潘墨楓所說,看到他前世玄武公子的那個池子。
這麼說,靜空道長帶她來此,是想看她的前世嗎?還是說,想讓她從池子中明白花君的身份?
沈苓煙心裡突然非常期待,只是當她瞥見一旁皇帝眼中隱隱的欣慰之色,不禁有了一種其他想法。
看樣子,皇帝也是知道此行的目的。或者說,此行根本就是皇帝發起的。
那麼,她如今要了解的,真會是“花君”的身份嗎?
皇帝似乎不知道所謂的“花君”吧?或許,他也不會關心“花君”是何許人也。那麼,她如今要從池子裡看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