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大家坐在楊子元房間裡商量丁俊的事情。
“不知道現在驍騎軍那裡什麼情況。”楊子元問道。
方寧答道:“我們來之前,聽說刑部徐侍郎親自去調查這個案子了。”
楊子元挑了挑眉,“刑部?”
“是啊,我也奇怪,刑部怎麼還管起驍騎軍的事。”劉健看着大家,見大家也都是一臉疑惑。
這時,蕭琪開口道:“因爲這一起案子涉及何國師手下的邪術,所以我之前派人通知了潘丞相。徐侍郎估計是潘丞相派過去的。”
“潘丞相也介入了?”方寧幾人面面相覷。
只有蕭衛冷冷一笑,“這下有好戲看了!”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沈苓煙猶豫了許久,終於決定開口詢問。
方寧看了她一眼,“現在子元傷勢未愈,暫時不能移動,小煙你自然仍留下照顧。”
沈苓煙想起崔士道的催眠術,有點擔心,又有點心癢癢,很想再去了解情況。可是這裡楊子元沒好全,她也放心不下,確實不能走開。
“哦。”她失落地應了一句,就乖乖閉口不再說話。
“這次的案子大家都放心不下,與其待在山上擔驚受怕,不如及早下山。”楊子元對方寧道,“其實我也沒什麼事,差不多明後天就可以下山了。”
“你傷得那麼嚴重,明後天能下山?”劉健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算了吧,你就安心待在這裡養傷,別又把傷口搞裂了。”
“我和劉健先下山,有什麼情況會及時通知你們。”方寧說着,看向蕭衛,“你呢?跟我們一起下山?”
蕭衛想了許久尚未開口,就聽蕭琪說道:“二弟,你下山去幫我查個人。”
“我?”蕭衛沒想到會派上自己的活,“怎麼不是讓王海去查?”
“那個人他不認識,但是你應該會認識。”蕭琪說着,又對着王海道,“你去潘丞相那裡聯絡一下,有什麼最新情況回來稟報。”
“是。”
蕭衛看着蕭琪安排妥當,不解地問道:“大哥,你呢?不準備下山了嗎?”
“你們都走了,山上只剩弱女子和傷員,我自然要留下來保護他們。”
見蕭琪說得一本正經,蕭衛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然後不懷好意地笑道:“大哥還真是安排得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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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方寧他們陸續離開,小木屋裡又恢復了寧靜。
沈苓煙仍在廚房忙着準備晚飯,同時也把蕭琪叫過去打下手,反正他閒着也是閒着。
這次蕭琪倒是沒再像中午那般笨手笨腳地淨幹傻事了,殺雞技能明顯提高,看得沈苓煙暗自稱讚。這位的悟性果然高啊,學什麼都快。
晚飯時,楊子元不再麻煩沈苓煙把飯菜端到他房間,而是和他們一起坐到了飯桌前。
沈苓煙把一碗奶白色的鯽魚湯端到他面前,“楊大哥,魚湯還得繼續喝,對傷口癒合有幫助。不會膩吧?”
“怎麼會呢?小煙很用心,多謝了。”
“楊大哥,老是那麼客氣幹什麼?”說着,沈苓煙又轉頭看向蕭琪,“我看你中午吃得不多,是不是不合你口味啊?晚上換了做法,你嚐嚐。”
蕭琪朝桌上望去,只見桌上擺着兔肉蘿蔔煲、麻油雞和蒸魚。
“小煙,謝謝!”他此時心裡被塞得滿滿的,已經說不出太多話了。
“今天這是怎麼了?一個比一個客氣。”沈苓煙自言自語地說着,突然提高聲調,“既然懂得感恩,就不要浪費啊,全部吃光!誰吃少了要幫忙洗碗哦!”
蕭琪正獨自感慨感動着,聽她這麼一說,差點被噎着。
這女人!……
休閒輕鬆的時光總是過得很快。
第三日一早,沈苓煙剛起來準備早飯,就聽見外頭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奇怪,難道是那個大叔回來了?
沈苓煙打開門,發現門口站着的是方寧。
沈苓煙吃了一驚,“方大哥,你怎麼來了?”
從京城騎馬到這裡最快也要半天,方寧這麼大清早的過來,莫非半夜就出發了?
屋裡的蕭琪和楊子元聽到動靜,也都走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
方寧擦了擦汗,接過沈苓煙遞來的茶杯,一口飲盡,這纔開口。
“這兩天,刑部徐侍郎到驍騎軍中調查丁俊的案子,進展很快,一下子就找到了黃平死亡的真正原因。所以丁俊只能算是普通的違反軍營規定,雖然有錯,但罪不至死。……”
“等等,方大哥。”沈苓煙一臉好奇地看着他,“你說徐侍郎找到了黃平死亡的真正原因,那是什麼?”
方寧想了想,“據刑部的仵作查驗,當時黃平身上中了一根極細小的牛毛針,由於與丁俊打鬥激烈,牛毛針鑽進了心臟,導致失血過多而死。”
“這麼細小的針也能找到,這仵作夠牛!”沈苓煙瞠目結舌。原來古代的法醫也那麼厲害,一點不輸現代嘛!
蕭琪見沈苓煙兩眼放光的樣子,暗自好笑,便把自己知曉的部分告訴她,“刑部的仵作孫長生原是太醫院的人,後因獲罪才被貶入刑部當仵作。此人對人體構造非常瞭解。十年前,憐月公主還是孩童之時,有一次不小心被魚骨卡住喉嚨,許多太醫都沒有辦法。當時孫長生也在太醫院,便向女皇提出了破喉取骨的建議。女皇認爲孫長生要謀害公主,一氣之下把他貶到了刑部當仵作。”
仵作在古代可是賤籍。堂堂太醫變成仵作,孫長生這下算是永無出頭之日了。
不過沈苓煙也想不到他膽子那麼大。現代醫學發達,開喉手術算不了什麼。可是在條件如此落後且以望聞問切爲主的中醫年代,孫長生這種建議無異於晴空炸雷,難怪要被人視爲其心不軌。真不知他當時提出這種建議,確是醫術高超呢,還是狂妄自大自以爲是。
“那後來呢?憐月公主怎麼樣了?魚骨怎麼取出來的?”
“魚骨一直未取出。”蕭琪見她好奇心沒完沒了,只好繼續說道,“後來,憐月公主仙去,年僅四歲。”
沈苓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自己也經常被魚骨卡住,要是像憐月公主那麼悲慘,可不完蛋!
沈苓煙心裡暗暗下定決心,在這落後的古代,還是別再吃魚的好。
“小煙,你看你淨打岔,這都扯哪了?”方寧皺了皺眉道。
“方大哥,你繼續。”沈苓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自己的跳躍性思維同時感染了其他人,還是趕緊回到原來說的話題上。
方寧嘆了口氣,“唉……剛說到哪了?”
“說到黃平的死因找到,丁大哥已經擺脫嫌疑。”
“嗯。”方寧點了點頭,“別以爲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
“怎麼?事情沒完?”楊子元見他一臉嚴肅,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
“丁俊暫時沒事了,可是徐侍郎卻抓着崔士道的邪術不放,轉而調查起崔士道。”
“這是好事啊,有什麼問題嗎?”沈苓煙一臉不解地問道。她明白,既然徐侍郎是潘墨楓派去的,自然是以調查和國師有關的邪術爲主,丁俊的案子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本來的確很好,徐侍郎一直在找崔士道利用邪術挑起丁俊和黃平爭鬥的證據。顧飛倒是幫他找了一些人,而且都能證明崔士道會邪術,但是,當晚他二人喝酒時發生了什麼,卻沒人能說明白。唉……這個證據的確不好找,畢竟大家對邪術不瞭解,所以沒人能說出子醜寅卯。徐侍郎只好上報朝廷,讓朝廷派人協助。可是,要知道,朝廷中對邪術最瞭解的只有何國師。你說,除了他,還有誰能協助調查?”方寧擔憂地看着他們,“那日聽說崔士道是何國師的門人,我就在擔心,所以昨日一聽說朝廷今日會派人來協助調查,連夜就趕過來找你們商量了。”
沈苓煙和蕭琪對視了一眼,心想,女皇這招莫非又是故意打草驚蛇?可是,其他人怎麼辦?總不能都變成政治工具被犧牲吧!
沈苓煙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
“我們應該再去一趟驍騎軍營。”沈苓煙想了想,覺得“我們”一詞用得不好,改口道,“我去看看就行了,楊大哥傷還沒好全,最好別亂動。方大哥,鄭大哥他們應該在軍中吧?你幫我聯繫一下他。蕭琪,你幫我聯絡潘丞相。……”
“你什麼意思?自己去驍騎軍營?”蕭琪瞪着她,生氣地問道。
“小煙,你不能自己去。”楊子元擔憂地看着她,“我傷已經好了,還是我跟你一起去吧。”
“等等,等等……”方寧擺擺手,“小煙,之前去驍騎軍中是爲了當面和丁俊瞭解情況,現在丁俊沒事了,你還去做什麼?那裡一團亂,可不是玩的。”
“方大哥,現在沒時間細說,但我可以告訴你,如果讓何國師和他的人進了驍騎軍,後果會很麻煩。”
“我過來找你們商量,只是想知道下一步咱們應該是否應該行動,應該怎麼行動,而不是讓你去冒險玩的。”
“我可不是去玩。”沈苓煙見方寧不鬆口,急得不行,可又不好解釋,“你也知道何國師他們去了情況會越來越糟,確切的說,有可能會有更多的人發生危險,所以我纔要去幫忙。”
沈苓煙忽然淡定地說道,“你忘了嗎?我是觀星道長的弟子,要說法術,自然也會。”
她話音一落,就見三人愣愣地看着她,表情要多怪有多怪。
過了好一會兒,方寧才無奈地看着她道:“算了,你要去就去吧,不過不能一個人,我和你一起進去,順便聯繫文生和恆凱。”
“我就知道方大哥不會那麼不講理。”沈苓煙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微笑。
“先別急。”方寧不吃她那套,“說好了,不能擅自行動。”
“放心吧,我只做有把握的事。”
方寧暗自翻了個白眼,瞧這高興勁兒,這丫頭到底想幹嘛?!
蕭琪看着沈苓煙道:“我和你們一起去。到時有個照應。”
楊子元也想開口,被方寧打斷,“子元你就別跟着瞎操心了,好好養你的傷最重要。”
“我先和你們一起下山。具體視情況而定。”楊子元不顧方寧反對,堅決和他們一起下了山。
路上,沈苓煙把之前蕭琪和她分析的情況還有國師、安王與霧山的關係都跟方寧他們大致講述了一番。
楊子元聽了,皺着眉喃喃自語,“果然是陰謀。”
“這麼說來,這次驍騎軍有可能會遭遇大變?”方寧不安地道,“而且顧飛首當其衝。”
“是啊,一定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沈苓煙不無擔憂地說着。
“小煙,你是不是有辦法?”
“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到時見招拆招。”沈苓煙堅定地說道,“我一定不會讓那種邪術再次害人的。”
沈苓煙堅定的態度,不覺讓他們眼前一亮,隨即信心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