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天石和沈苓煙趕到牢房的時候,金家父子早已氣絕多時。
孟天石沉着臉問身邊的衙役,“是誰最先發現的?”
“回大人,是老鄧頭,今日他輪值。”
老鄧頭跪在孟天石面前,顫聲道:“小的半個時辰前巡查,他們還好好的……”
孟天石和沈苓煙對望了一眼,兇手挑的時辰正好是他們說這個事情的時候,這是臨時起意呢還是早有預謀?若是早有預謀,也太巧了些!若是臨時起意,只能說兇手隨時盯着他們的動向。
“可惡!”孟天石非常憤怒,“這是挑釁!”
不管怎麼說,兇手敢在他江都府的大牢裡行兇,就是對他江都知府的最大挑釁!
“是誰?究竟是誰?!”孟天石把手下衙役都喊了過來,“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當沈苓煙把文正莛請到江都府衙爲金家父子檢查所中之毒時,文正莛差點沒跳起來,“我還以爲你有什麼疑難雜症的病患需要救治,結果你搞個死人給我檢查!你真當我一天閒得發慌啊?!這種事不是應該仵作查的嗎?難道江都府沒有仵作?”
沈苓煙急忙賠笑道:“二哥,別生氣。你有所不知,江都府的仵作已經查過了,但是查不出他們中的是什麼毒,也查不出他們是怎麼中的毒。所以我只好請二哥出山了。這兩個雖是死人,但比活人作用大上許多。查出了他們身上所中之毒,就可以救治更多活人。二哥一向醫者仁心,這個忙可一定要幫啊!”
文正莛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轉而去看塌上躺着的那兩具屍體。
很快,文正莛就得出了結論。
“他們中的是一種名爲‘千葉’的毒,此毒無色無味,可以通過水或風傳播。中毒的人立刻血流不止而死。”
哦,通過水和風也就是空氣傳播。這麼說,這種毒不一定要通過食物傳播。難怪在提供給金家父子的食物中什麼也查不出來。
沈苓煙還有一個疑問,“這毒若是通過風來傳播,爲什麼其他人都沒事?”
“笨啊!兇手難道不會製造針對他們單獨的風嗎?”
文正莛看着沈苓煙的眼神,彷彿看着一個笨到家的小丫頭,直把沈苓煙臊得滿臉通紅。
她在心裡罵了句,二哥也太不給面子了。
“咳咳~~”孟天石強忍住笑,“其實,下官以爲,兇手也可能是通過水來下毒。”
“孟大人指的是金家父子喝的水嗎?”
“非也。你們看這裡。”孟天石指着金家父子頭髮上一小處潮溼的地方,“剛纔下官稍微看了牢房頂,發現那裡有一小塊水漬。雖然牢裡陰暗雜亂,但最近沒有下雨,照理屋頂不應該有水滴滲落。”
沈苓煙心裡一動,“孟大人的意思,那處水漬不尋常?”
“下官的確有此懷疑。”他看向文正莛,“不知可否請文大人移駕到牢裡一查究竟?”
“二哥。”沈苓煙怕他不願意進入牢房,準備說點好話,“其實……”
“走吧。”文正莛只瞄了她一眼,便對着孟天石道,“孟大人請帶路。”
孟天石親自帶着他和沈苓煙來到大牢內。
他說的那處水漬不是太明顯,不過在孟天石的帶領下,他們很快就看到了。
文正莛找了個杯子,接了一些滴落的水滴進行研究。
沈苓煙和孟天石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不敢出聲,生怕影響到他的研究。
過了一會兒,文正莛面帶嚴肅地走到孟天石跟前,“孟大人,此處的水的確有問題,正是被混進了‘千葉’之毒。”
果然如此!想不到孟天石的直覺和推測都那麼準確。沈苓煙看向他的眼神不禁充滿了敬佩。
“文大夫,這千葉之毒從什麼地方可以得到?”
“此毒提自雪山上的一種千葉草,極其稀有,平常很難見到。”
還是稀有植物!
這兇手居然拿這麼貴重的毒藥殺人,只能說明兩個方面:第一,兇手非常有錢。第二,他是爲了以最快速度殺人滅口。
“殺人滅口?”孟天石沉着臉說道,“兇手要阻止我重審此案。”
“嗯。”沈苓煙點了點頭。
看來,她的假設成立。如果兇手很窮,再怎麼仇深似海也用不起如此貴重的毒藥。至於第二點,沈苓煙覺得,這金家父子明顯是被滅口的。估計兇手的目的就是爲了不讓他們說出某些還未被發覺卻即將被發覺的秘密。
“他們知道些什麼秘密?兇手爲什麼寧願冒着被發現的危險也要把他們滅口?”
“反正肯定和南越神壇還有藏寶圖有關。”
沈苓煙來找孟天石說的就是關於神壇和寶藏的事情,而金家父子剛好這個時候被殺,可見兇手就是爲了此事才下的手。而且,兇手極有可能是跟蹤沈苓煙前來的。
想到這個可能性,沈苓煙就全身不舒服。
孟天石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可能性,把沈苓煙帶到了一處隱蔽的地方。
“兇手不簡單。”孟天石沉着臉,“或者應該說,設計這個陰謀的人不簡單。究竟是誰?”
“孟大人,你覺得金家父子在這件事裡頭扮演什麼角色?”
孟天石皺了皺眉,“我覺得他們可能並不清楚大蒙山神壇和寶藏的事情,否則我不可能問不出來。”
哦,看來孟天石對自己的審案本領還挺自信的。
他繼續說道:“也許他們知道的某些消息會讓我們進一步查到其他人或其他事,只是他們只自己並不知道。當然,他們在這個事件中也許只是小人物,只是這個陰謀設計者的一個替死鬼。所以我才覺得此人極不簡單!”
他繼而喃喃自語道:“既要有人力,又要有財力?如此實力,究竟是誰?”
孟天石看向沈苓煙,“沈姑娘可否把那份假地圖讓孟某一觀?”
“沒問題。”沈苓煙讓他手下取了自己的信物去找楊子元拿地圖。
“對了,孟大人,上次和金家父子一起被抓捕的那些灰衣人呢?”
沈苓煙突然想起,當日在碼頭,現場被抓的除了金家父子算是主使人,另外還有那羣把她帶過去的灰衣人。因爲她後來去了虎頭山,沒有跟進事件的進展情況,所以如今一時也沒有想到那些人。
“哦,姑娘還不知道那些灰衣人的情況?”孟天石以爲鄭文生他們早和沈苓煙說過了,沒想到她居然不知道。“那些灰衣人被抓當日就全部服毒自盡了。”
死了?
而且這種死法,怎麼那麼像以前曾見過的殺手死法?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應該就是殺手,不過是隻替他們主人殺人的殺手。
她對孟天石說道:“這些灰衣人的主人應該不是金家父子。”
“如今我也這麼想。”孟天石頷首道,“他們的主人應該就是設計這一切陰謀的人。”
“這麼說,我們可以從灰衣人入手調查?”
“嗯,的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