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玉苓國師提議,女皇頒佈的關於一夫一妻的提議,在朝堂乃至全國引起了軒然大波。
對於這些習慣了三妻四妾或夫侍成堆的富家男女,自然對此極力反對。他們雖不敢妄言國運,而且即使有三大世家的模範在前,卻也想盡一切辦法找出各種理由來反對。
於是,朝堂上爭論不休,茶樓酒肆熱鬧非凡,大家的話題都圍繞在這一提議上了。
當然,有人反對自然有人支持。那些待字閨中的少女們,那些富家豪門的當家主婦,對於此提議自然極力贊成。
“小煙,我今日到外頭轉了一圈,發現外頭反對你這提議的人很多。”方寧見沈苓煙獨自一人站在月園的藥圃前發呆,忍不住把剛纔街上所見告訴她,“你覺得女皇這麼不予餘力地幫你,結果能如願嗎?”
“你說錯了,女皇這不是幫我。女皇自然看出了這一提議的好處纔會接受。”沈苓煙看着他,淡淡地道:“我想請問方大哥,你個人覺得這個提議如何?是欣然接受還是極力反對?只說自己的想法,不管他人。”
“我?我自然贊成。”
“那就是了。我昨日迴文家,聽到的也都是贊成之語。”沈苓煙淡淡一笑,“其實贊成之人不在少數,只是並未像那些反對之人公然在外叫囂。”
“可是……反對之人也不少啊,尤其是朝堂上。”方寧皺了皺眉,“我聽說朝堂上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反對,而且位高權重者居多。”
沈苓菸嘴角微微一翹,“正常。”
方寧不解地看着她,“既然你早已料到會有這種結果,爲何還要如此提議?”
“其實女皇肯定也料到了。”沈苓煙頓了頓,道,“我知道這一提議不是那麼容易通過的,或者沒那麼快能得到大家的支持。但是沒關係,這就像平靜的湖面投入一塊石頭,泛起的漣漪也足夠起到震懾作用。”
方寧搖了搖頭,只覺得事情不會那麼簡單。
果然,當沈苓煙這日出門時,就發生了一起圍堵事件。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沈苓煙帶着白芍從文家回玲瓏別院的時候,馬車經過城南,忽然路邊跳出幾名面目猙獰的男子,一下子擋住了馬車前進的方向。
馬車突然剎住,把沈苓煙和白芍震得差點撞到車壁。
“怎麼回事?”
車伕答道:“有人攔車。”
白芍從車廂內出來,問道:“爾等何人?爲何攔車?”
“車上那女人就是玉苓國師吧?哼哼~~~我們找的就是她。”
沈苓煙探出頭,看着那幾名面目猙獰的男子,不禁皺了皺眉。
“好個玉苓國師,沒事搞什麼一夫一妻,真是把我們都害慘了。”其中一名滿臉絡腮鬍的男子惡狠狠地說道,“我們今天就來找你麻煩,看你還敢不敢亂搞事情!”
原來是爲了這檔子事。
沈苓煙看了他們幾眼,這些人明顯的一副地痞流氓樣,莫非是被人僱來搗亂的?
白芍正準備呵斥他們,突然路邊的巷子裡跑出一羣人,把那幾名男子圍了起來。
那幾名男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們壓在了地上一陣拳打腳踢。
那羣衝出來的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只見他們衣着簡陋卻生氣勃勃,有的手裡拿着鍋碗瓢盆,有的手裡拿着畚箕掃把,各種工具往那幾名男子身上砸去。
白芍愕然地望着他們,車內的沈苓煙則微微勾了勾嘴角,露出一個欣然的笑容。
這些人想鬧事,也不看地方,城南是誰的地盤都搞不清楚,還敢自不量力前來尋死。
這羣人,正是之前舊街上住着的那些乞丐。如今,朝廷在此處開課,他們不但可以有飯吃有衣穿,甚至還能學到各種知識,這都是他們之前未敢想象的事情。於是,幫助他們的沈苓煙就成了他們的大恩人。他們絕對不允許其他人欺負褻瀆恩人。如今,自己地盤上發生這一幕,簡直讓他們難以容忍。於是,一場圍堵變成了另一場圍堵,而之前囂張着要教訓人的人也變成了被教訓的人。
一切變化太快,那幾名男子直到被揍得鼻青眼腫都沒搞明白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多謝各位仗義出手。”沈苓煙見他們被打得快要出氣多進氣少,趕緊制止了舊街那羣人,尤其是帶頭的人,“趙叔,先停下吧,我還想問問他們是誰派來的。”
沈苓煙一發話,以趙叔爲代表的舊街成員立刻停止了動作,只是仍憤憤地瞪着躺在地上那幾人。
沈苓煙走到那幾人跟前,問道:“說吧,是誰派你們來的?”
見那幾人沒說話,趙叔上前狠狠踢了他們幾腳,“沒聽到問話嗎?快說!不然繼續打。”
爲首的那名絡腮鬍男子求饒道:“不要打,不要打,我說,我說,是……是鄭府的小廝讓我們來的……”
鄭府?
看來這次的事引發的不滿之人太多了,這什麼鄭府的人居然敢如此大膽地行事?!
“各位幫我把他們幾人帶到京兆府可好?”
“沒問題。”
於是,那幾人很快被帶到了張千面前。
張千瞭解過情況後,非常給力,很快調查出了結果。
原來那個鄭府,是工部下一個鄭主事的家,此人雖然官職不算大,可是家裡卻妻妾成羣,生活腐化。因爲沈苓煙的提議,他家裡的侍妾至少減少了一半,再加上以後不準隨意娶妾,他一時氣憤,就找了人來尋沈苓煙晦氣。結果,沒想到最終尋了自己的晦氣。
對於這種欺男霸女的官員,沈苓煙一向看不過眼,於是,把此事全權交與張千,讓他上報女皇知曉。
果然,女皇聽聞此事後,大發雷霆,直接把那個鄭主事罷免在家,而工部侍郎乃至尚書也因此受到了監管不當的批評。
這日,沈苓煙應召前往皇宮去見女皇,走至皇宮前,剛好碰上朝會結束往外走的大臣們。
沈苓煙即退讓一旁,讓那些大臣先走。
可是,她雖然低調,卻有人明顯不讓她如意。
“喲,這是玉苓國師吧?”
沈苓煙循着聲源望去,見一名穿着二品官服的男子正對着她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
這人誰啊?找事的?
沈苓煙還是很客氣地問了一句:“恕本國師眼拙,請問閣下哪位?”
“國師大人自然不會認得下官這種微不足道的小官了。”那人嘿嘿一笑,“下官工部左侍郎周進。”
工部左侍郎也算不小的官了。這人明顯說的反話。
不過沈苓煙沒有多說,只是淡淡一笑,“哦~~~原來是周大人啊。”
果然,這個工部左侍郎周大人咄咄逼人地繼續說道:“下官有一事不明,想向國師詢問一番。玉苓國師提出一夫一妻制,可曾考慮衆人的感受和將會發生的後果?”
又是這個事!
“那是自然。本國師此提議並非僅僅考慮國運,正如周大人所說,一衆人等的感受和即將發生的後果,本就是考量之內的問題。”
“既然如此,相信國師大人一定會明白,這種提議既可能受到支持,也可能遭人詬病吧?”
“本國師考慮過。”
“如此甚好。”周進點了點頭,“本部的鄭主事一時想不開,製造了點麻煩,雖然不算什麼大麻煩,可是他卻因此丟官受罰。下官敢問國師,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了?”
他雖說着商量的事情,語氣卻咄咄逼人,一點也沒把沈苓煙這麼個小姑娘國師放在眼裡。
沈苓煙看着他那仗義的模樣,心裡卻盤算着,此時自己的氣勢決不可輸給他。
“周大人這是什麼話?此事並非由本國師做主。大人似乎找錯人了。”
“若非玉苓國師的這一提議,各級官員乃至百姓又怎會無緣無故地失去理智?女皇又怎會突然變得如此不講情理?”
“失去理智只能說明他不夠成熟,內心不夠堅強。”沈苓煙冷冷地道,“若是如周大人所說,所有失去理智的人都找個理由爲自己開脫,那些犯罪殺人之人豈不都應該被釋放?”
“胡扯!這怎麼能一樣?!”周進被沈苓煙一陣搶白,臉色不禁陣紅陣白,“反正此事就是國師大人的提議引起的。”
“這麼說,周大人是把帳都算在本國師頭上嘍?”
“下官只是希望國師大人想清楚,最好能把這一提議稍作修改,否則下官不敢保證接下去還會發生何事。”
“周大人這是在威脅本國師?”
“不敢。”
那個周進口裡說着“不敢”,卻哪有半分不敢的模樣,倒是一臉跟你沒完的表情。
沈苓煙看着四周圍觀且暗自得意的官員,不禁冷笑道:“如此說來周大人也是反對之人嘍?”
“下官不敢反對女皇的決定,但也不能苟同國師的提議。”周進得意地環顧了四周一圈,“恐怕此處的人都和下官一個想法。”
他話音一落,四周不少人點頭贊同,並開口附議。
一羣迂腐的官員,一羣看不起女性的男子。
沈苓煙實在懶得和他們多說。辯論那麼多有什麼意義,有時候,強制執行倒是更好的辦法。
“女皇的決定就是本國師的提議,兩者相同,各位反對本國師的提議,即是反對女皇的決定。”沈苓煙冷冷地看着那羣人道,“如此,各位找女皇商議好了。不過,我要提醒各位,別忘了如今龍越國的天子是女子,你們的母親姐妹也是女子,所以各位不要一味地看不起女子。陰陽本一體,若是失衡了,可是會遭天譴的。”
沈苓煙說着,不想理那些人,轉身徑直往皇宮方向走去。
可是,她才走了兩步,卻發現那個周進帶着一幫官員擋在了她面前。
“國師大人也莫要自以爲是,祖上留下來的規矩自有其道理,若是亂了規矩,也是會遭報應的。”
瞧那羣人氣勢洶洶的模樣,沈苓煙極度懷疑他們此時是不是有動手的可能。
“各位大人莫非忘了,此處仍爲皇宮,不得喧譁鬧事。”
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潘墨楓身着暗黑朝服緩緩走了過來。
衆人急忙讓出一條道。
“潘丞相……”
潘墨楓走到沈苓煙和那羣人中間,一把擋住沈苓煙。
“此事已得女皇認可,爲何各位還揪着國師不放呢?”
衆人正待開口,潘墨楓卻以極其強硬的語氣說道:“好了,此事到此爲止。各位若是仍有對國師不敬者,休怪本相不客氣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潘墨楓的話語和氣勢驚到了。他們從沒見過潘墨楓這麼冷硬的一面,自是嚇得不敢再說話,只好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