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靜還是瞭解一些吳子煜的,這其中既有她自己的觀察,也有一部分來自於閨蜜吳子媛的言語之間。
在張文靜的心中,吳子煜絕對不是個空口說白話的人。這人總是謀定後動,而且還有極大的運氣,震驚世界的馬航客機失事,只活下來三個人,這其中就有他,難道這僅僅是運氣?
而且據說其餘兩人的存活還是吳子煜救的。百分之一的存活機率,絕對不是運氣就能夠解釋的。
大學畢業才兩年,吳子煜就火星般的崛起,這難道僅僅是運氣?雖然吳子煜在大學以前有些平凡,但是張文靜心中,恰恰認爲他很隱忍,一個男人能隱忍的多深,他就能取得多大的成就。
這話對於生於紅色家族的張文靜來說,體會的格外深刻。
如果有選擇,她寧願生在普通人家。
“哥,你有什麼辦法,快說啊!”吳子媛催促道。
“直接找上門去,把你媽媽帶出張家。”
張文靜一聽吳子煜的說法,嘆了口氣,“帶出張家?談何容易!張家雖然已經衰退,但是張家畢竟是紅色家族出身,老宅在西山,而西山的守衛是中央警衛處分管的,也就是以前的衛戍部隊,在最早叫八三四一部隊,也就是現在俗稱的中南海保鏢。”
“那又怎樣?我們是去帶人出來,並不是綁架。”吳子煜站起身來,看着兩女,示意她們起身走。
吳子媛對哥哥很信任,在她的心中,也沒想過這事情多麼難,就像哥哥說的,只是把阿姨帶出去,而且她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就算有人阻攔,也可以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不過張文靜可不這麼樂觀,張文靜知道西山的守衛多麼森嚴,自己進去沒事,不過如果要帶吳子煜和吳子媛進去,恐怕單憑自己的面子還不夠,更別說要從裡面帶人出來了。
不過吳子煜兄妹也都是好意,算了,不想了,不辜負她們的好意了,就算帶不出來,回去看看母親也好。
張文靜沒車,三人打車來到傳說中住着領導人的玉泉山西山。
玉泉山因爲泉水得名,在清朝是專供皇帝引用的御泉,後來解放後,成了退休國家領導人修養的地方。
張文靜帶着吳子煜進門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麻煩,因爲今天的輪值守衛官曾在張家老爺子手下工作過,所以認識張文靜,對她帶來的人,也只是登記了事。
在西山,一棟棟的別墅有的連在一起,有的獨立成院,不過相同的是這些別墅周圍的環境都一樣的優雅寧靜。
張家大院,並不偏僻,而是跟好幾棟大院在一起。
初春的天氣,中午卻一點不冷,院子門口空地的石凳上,坐着一圈人,中間擺着象棋,中間兩個老人正在楚河漢界廝殺不休,周圍還有人嚷嚷指點。
誰也看不出這羣就像鄰家老頭的人,完全無視“觀棋不語真君子”的古言,就像是市井旁的打撲克鬥地主的老頭。
張文靜來到這羣人近前,跟認識的老人打着招呼,“徐爺爺,聶爺爺,馬爺爺,你們好。”
“啊,是文靜回來了,好好,回來看你媽呀!”
“嗯,回來看看我媽媽。”
跟這些人打完招呼後,張文靜才推開院門,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跟她打招呼,“啊,是小姐回來了。”
“張叔,你好。”
張家大院這個別墅從外面看着地方不大,但是其實裡面着實不小,前院還有個迴廊,中間是個小亭子。
打過招呼後,張文靜並沒有帶着吳子煜兩人進別墅,而是沿着別墅旁邊的小路,走到了後院。
後院雖然不如前院大,但是也小不了多少,但是後院是一排房子,看門口晾曬的衣服,應該是工作人員住的,在對面還有個小菜園,菜園裡蹲着一個婦女正在給菜園翻土。
菜園邊還有個工具房,應該是放工具之類的。
張文靜帶着兩人徑直走向正在翻土的婦女,還沒等張文靜走到近前,那婦女也發覺有人走來,她擡起頭,看到了張文靜。
“媽,我來了!”
婦女放下小鋤頭,看着張文靜笑了。張文靜小跑幾步,跑到婦女身前,一把抱住她。
母女兩人抱在了一起。
吳子煜和吳子媛看着穿着打扮格格不入的母女兩人,許久,兩人才分開,張文靜給母親介紹了吳子煜兄妹倆。
乍一看,張文靜母女兩人相差太大,張文靜才二十出頭,年輕美貌,而她母親則是頭髮花白,根本不像四十多歲的人,面頰微紅,臉上多處可見皺紋。
不過細一看,母女兩人還是很像的,尤其是眼睛和嘴脣,幾乎是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年齡。
可以想象,張文靜母親年輕的時候,也一定是個大美女,要不然也不能以平民之女而嫁入豪門。
但是這嫁入豪門是否真的如意,這也只有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張母拉着張文靜的手,把吳子煜兄妹引進了後面的工具房。
這工具房並不是真的工具房,或者說原先可能是工具房,但是現在卻是張母的住所。
這房子很小,小到容納下一張單人牀後,只能放下一個小餐桌,房雖然不大,但是卻很整潔。
張母讓吳子煜和吳子媛坐在牀上,她和張文靜坐在餐桌旁的小凳上。吳子煜和吳子媛看着這侷促的房子,誰都沒想到嫁入豪門的張母,住的竟然是個連下人都不如小小工具房。
“呵呵,有些簡陋。”
張母拿起暖瓶裡給兩人倒了水。張母問了張文靜這段時間的生活,摸着她的頭,慈祥的看着張文靜,“孩子,苦了你了。”
“媽,我不苦,你在這裡才苦呢!”
“呵呵,媽媽在這有山有水,還有田,衣食無憂,這是平常人想都想不來的生活,有什麼苦呢?倒是你,不能嫁你想嫁的人,纔是真的苦。”
張母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吳子煜一眼,那眼神裡彷彿在問:你想嫁的人是他嗎?
“媽,爲了你,我誰都可以嫁。”
張母慈祥的摸着張文靜的頭,“其實你這次不來,我也要叫你回來,我叫你回來就是想要跟你說,如果你有真心喜歡的人,那就不要聽張家的安排,去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嫁,纔是女人一輩子都不後悔的事。”
“媽!”張文靜大哭,因爲母親正好說中了她的心事。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這纔是張文靜真正糾結的事。
如果按照母親說的,自己有喜歡的人,他也喜歡自己嗎?如果他不喜歡自己,難道自己要真的嫁給他嗎?
但是不管怎麼說,就算他不喜歡自己,自己也至少嫁給了個自己喜歡的人,這跟爲了這個張家的所謂利益,去犧牲自己,有本質上的區別。
“小靜,雖然你看媽現在過的挺苦,但是媽卻從不後悔,只因爲媽媽從不後悔嫁給了你爸。你爸走了這麼多年,但是媽媽卻感覺他一直在陪着自己。倒是你,小靜,你千萬別爲了任何人委屈了自己的一生,媽媽知道你沉默寡言的原因,也知道你心裡想的事,但是有些事情不是我們女人乾的,女人只需要找個好男人,千萬不要因爲任何事而委屈自己。”
“可是如果我不嫁,他們怎麼可能放過你?”
張母搖搖頭,“如果不是因爲放心不下你,媽媽早就想去陪你爸爸了,媽媽想走卻捨不得你,如果能看着你找到自己心愛的人,那時候媽媽會毫不猶豫的去找你爸爸。”
張文靜終於放聲大哭。
吳子媛直抹眼淚,她最瞭解閨蜜的心。雖然她是最瞭解張文靜內心的人,但是很多事情張文靜卻沒有跟她說。現在她知道了張文靜的事,才知道了爲什麼張文靜一天到晚從來不笑,原來她做這些並不只是阻擋那些狂蜂浪蝶的追逐,而是因爲她內心藏了太多的事。
還有她大過年的去找自己,何嘗不是因爲不願意呆在這個家裡?不願意看到母親受苦,不願意看到張家人那副嘴臉?還有她去找自己是否也有想找個歸宿的意思呢?
張文靜不會想到吳子媛竟然完全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她的內心裡,的確是這麼想的。
“既然這樣,那就走,帶你媽媽一起離開這裡。”吳子煜儘管在前世就看破世情,但是內心仍舊完全做不到波瀾不驚,因爲他是個人,是個有血有肉有感動的人。
張母聽到吳子煜的話,撫摸張文靜的動作一停,雖然臉上露出決絕,“好,咱們這就走。”
張母終於下定了決心。以前她留在這裡,是爲了他,現在她要離開這裡,是爲了女兒。但是張家能讓自己走嗎?
張母心中知道,這不可能,如果要走,除非是得到張家現任家主張克德,也就是張文靜大伯的同意,否則,他們根本走不出這玉泉山的大門。
但是張母心中卻沒想張克德會同意自己走,張家把自己軟禁在這,就是準備讓文靜作爲奇貨可居的政治資源,難道不達到他們的要求,他們會輕易放自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