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師傅,昨天晚上調了那麼半天,今天還弄啊。旁邊一位和塗迪很熟的工作人員笑着打招呼道。再走一遍保準兒點。放一晚上,萬一哪根弦跑音兒了呢塗迪邊說,邊在一個聽着有點毛病的音區反覆彈了幾遍,隨即皺着眉頭打開了琴的前面板,掏出一個長長的形狀奇特的搬手,扣到擰着鋼弦的螺栓上,輕輕地擰着。
咱們這琴不都是比賽專用的嘛,質量上應該沒有問題啊。剛纔搭話那人一邊擺着桌牌一邊繼續道。
那也也調仔細嘍,你可不知道,這幫評委的耳朵都毒着呢。跑一點兒立馬給你聽出來,還是現在調好了,省得到時候挨批兒。塗迪說着,不再繼續說話,而是側着耳朵專心地聽了起來。每名鋼琴調律師都有一雙非常靈敏的耳朵,他們可以聽出極細微的音高差別,這不光靠天長日久的鍛鍊。更要有一種十分專心的態度。一個好的調律師,可以讓一架鋼琴的質量上一個層次。這是一點兒不都誇大的。再重新將每個鍵都彈奏了一遍,確認沒有什麼問題後,塗迪纔將自己那堆東西收拾起來,坐在鋼琴前面隨意地彈了起來。塗迪彈的是貝多芬的致愛麗絲,這是一首不管懂不懂鋼琴的人都耳熟能詳地鋼琴小品。因爲熟練,塗迪彈的還是非常有味道的。
行啊,還會彈兩下兒,彈段兒土耳其聽聽
呵呵,不會。塗迪一邊彈奏,一邊用有點發悶的嗓音說道。彈琴,是塗迪調琴的最後一道工序,用以確認琴的整體狀態。琴也有狀態,這是每一個資深的調律師都深有體會的。有時候,即使你將每個音都調得很準了,但還是會因爲一些完全說不上來地原因,會感覺有些彆扭,這就需要豐富地經驗。彈奏了兩遍,塗迪很滿意地蓋上了琴蓋,轉身來到了舞臺一側,隨意揀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在專業的鋼琴比賽中,鋼琴調律師需要一直在比賽場地旁邊等候,一但鋼琴出現了任何狀況,要第一時間解決。
早上七點半,參加比賽的選手和陪同的家長等開始陸陸續續地進場。我和我老爸老媽和小瑩我表妹,也是我的一個崇拜者,這次哭着鬧着要跟着我爸媽過來看我的比賽,我爸媽拗不過她,所以就帶她來了他們坐着a4來到中央音樂學院的時候,冷秋霜和豆豆及輝哥他們幾個已經打車先一步過來了。看到下車的我,豆豆忙上前笑道:你這參加比賽的比我們這些觀衆來得還晚啊。
那說明你們熱情高啊。我大聲笑道,隨即將幾位同學介紹給了老爸老媽。
你多大面子啊,參加個比賽這麼多人都陪着你。我介紹完後,老媽在一旁笑道。
呵呵,反正我們學校管得又不嚴,他們幾個沒事兒就當過來旅遊唄。我笑着說道。幾個人邊說邊向比賽場地走着,突然,一道曼妙的身影閃了過來。
李利選手,你好,還記得我嗎劉潔今天換了一身白色的李寧休閒服,揹着同款的白色挎包,看上去十分乾淨清爽。昨天回到家,也不知怎麼,一向不怎麼穿李寧的白冰,卻跑到專賣店買了這樣一身衣服,而且穿上後還覺得蠻好。我笑道:當然記得,怎麼,白大記者,今天還要採訪我啊。
沒有啊,我今天是來看比賽的。哇,好龐大的親友團啊。白冰看着我身邊的一幫人,誇張地說道。
呵呵,人多點我不緊張。我聽了之後隨口說道。
有意思。白冰一邊說,一邊朝我身邊看去,對我的老媽老爸笑着點了點頭,在看到冷秋霜的時候,白冰的目光稍稍停留了一小陣兒,但很快滑開了。
走吧,別在這兒站着了,上午的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我說着,隨着人流向音樂廳走去。
哇,表哥,這裡好熱鬧啊。進了門,小瑩興奮地叫道。
熱鬧吧。我相當憐愛地看着小瑩笑道。
這是你小妹啊,長得好可愛哦,上幾年級啦。白冰摸了摸小瑩的小辮子,笑着問道。
呵呵,不是,我是我利表哥的表妹,我今年讀三年級啦。小瑩很乖地說道。
呵呵,來,這個給你。白冰從包裡翻出一盒口香糖遞了過去。小瑩沒接,一雙大眼睛看着我老媽。
沒事兒,你媽媽不會說你的,拿着吧。白冰說着,將口香糖塞進了小瑩的上衣口袋。
別給她啦。我的老媽剛要幫着推辭,看白冰已經將口香糖給小瑩裝了起來,忙改口說道:還不謝謝姐姐
謝謝姐姐小瑩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了一聲。
不客氣。白冰笑得很開心。一切都很自然,但一旁的冷秋霜看着卻覺得有些不舒服,同時暗怪自己心粗,第一次和我家人見面,怎麼就沒想着準備點東西呢。
很快,我們幾個人找了一個臨近舞臺的位置紛紛坐了下來。雖然比賽還沒開始,但看臺上的位置已經坐得差不多了。好在這個音樂廳設計得夠大,不然幾個人還真就沒地兒坐了。我因爲需要去簽到,所以和幾個人打了聲招呼後,就向舞臺前面的工作人員那裡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看了看舞臺。我首先關注的就是比賽的用琴,琴合不合用,對比賽成績的影響很大。看到這架九尺的星海琴,陸維的心裡並沒有感覺到意外。作爲星海杯的最大主辦方之一的首都星海鋼琴廠,在決賽中當然不可能選用別的牌子的琴。但從琴的外觀來看,我也可以看出這是星海系列裡最高端的琴,代表着星海鋼琴的最高水準,想來手感不會差到哪裡去。鋼琴的後面,是一面藍色的背景牆,上面中央是星海鋼琴的標誌,兩旁則分別印着中央音樂學院和首都星海鋼琴廠兩行字,看上去簡潔而大氣。來到選手簽到的地方,我又一次看到了李小燕,我快步地走了過去,輕輕拍了她一下,我笑道:什麼時候來的啊
李小燕回頭看到了我,高興地笑道:你剛來啊,我都來好一會兒了,一會兒就要抽籤了。
哦,李老師來了嗎
他沒來,學校有課,走不開。不過我媽來了,就那兒呢。李小燕說着手朝觀衆席一指。我看了一眼,也沒看太清楚,繼續道:李小燕你都彈什麼曲子啊。
都是按着簡章上選的,練習曲是莫什柯夫斯基的,奏鳴曲是克萊門蒂的,後邊那兩項都是在小奏鳴曲的書的選的,你呢。
哦,我是~,我剛要說,工作人員卻宣佈抽籤開始了,我們兩人忙向前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