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寧致遠會有這樣的想法,從外表看上去,秦洛確實是很招女人喜歡的類型。
眉目清秀,俊臉薄脣,笑容真摯,就算是他這個閱人無數的中年男人都看不出其中的虛僞和姦詐——而這是很多他接觸過的年輕人所犯下的通病。
無論是玉器木材還是人物,無論是任何一樣東西,你看的時間久了就能夠看到它的靈魂深處去。玉石裡面有無雜質木材裡面有無蛀蟲人心裡面有無陰影——你都能知道。
他剛剛受過傷斷了兩根肋骨仍然堅持着爬起來靠在牀頭迎接客人,證明他時刻保持着謙虛低調的心態——其實他完全可以假裝自己很痛苦的樣子,這樣的話他捨身而出拯救自己女兒的行爲才能在自己的眼裡價值最大化。
可是,他沒有這麼做——他並沒有刻意的來討好自己。只是在憑着自己的本心在說話做事。
想通了這一點兒,寧致遠對秦洛的評價又高了一分。
“難道你發現了什麼隱情?”寧致遠疑惑的問道。他已經不自覺的把‘秦先生’變成‘你’了,這樣的話,大家的關係一下子就拉近了許多。
之前,他是和秦洛平輩論交的。現在他稱呼秦洛爲‘你’的話,就是有一點兒當做晚輩來看待了。
他不排斥和這個年輕的傢伙走的更近一些。這是他的心裡話。
“是的。”秦洛點頭。“我已經委託朋友去現場勘察過。他們發現了有爆破的痕跡。”
“爆破?”寧致遠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他不清楚這次的事件是針對他或者他的女兒還是秦洛。
“是的。一種極其罕見的軍用炸彈。”秦洛說道。“爆炸之後會失去所有的痕跡。”
因爲寧致遠是寧碎碎的父親,所以他也並沒有隱瞞這一點兒。相反,在後面他還需要他的幫忙配合。
“目標是誰?”寧致遠問道。
“有可能是我。”秦洛笑了笑,看着寧致遠說道:“也有可能是寧叔叔。畢竟,當時我是和碎碎在一起。”
寧致遠的臉上不動聲色,但是心裡卻是殺意瀰漫。做生意就難免會得罪到對手,大家有爭執互相下絆子是在所難免的事情,但是,上升到殺人奪命就不得不讓人感覺到驚心和憤恨了。
這一次有了秦洛拯救女兒脫離危險,下一次怎麼辦?
秦洛知道自己模糊兩可的話已經讓寧致遠動怒,笑着說道:“在兇手沒有找到之前一切皆有可能。現在最緊要的就是我們齊心協力找到幕後真兇——寧叔叔,不知道工地裡面有沒有安裝攝像頭。”
“有的。”寧致遠說道。“工地爲了提防工人偷鋼筋或者貴金屬出去賣都會在一些主要的路口安裝攝像頭——我已經打電話讓人把今天的錄像封存。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立即讓人送過來。”
“好的。麻煩給我一份。”秦洛說道。
寧致遠當即就打電話,通知下屬把拷貝好的視頻資料給送過來。
“謝謝寧叔叔。”秦洛感激的說道。
寧致遠和藹的笑了起來,說道:“不要那麼客氣。你和碎碎是朋友,也是我的子侄後輩——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爲。”
“好的。”秦洛這次沒有再說客氣的話。既然人家把你當做一家人,你也要把別人當做一家人才好。
“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寧致遠說道。
修仁惠走過來親熱的幫秦洛掖了掖被子,笑呵呵的說道:“小秦啊,這次碎碎多虧你搭救了。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事情——我這幾天都會在醫院裡照顧碎碎,你有什麼想吃的想要的也給我說一聲。大家是一家人,不要那麼生份。”
“好的。謝謝阿姨。”秦洛笑着答應下來。
夫妻倆出去後,修仁惠摟着寧致遠的手臂,感嘆着說道:“這個小秦還真是不錯,說話做事有模有樣的。是一棵好苗子,以後必成大器。”
“他現在就已經很不簡單了。”寧致遠笑着說道。“你不是一直反對碎碎和他走的太近嗎?”
“你懂什麼?”修仁惠掐了寧致遠胳膊一下,說道:“以前沒見過,不知道他的性格人品怎麼樣,自然不希望他們走的太近。現在見到了,覺得碎碎和他做個朋友還是很不錯的——再說,他們年輕人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你我就能管得了了?”
寧致遠笑笑,心裡在想着其它的事情,沒有去反駁妻子的話。
“對了。我讓人給碎碎熬了骨頭湯——碎碎的飯量小,肯定也吃不完。呆會兒分一半送來給小秦。他也傷了骨頭,得多喝點兒骨頭湯補補。”
“————”
————
————
因爲害怕她們擔心,所以秦洛就沒把自己這次受傷的事情告訴林浣溪厲傾城等人。
他正準備躺下去好好休息一會的時候,放在牀頭的手機鈴聲又急促的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上的號碼,秦洛覺得有點兒奇怪。明明沒有告訴過她,她怎麼就打來電話了?
“浣溪,怎麼了?”秦洛接通電話後問道。他知道林浣溪的性格,在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她是很少會在工作時間給自己打電話的。
“許東林來中醫公會拜訪。他想見你。”林浣溪說道。
“嗯。”秦洛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讓他明天上午九點過去。那個時候我會在中醫公會見他。”
他說見就見,把自己當什麼了?
秦洛就是要挫一挫他的銳氣磨一磨他的性子。
“好。”林浣溪說道。
秦洛以爲她要掛電話,卻沒聽到那邊的‘咔啪’聲音。
“你在哪兒?”林浣溪問道。
“在療養院。”秦洛含糊的回答道。沒有告訴林浣溪自己具體在哪家療養院——
“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林浣溪問道。
“你怎麼知道?”秦洛驚訝的問道。
“感覺。”
“感覺?”
林浣溪沒有回答這個深奧的問題,說道:“你在哪兒?”
“一六零療養院。”
“我現在過去。”
“好。”秦洛笑着答應。
————
————
一輛豪華的奔馳房車停在中醫大廈大樓門口,兩個同樣年輕俊朗的年輕人並肩坐在後排。
“就是這裡?”李承銘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這幢算不上多豪華卻也絕不給人小家子氣的大樓,問道。
“是的。”許東林的視線也凝視着這幢大樓,說道:“華夏國風頭最盛的中醫公會就是他一手創立的。此舉讓中醫發展飛躍二十年——可能現在的成果還沒有顯現出來。十年二十年後,我們會遠遠被他們甩開。”
“你怎麼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李承銘不悅的說道。他是最堅定的大韓民族擁護者,在他的心裡,他們的那個民族就是最偉大智慧的。他不允許別人說它的不好,一丁點兒也不行。
“我說的是事實。”許東林不以爲意的說道。“我們不能總是閉上眼睛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還要睜開眼睛看世界——以前我和你一樣,也認爲韓國是最強大的,我們的所有東西都是最好的,文化、科技、藝術、醫術——是他把我的夢想打碎。是他帶人擊窺了我們,讓我們連重新粉飾的理由和藉口都沒有——他很殘忍,但我仍然要感謝他。因爲只有認清了自己和對手的距離,我們才能沉下心來大力追趕。”
李承銘不屑的撇撇嘴,說道:“我看不出他們的醫術比咱們先進——連他們自己的國人都不相信,他們對它沒有一點兒榮譽感,何來先進可言?”
“那是他們還沒有覺醒。”許東林眼神幽深。“而他正試圖喚醒他們。”
“不管怎麼樣,他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我討厭他,這種討厭不在你之下。”李承銘說道。“我就不陪你上去了。”
“我自己上去就好了。”許東林說道。“勞煩相送。”
“客氣。我們算不上是朋友,卻有共同的敵人——這或許比朋友的關係更密切一些。不是嗎?”
許東林笑笑,沒有回答。而是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李承銘按下車窗,笑着說道:“東林君,要保持我們大韓民族的骨氣。”
“我會的。”許東林笑着點頭。
等到背後的房車走遠,許東林臉上的笑容才逐漸的消失不見。
“可是,我是來求和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