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逸雲急急忙忙地跳下車,走進客廳對坐在那兒臉色不善的仇逸清說道:“大哥,你找我有事?”
“有事。”仇逸清捧着手裡的茶杯沉吟不語。
仇逸雲在仇逸清面前的沙發上坐下來,說道:“大哥,有什麼事就直說吧。都這個時候了,咱們兄弟還藏着掖着幹什麼?”
“好。”仇逸清怒了。“既然你讓我不要藏着掖着,那你也不要藏着掖着了,你告訴我,這些是不是都是真的?”
說着,仇逸清就把面前的一疊資料摔到了仇逸雲的臉上。
仇逸雲的臉被打地生痛,這麼多年了,還從來沒有人敢用這種侮辱性的動作對待自己。
眼是的怒意一閃而逝,還是面色平靜的收起桌子上有些凌亂的資料看了起來。
這一看不要緊,臉色唰地一下子變得鐵青。
這些內容他實在是太熟悉了,是他在擔任仇氏企業執行董事長的這些年中挪用公款去做個人投資借貸或者存入私人銀行然後再用假帳填充的數據資料。
這些資料明明放在他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裡面,文件隱藏極深,而且電腦設置了紅線密碼,一旦有人企圖試探性破解,電腦就會自動給自己發手機短信提醒。如果密碼錯誤三次以上,電腦就自動爆炸——
電腦明明在自己手上,直到現在也沒有和自己脫離過,怎麼會有人得到裡面的資料?
而且,是什麼人能夠在兩次甚至一次密碼嘗試的時候就破解了那從軍工公司特別定製的電腦防護網?
難道是秘書所爲?
仇逸雲很快就否定了這個可能性。這個秘書已經用了好幾年,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忠誠方面絕對不會有問題。
而且,即便是他也不知道電腦開機和使用密碼是什麼。他只是在自己不方便的時候,偶爾幫自己提提包。
是誰?
到底是誰?
“更糟糕的是,這份資料被送到了仇逸清的手上——”這一瞬間,仇逸雲的大腦一下子就涌起了無數個念頭,但是最終要如何圓下這個真實的謊言卻沒有一點兒信心。
仇逸雲把資料碼整齊又放回仇逸清面前,笑着說道:“大哥,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這是別人的離間計。咱們拒絕了他們提出來的條件,他就想從內部瓦解咱們的鬥志——這是個好現象,證明他們也急了。再堅持堅持,這個坎也就過去了。”
仇逸清並沒有接受這個解釋,而是盯着仇逸雲說道:“那麼你的意思是說——這些都是假的了?你在瑞士銀行沒有十八億美金的存款?和大地集團搶樓地的金地集團也不是你的私人公司?百佳樂收地那些商家加盟費的錢都還在帳上而不是隻剩餘一個空殼?”
仇逸雲額頭上的青筋不自覺的跳了跳,說道:“大哥,這些都是污衊——我們是兄弟,我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啪——
仇逸清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跳起來罵道:“兄弟?你還有臉提兄弟這兩個字?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外面的對手沒有把我們仇家打倒,倒是你這隻內部的大老鼠把我們仇氏給搬空——你還敢說這是污衊?我已經打電話讓仲昌去查過,這裡面的信息全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仇逸清站在哪兒大口喘氣,仇逸雲從口袋裡摸出一根菸點燃,低頭沉默不語。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直到仇逸雲那根菸快要被燒完,他才擡頭看了仇逸清一眼,冷聲說道:“我要是你,我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情。”
“你——”仇逸清氣得差點兒腦充血,罵道:“你挪用公款做假帳來矇蔽我們,現在反而是你有道理了?”
“如果仇家風平浪靜,你提出來這事兒,我安靜下臺,然後把仇氏交給一個可靠的人接手——這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是,現在仇家內憂外患,稍有不慎就被人打落深淵——這個時候換將,難道你不覺得很愚蠢嗎?你做的,正是給你這些資料的人想看到的。”
“別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這就是你的錯,別人這麼做是爲仇家除害——”
仇逸雲譏誚的笑了起來,斜躺在沙發上看着仇逸清說道:“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兒私心?明明知道這是別人挖的坑,你還迫不及待的跳進來——你不也想把仇氏拿到自己手上嗎?”
“你——你——”
仇逸雲把菸蒂按進菸灰缸,笑着說道:“我接受辭職,挪用的錢也會給你們補上——至於這個爛攤子由誰接手,你們自己看着辦吧。我今天就回羊城。”
說完,仇逸雲就轉身向門外走去。
仇逸清跌坐在沙發上,臉上有一抹喜悅,一絲得意,可是很快的,便轉化成深深的擔憂和恐懼。
“仇家這個爛攤子,到底要怎麼辦纔好啊?”
仇逸雲果然說話算話,當天就打包回了羊城。經過一番公平公正公開的選舉,仇氏企業暫時由仇家老大仇逸清負責。
可惜,這場鬧亂纔剛剛開始。
先是仇逸清的妻子帶着女兒找到了他包養地那個大學生的別墅地址,把那個女人的臉給撕破了。女人委屈不過,哭哭啼啼的跑到仇家討要公道——
緊接着,仇逸清擔任一市副職的兒子涉及到一場震驚全國的腐敗大案被雙規——仇逸清哪裡還有時間顧及家族的事情,焦頭爛額地忙着救兒子去了。
再接着,委派去羊城跑項目的仇仲昌因撞人逃逸罪被拘捕——
還接着——
這段時間仇家發生的故事比一部好萊塢大片還要精彩刺激高*潮迭起。
仇家的男男女女都是戲中的主角,每一個人都能找到分屬於他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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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煙媚再次來到療養院門口的時候,心裡感慨萬千,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上次來的時候仇家雖然經歷小難但是風光依舊霸氣還存,她也以爲自己還有着談判的資本,甚至不惜在他面前脫下了衣服——
這一次呢?
仇家已經成了一個手腳不便還患有風溼病高血壓老年癡呆病的高齡老人,銳氣已失,再無翻盤的希望。
“你爲什麼要堅持呢?”
突兀的,她的腦海裡想起那個同樣聰明自負的男人說地那句話。
或許,他纔是真正的智者吧。他早就看到了仇家的結局,所以拒絕了自己的邀請,也拒絕了報復的機會。
那麼,什麼時候纔是他向他亮劍露出自己鋒利獠牙的時候?
“還真是有點兒期待啊。”仇煙媚眯着眼睛說道。
“期待什麼?”仇仲庸站在仇煙媚身後問道。
“期待——這一次的見面。”仇煙媚笑了笑,說道:“其實你們倆個可以不用進去的。”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仇仲庸指了指自己還貼着紗布的鼻樑,說道:“大不了再被他揍一頓嘛。你放心,需要我們暈倒的時候,你打個眼神就行了——不過最好別讓他親自動手。這小子出手還真不客氣。上次差點兒沒把我勒骨給踢斷。”
“他不打你們,你們纔要自求多福了。”仇煙媚一語中的的說道。
“這樣,就能夠彌補之前犯下的過錯?”仇仲庸聳聳肩膀,說道:“你的那個姐姐可不是個這麼好說話的主啊。”
爲什麼仇仲庸和仇仲謀在上次被打後還死皮賴臉的跟着仇煙媚過來?
因爲他們知道,按照現在的這個發展趨勢,仇家很快就要易主。
到時候,以他們之前對厲傾城所做的那些蠢事,他們會怎麼對待自己?
他們現在來主要是討秦洛一個好印象,如果能夠讓他解解氣的話,挨幾巴掌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要是等到那個女人親自出手,怕就是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了。
他們不怕秦洛打人,相反,他們希望秦洛狠狠地揍自己一頓——有時候,爲了保命就不得不放低姿態。
仇煙媚也自然明白他們的這點兒心思。所以她才說仇家並不全是飯桶這樣的話。
能屈能伸的,方是大丈夫。
仇煙媚走到門口的保安崗前面,笑着說道:“麻煩幫我通報一聲秦洛先生,就說幾個姓仇的想要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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