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洛愁眉不展的樣子,離知道秦洛在擔憂些什麼,說道:“我那兒還有一些金蛹。”
“你怎麼會有金蛹的?”秦洛疑惑的問道。“上次不是全都給我了嗎?”
“我告訴過其它隊員金蛹的功效,他們去雲滇那邊的時候都會有意識的捕捉一些。”離面無表情的說道。“前段時間我去雲滇訓練一支特種部隊,有一個獎勵任務是哪個隊捉的金蛹多那個隊就獲勝。結果大家的收穫都不小。”
“大概有多少?”秦洛高興的問道。
“大概——曬乾了有十五斤。”
“———”秦洛被震驚了。
曬乾了的十五斤金蛹研磨成的粉中和一些必要的中藥,可以把大頭從頭到腳給包裹一層。
那樣的話,他身體燒傷部位的皮膚就能夠得到新生,完全不用藥粉純度不夠這個棘手問題。
“你手裡有這麼多寶貝怎麼都沒有告訴我?”秦洛說道。
“我最近沒有受傷。”
“————”這女人太自私了,感情只有她受傷之後纔會‘貢獻’上一小盒給秦洛使用。
如果這次不是大頭燒傷,估計她會一直保守這個秘密,這些金蛹也足夠她使用一輩子了。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現在就讓人把它送過來。”
“需要。很需要。”秦洛連連點頭。“立即讓人送來。我就在這兒磨粉配藥,今天下午就要給大頭動手術。手術時間越早效果越好——就是期待大頭沒有傷到身體內部。”
離點了點頭,打電話讓人把她私藏的海量金蛹給送到這家醫院。
龍息的人辦事效率是非常高的,四十分鐘後一個黑衣男人便捧着個大木盒子趕過來。
秦洛找醫院要了間密室,又開了藥方讓離在東西南三家藥房買了幾種藥材回來,再加上這家療養院本身儲備的幾種藥物,然後他便在房間裡開始磨粉配藥。
之所以讓離跑三個藥房的原因是因爲這關係到金蛹養肌粉秘方有可能泄露的問題,華夏人的山寨能力是超強的,他不希望有人得到了藥方搞出來一個‘金雞養肌粉’。
療養院的醫療專家們聽說一個病人要給另外一個病人做‘植皮’手術後都非常吃驚上前阻止,很快的,他們就來到來自高層的電話,讓他們全力配合那個病人——也就是秦洛先生的任何行爲。
這家療養院是聞人家族的私家療養院,秦洛的爺爺秦錚中槍後也曾在這兒接受治療,所以秦洛並不擔心他的行爲會遇到什麼阻力。
一切工作準備妥當,秦洛這纔回到房間稍做休息,準備着下午的手術。
當秦洛穿着消毒衣再次走進病房時,大頭已經被推到了手術檯上。
身上的衣服全都脫了下來,這是爲了防止衣服的布料和燒爛的腐肉長在一起,最後撕扯的時候疼痛。而且布料中有毒,有可能會導致肌肉發炎。
秦洛這才真切看到大頭的燒傷情況,左臉頰下巴處的位置上有一大塊黑斑,像是燒焦了一般。前胸也有大片大片的燒傷痕跡,有很多地方血肉模糊,還在往外面滲出綠顏色的毒汁——這是血水中和了消毒藥水所變成的顏色。
據說後背的燒傷面積更大,護士們在搬動他的時候在讓他正面朝上還是讓他背面朝上這個問題上討論了許久,最終達成了一致——前胸比後背更加重要。所以,她們讓她五體朝天的躺在了手術臺上。
手臂上、手背上、手掌、大腿上、膝蓋上——全身除了軍用皮靴保護較好的腳板外幾乎沒有任何一個完好的地方。
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都說傷疤是男人最好的勳章,這他媽一次性發的勳章也太多了吧?
“從臉上開始,把燒壞的死皮清除掉。”秦洛出聲說道。
兩個負責打下手的醫生得到了醫院無條件配合的命令後,雖然心有不甘,也只能聽從秦洛的指揮。
他們都是療養院的外科醫生,用起手術刀來非常的麻利。
等到小護士幫大頭的臉消毒後,他們便輕輕的劃開了燒傷部位的傷口。
血水四溢,看起來非常的猙獰恐怖。
秦洛趕緊在創口位置上塗抹上早就準備好的金蛹養肌粉,藥一沾上,血水很快就被止住。等到停止流血後,秦洛這纔對醫生說道:“配合的很不錯,現在割開胸口死皮。”
兩個年紀比秦洛大上不少的醫生相視一眼,然後又割開了大頭胸口的皮膚。
醫生的手術刀剛剛劃上去,大頭的身體突然間抽搐了起來。
一抖一抖的,使手術檯都開始變得震動起來。
於此同時,他的喉嚨裡還發出‘嗝’‘嗝’的聲音,像是吃的太飽消化不良似的。
“病人太痛了,我怕他扛不住。”戴眼鏡的醫生出聲說道。
“沒有打麻藥嗎?”秦洛問道。
“用過。但是劑量可能不夠,被火燒傷的疼痛是最難忍受的,而且我們在他胸口動刀——我怕麻藥沒辦法讓他鎮定下去。我建議增加麻藥劑量。”
秦洛有些猶豫。
大頭是軍人,如果在手術過程中動用大劑量麻藥的話,可能對他的身體素質和潛力有影響。這些影響對普通人來說不算什麼,但是對一個擅長用槍的特種軍人來說就很嚴重了。
可是,如果不加大劑量的話,難道就任由大頭這麼難受下去?
確實,之前使用的麻藥劑量顯然是不夠的。大頭的額頭開始出汗,手也輕輕的顫抖起來。
而且,他的眼皮在掙扎,像是隨時都有可能睜開一般。
“要不要加大麻藥劑量?病人可能快要清醒過來了。如果等到他醒來,是不可能承受此時的痛苦的。”看到大頭的狀態,醫生再次催促道。
大頭被火燒傷,一直都處於昏死狀態。可是,因爲疼痛的緣故,他竟然從沒有意識的形態中給痛醒過來。
“準備麻藥。”秦洛咬牙說道。
他總算是下定了決心。大頭這傷是爲自己受的,他是爲了掩護自己才被大火燒成這樣。
什麼精英軍人,什麼國家榮譽,這些統統都丟掉。這個時候的大頭只是一個普通人,是自己最親的兄弟。
影響潛力了又怎麼樣?不做軍人了又怎麼樣?大不了自己養他一輩子。只要自己有一碗飯吃,就一定會分給他半碗。
人都要有感恩之心。大頭尚且如此,秦洛也不能太過自私。
“不要。”大頭突然間開口說話了。
他的聲音很沙啞低沉,像是舌頭被人割掉了一半似的,聽起來含糊不清。
但是,僅僅從他蠕動的嘴脣秦洛就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他說‘不要’。
“大頭,你聽到我說話嗎?”秦洛紅着眼眶問道。說實話,他真的不希望大頭在這種時候醒過來。
那樣的話,他就更加的不知如何選擇了。
站在自己的角度上講,他是準備給大頭加大麻藥劑量的。那樣的話,可以減少大頭此時的痛苦。
每看到大頭的身體抽搐一次,每聽到他的喉嚨裡發出來的那因痛苦而發出來的‘嗝’聲,秦洛就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原本,躺在這手術檯上的人應該是自己,原本,被大火燒傷的人應該是自己——
可是,現在全部由他在替自己承擔。
大頭清醒過來,情況就不同了。站在大頭的立場上,他是一定不會同意藥物影響他以後的發展潛力的。
以前的慘痛經歷讓他知道,人只有在有能力的情況下才能讓自己的親人生活的更好。
他好不容易得到這麼一份有愛有尊嚴的工作,他不會同意放棄的。
“聽——到。”大頭說完這兩個字,又一次‘嗝’了一聲,麻藥的效用越來越微弱,而他抽搐和‘嗝’的頻率也越來越高。
“不用說話。如果你確定不用麻藥的話,就眨兩下眼睛。”秦洛說道。
大頭不再說話,眼睛連續眨動了兩下。雖然緩慢,但是手術室的每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不用加大劑量了。就這樣動手術。”秦洛聲音冷硬的說道。
他尊重大頭的選擇,即便這樣的選擇對他和大頭來說都異常的殘忍。
“這樣不行。”一個老成持重的醫生大聲阻止。“他受不了的。沒有人能夠受得了——這太痛了。火毒是最痛苦的,我們還要動刀子切肉——他會崩潰。那樣的話,情況就更加危險了。”
“他受得了。”秦洛看着大頭說道。“他也一定要受得了。”
三國時有關羽刮骨療毒,現在大頭要在清醒狀態下割皮切肉。
時間帶不走天地間的豪情,有些人無論在任何時代都能夠成爲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