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從十三歲開始正式給人行醫時,經常被人質疑他的年齡。但是因爲有藥王秦錚在後面給他撐腰,即便他治不好,也有他爺爺出馬,所以病人對他的年齡一事也不是太抗拒。
之後名氣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少有人質疑他的年齡問題了。
不過,這個大個子男人顯然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年輕人是誰。
“放心吧。他很厲害。”揚宗伊敷衍的回了他一句,說道。“全聚德不會拿自己的名譽開玩笑。”
確實,如果全聚德的人隨隨便便找個醫生來給自己的父親治病,治好了相安無事,如果治壞了的話,全聚德的名聲可就臭了——
中年男人想通了這點,也就先把心裡的火氣給壓了下來。這個時候,救人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他留神打量了一番,發現這年輕人治病救人還是有模有樣的,看起來不太像那些專門騙錢的江湖郎中。
秦洛在忙着切脈,雖然把中年人的質疑聽在耳裡,卻沒有心思去反駁他。用事實抽他一耳光比耗費口水辯解一百句更有力一些。
“病人是不是喝了酒?”秦洛問道。
“喝了幾杯。”一個矮腫的男人皺着眉頭說道。“就喝了兩三杯。”
“以前是不是有三高症?”秦洛再次問道。
所謂的三高症就是我們常說的血壓高、血脂高和血糖高。
“是的。有。”一年衣飾華麗的中年女人紅着眼睛回答着說道。“我爸的血壓和血脂一直都挺高的,平時也挺注重保養——今天是他生日,所以才許他多喝了兩杯。沒想到就出事了。”
聽了他們的回答後,秦洛更加確定了自己的診斷。
原本病人就有三高症,經過高度酒精的刺激,導致出現現在的腦梗塞症而導致昏迷。
腦梗塞是由於腦動脈粥樣硬化,血管內膜損傷使腦動脈管腔狹窄,進而因多種因素使局部血栓形成,使動脈狹窄加重或完全閉塞,導致腦組織缺血、缺氧、壞死,引起神經功能障礙的一種腦血管病。
這種病情出現突然,而且極其危險,如果救治不及時的話,可能會讓病人一命嗚呼再也沒辦法醒過來。
況且,這老爺子原本就是八十歲高齡,救治起來本身就是帶有一定危險的。即便救過來,也有可能落下口眼歪斜,半身不遂,流口水,吃東西掉飯粒,舉不動筷子等後遺症。
好死不如賴活着。和死亡相比,這是比較好的結果了。
秦洛就沒有再說話,而是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隨手攜帶的盒子,從裡面取出一根銀針,又對揚宗伊說道:“店裡有急救箱吧?”
“有。”揚宗伊答應一聲,就讓候在一邊的店員快速取來了一個小箱子。
秦洛接過箱子,從裡面找了酒精棉給銀針消毒,然後一針紮在老人的大拇指尖指端。
這一次扎針速度極快,時間也非常短。然後他把針拔出來後,又一針扎向第二根手指——
扎完手指後,秦洛注意了一下老人的表情,見到他仍然眼睛緊閉昏迷不醒,於是就開始鍼灸他的脖頸。
這次用的時間比較長,而且秦洛用的是太乙神針的透心涼針法。雖然他面無表情,也不像使燒山火時那樣的大汗淋淋,把身上的衣服也給侵溼,但是所耗費的力度卻是極大的。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五分鐘——
足足針刺了五分鐘,病人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時候,病人的家屬可等不及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
“不行我們就自己送醫院。可別把時間給耽擱了——”
“醫生呢?醫生怎麼還沒來?”
顯然,他們都沒把站在面前忙活了半天的秦洛同學當做真正的醫生。
秦洛收針,掃了一眼周圍吵吵嚷嚷的病人家屬,冷聲說道:“你們要帶他走也行。別怪我沒有提醒——只要你們挪動了他的身體,就再也別想救回來了。不信你們試試。”
“你嚇唬誰呢?”中年男人生氣的說道。“如果我爹救不回來,就是你把時間給耽擱的。我們老段家和你沒完——”
聽了他耍流氓的話,秦洛都想一走了之,不管他們的死活。
但是,生命沒辦法兒戲,死亡也不會等待。既然他接手了這個病人,就一定要堅持到底。
“你最好閉嘴。”秦洛不屑的掃了他一眼,說道。。
聽到他說這句話,就像是一個三歲的小朋友對一箇中年大漢說‘你再敢扯我的小JJ,我就揍扁你’一樣。他還真沒把這個傢伙放在眼裡,更不會怕他和自己‘沒完’
“沒事吧?”揚宗伊表情擔憂的說道。她怕病人出事影響全聚德的聲譽,更怕救治失敗影響秦洛的名譽。
秦洛笑了笑,說道:“沒事。”
他再次將銀針消毒,然後再次出針。這一次,仍然紮在脖頸的穴位上面,而且是和前面一針一模一樣的位置。
從手法上看,和透心涼沒有任何區別。可是,使力的方式卻變了。
觀音手。從菩薩門蘇子哪兒學來的觀音手。
輕風細雨,如浴春風。
這就是觀音給人的形象,這也是觀音手針法帶給人的視覺感受。
這輕飄飄的一針下去,老人的身體突然間猛地彈了起來。
在家人的驚呼聲還沒來得及叫出來時,他又再一次躺了回去。
這觀音手可不像它的名字那麼柔軟,就像鬼敲門也不像它的名字那麼陰森霸道一樣。可以說,這兩針的名字和功效其實是相反的。
“沒關係。自然反應。”秦洛解釋着說道。他沒有拔針,而是繼續將平和卻充沛的力道渡進病人的身體裡面。
又過了三分鐘,秦洛突然間拔針,然後一巴掌拍在病人的後背上。
“嗝——”
老人打了個飽嗝後,一臉茫然的睜開了眼睛。
“爹,你沒事了?”
“老爺子,你感覺怎麼樣?”
“爸,要不要喝水?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爸,你說句話啊。”
“他說不了話。”秦洛一邊把銀針消毒收進盒子裡,一邊說道。“先送回去休息幾天。以後不能再讓他喝酒,也不能吃刺激性的食物,大喜大悲的事也不要告訴他——”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哎,醫生,你不能走啊。”那個矮胖的中年男人跑過來拉着秦洛的手,一臉賠笑的說道:“你救了我們家老爺子的命,怎麼着我們也要好好感謝你。”
“是啊是啊。總要給個出診費什麼的。”
“你說個數目,我們定當奉上。”
走到包廂門口的秦洛停了下來,他轉身看着這一家子人,說道:“出診費十萬塊。”
“什麼?”
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盯着秦洛,好像他是外星生物似的。
“怎麼會這麼多?隨便扎幾針就要十萬?”那個個頭高大的男人表情不悅的說道。
秦洛笑眯眯的審視着他,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你父親的命不值十萬塊?”
“你——我們可沒這麼說。只是這十萬塊實在是太多了。”中年男人小聲說道。
“如果是別人,我最多收一萬塊。”秦洛笑着說道。
“那其它的九萬塊是怎麼回事兒?”
“我救人的時候你們實在是太吵了,這是噪音污染費。”秦洛冷笑着說道。剛纔他被這家人冷嘲熱諷真是憋了一肚子火,如果不是患者生命垂危,隨時都有生命危險,他非要給這些傢伙一點兒教訓不可。
現在他把病人救過來了,終於可以報復他們一下了。
大個頭男人滿臉羞愧,他抓起桌子上的大半瓶牛欄山二鍋頭對秦洛說道:“剛纔確實是我的錯。是我有眼無珠以貌取人。咱北方爺們不太會說話,我就以酒謝罪吧。”
說完,他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灌起酒來。一口氣下去,竟把這足有七兩重的高度白酒給喝進肚子。
“如果你還不解氣——我再喝——一瓶。嗝——”
撲通!
他話還沒說完,身體便往後倒地。幸好身後有人擋着,恰好把他給攔了下來。不然讓他就這麼砸在地上,非要把腦袋給開瓢不可。
“小兄弟,真的很感謝你救了家父。請告訴我們你的名字和住址,好讓我們登門道謝——還有那十萬塊錢我們會如數奉上。只是暫時沒有帶那麼多現金,不知你方不方便給我們一個帳號。明天我就讓人給你打錢。”矮胖男人笑着說道。
看到大塊頭這麼豪氣,秦洛也不好意思再找人要十萬塊診金了。又囑咐了幾句,便讓這家人趕緊把病人送回家休息。
揚宗伊安排了一下後事,然後快步追上秦洛,歉意的說道:“秦洛,謝謝你。”
“沒關係。我是醫生。”秦洛笑着說道。
“但還是要謝謝你。”揚宗伊看着秦洛清秀的面孔,固執的說道。“你喜歡吃烤鴨嗎?喜歡的話我幫你安排一個包廂,每次過來提前打個電話就行了。”
“不用了。我很少吃這個。”秦洛拒絕着說道。“如果想吃的話,我會直接打你電話的。”
揚宗伊心裡有些遺憾,還是不動聲色的給了秦洛自己的名片。說秦洛想要吃烤鴨的時候直接給她打電話,她來幫忙安排位置。
兩人正要回帝王廳包廂的時候,卻和一羣人碰了個正着。
雙方一見面眼神就對撞起來,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