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醒了,卻有些不好意思睜開眼睛。又一次在衆人面前暈倒,實在不是他這種鐵血純爺們應該幹出來的事情。
他很清晰的感覺到,有個人站在他的牀頭,甚至他都能感覺到有雙眼睛在盯着自己的臉自己的眼睛。
“醒了?”離出聲問道。
“你怎麼知道?”秦洛問道,卻也不好意思再假裝睡熟。
“呼吸。”離說道。
秦洛這才知道自己露陷了。如果沒有受過什麼傷患有什麼病的話,一個健康的人睡熟的時候呼吸是非常正常的,有一種自然的頻率和節奏。自己醒來之後,爲了不讓別人看到自己醒了,所以就情不自禁的放慢了呼吸節奏。
以離對人體的瞭解,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這點兒小伎倆?
“哈哈,軍師沒事了吧?”秦洛笑着轉移話題。
“沒事兒了。”離說道。
“我記得把她體內的毒根逼出來之後就睡着了,有沒有幫她用藥包紮?”秦洛沒話找話的說道。
他喜歡和離說話,卻又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小說電影音樂美術服裝化妝品——都不能談,因爲她好像對這些都不感興趣。也不一定能懂。
“包了。”離點頭。“用你的藥包的。”
“我的藥?”秦洛伸手入懷,卻發現自己的衣服也被人脫了。現在身上只穿着一條單薄的襯衣。
離把手裡捏着的一個土黃色小瓶子丟過去,說道:“用完了。”
“用完了?”秦洛心痛的接過瓶子,拔開瓶塞看了看,問道:“我的鼻子是用什麼包的?”
他的鼻子上已經被人用紗布包紮起來了,具體的傷情還要經過他進一步的診斷。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斷鼻樑影響他的美觀——你說那女人怎麼就下手這麼狠呢?以後可怎麼找婆家啊?
“用雲南白藥膏。”離說道。
“爲什麼不給我用金蛹粉?”
“不夠用。”
“要是留下疤痕怎麼辦?”
“沒關係。傷口在裡面。疤痕也會在裡面。”
“————”秦洛真是欲哭無淚。這女人把自己的半瓶藥粉全給別人塗抹了,自己受傷了卻一點兒不給用。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秦洛掀開被子坐起來,說道:“幫我把衣服拿過來。”
“上面有血。拿去洗了。”離說道。秦洛被軍師一拳打飛,鼻血跟不要錢似的流了一身。擡他進來後總不能就這麼把他丟在牀上,離就幫他把外套給脫了。
“那我現在怎麼辦?”秦洛問道。
離指了指旁邊的一套軍綠色的作戰迷彩服,說道:“你先穿這個吧。”
“乾淨的嗎?”秦洛問道。
“乾淨的。”離說道。
於是秦洛便走過去穿上了那條迷彩服,對着房間裡的穿衣鏡照了照,一個英姿颯爽勇猛不凡氣質卓越的優秀軍人便出現在眼前。
如果鼻子上沒有蒙一塊紗布的話,效果可能會更好一些——
“怎麼樣?”秦洛一臉得意的問道。
“正好合身”離說道。
“是啊。這套衣服是誰的?”秦洛笑呵呵的問道。人生第一次穿上戎裝,他的自我感覺好的不得了。
“我的。”離看着秦洛,說道。
“你的?”秦洛瞪大了眼睛。低頭看向身上的衣服,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女人的衣服啊。再說,自己要比離高上有足足十釐米,怎麼可能會是她的衣服呢?
“是我的。”離再次點頭確定。“我穿了合適,你穿了合身。”
要知道,軍人的迷彩服一般都以下幾個特點:善於隱蔽、厚實耐磨、寬鬆便捷。衣服比人要稍大一號,這樣才方便運動和攻擊。
離穿起來是合適的,因爲她穿着是爲了訓練和作戰。秦洛穿起來是合身的,因爲他是——純粹是爲了美觀。
難怪他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兒,感情自己把這迷彩服穿成了緊身衣。
“你怎麼把你的衣服給我穿?”秦洛生氣的說道。
“你想穿誰的?”離反問。
秦洛認真的想了想,覺得自己肯定不會穿火藥大頭和尚探花等人的衣服的,誰知道他們身體有沒有異味是不是常年不洗澡?
相比較而言,軍師和離的衣服反而更容易讓人接受一些。
“那好吧。我原諒你了。”秦洛說道。“下次記得給我找套新衣服。”
“我讓人去後勤處給你領一套。”
“不用不用。”秦洛擺手。“不用這麼麻煩。時間寶貴,穿來脫去的做什麼?走,我們去看看軍師。”
離點頭,率先向門外走過去。
“等等。”秦洛喊道。他看着離疑惑的眼睛,不好意思的問道:“他們還在客廳吧?”
“在。”離說道。
“————”
像是看穿了秦洛的心事似的,離說道:“因治病救人而脫力暈倒,不丟人。”
秦洛心想也是,自己雖然沒有上戰場,但也算是間接的爲國效力。
龍息裡面的衆人就像是遊戲裡面的人物角色,離軍師等人是戰士,擅長近身肉博,火藥和大頭是法師,遠程攻擊之王,可是,他們還缺少個給他們加藍補血的道士啊——秦洛不懂玩遊戲,不然的話,他一定覺得自己就是那個看起來很低調很廢柴但是團體作戰必不可少風流可愛小道士。
“走吧。”秦洛很豪邁的說道。他理所當然的應該出門接受他們的殷切問候和誠摯感謝。
“要是每次都暈倒,那就丟人了。”離補充了一句。
哐當!
秦洛不小心撞到了門板上,腦袋倒是沒事,鼻子卻再次遭殃。
看到秦洛出來,守在客廳的大頭火藥和尚探花以及兩個秦洛初次見面的陌生面孔都迎了上來。經過介紹才知道,原來這兩個人也是龍息成員。他們是孿生兄弟,一個外號叫做猴子,一個叫做老鼠。據說是深山裡獵戶的兒子,進入深山密林就跟進入自己家一樣。叢林作戰之王,如果在特定場合,就連軍師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兩人的長相非常相似,但是猴子明顯更活躍一下,老鼠沉默寡言,只是和秦洛點了點頭,一聲問候語都沒有。
秦洛不知道龍息裡面到底有多少人才,但是他知道這不是他應該去問的。可以和朋友開玩笑可以口沒遮攔,但是一定要有個限度。不然就是低智商的表現了。
秦洛沒看到龍王,可能他得知軍師無恙後回去休息了。
“秦洛,你沒事吧?”和尚笑着說道。得知軍師脫險的消息,他們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也不想着立即就去把傷害軍師的敵人給碎屍萬段了。
“鼻子估計是塌了。你是第一個敢趁着軍師睡熟的時候去摸她的手的,簡直是我輩楷模啊。”
“軍師的手還不錯吧?雖然沒有那些城市娘們白淨,可是勝在健康光澤啊——我們想摸都沒有機會。”
“和尚,你去摸一個試試?看看軍師會不會把你的手剁了。”火藥冷哼着說道。
“只是想想。我可不敢。”和尚縮着腦袋說道。“我可沒有秦洛這麼好的運氣,只是被她一拳打破鼻子而已。”
“我是給她看病。”秦洛心裡鬱悶的吐血,卻對這些人無計可施。“醫者父母心,你們連這個都不懂?那麼危急的時刻,誰會想到手感如何?”
小李探花認真的看着秦洛,問道:“你用這個藉口摸過多少女孩子的小手了?”
和尚瞥了瞥離,小聲說道:“有沒有摸過離的?”
“哎喲——”話音剛落,一把飛刀便從他的面門前飛過。‘哐’的一聲插在了牆上的畫板上,刀柄還在嗡嗡的作響。
“下次就不會失手了。”離手裡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多了一把刀子,冷哼着說道。
“姑奶奶,沒有下次。絕對沒有下次了。”和尚嚇得趕緊閉嘴。
秦洛看的暗自心寒,心想這牆壁上的那麼多小口不會全都是離丟出來的吧?這女人暴力到何種程度啊?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鬧了。說正經的。”小李探花擺擺手說道。
他的年紀最大,也是龍息中資歷最老的成員之一。據說龍王剛剛創建龍息這支華夏國最神秘的特種部隊時,他便以最小年齡的成員加入其中。所以,如果軍師不在的時候,他就是隊長。軍師在的時候,他也是副隊長。
龍息是一支鐵打的部隊,每個人都以服從命令爲天職。小李探花話音剛落,剛纔還熱鬧喧譁的客廳一下子就變得安靜起來。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嘻笑,甚至他們連呼吸都能夠保持一致。
“列隊。”小李探花喊道。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其它組員卻按照高矮個自動向他靠攏。
嗖嗖嗖,速度快捷,動作標準,甚至從下命令到組隊成功都沒有用到一秒鐘的時間。
離站在第四個位置,在他前面的有大頭和猴子老鼠兩兄弟。她的身高要比他們更高一些。
“敬禮。”小李探刀再次喊道。
唰!
這支百戰精英對着秦洛舉起了右手,一臉嚴峻認真的看着他的眼睛。
“這是幹什麼?”秦洛趕緊跑到一邊,不敢接受他們如此大禮。“大家是朋友。我也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你們用得着這樣嗎?”
“軍師是龍息的隊長,也是我們的靈魂。有軍師在,我們在戰場上的存活率能夠提高百分之三十以上。你救了她一命,也等於是救了我們每個人一命——現在,我們每個人欠你一條命。”小李探花一臉嚴肅認真的說道。“我們不怕死。但是我們更想活着殺敵。秦洛,不要躲,這是你應得的榮譽。”
秦洛沉默了一會兒,走到了這羣華夏國的脊樑前面。
他不是去接受軍禮的。而是學着他們的樣子,對着這羣沒有外面的那些明星耀眼卻能夠灼傷人心肺的男人女人高高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也是軍人。他是龍息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