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幫王老爺子推拿了一陣子後,說道:“老爺子,今天的按摩時間太短了,只能治標不能治本。我一會兒開張方子出來,如果老爺子信得過的話,就按照方子服用一個療程的中藥。一個療程之後,身體的不適症自然就藥到病除。”
其實秦洛僅僅用推拿之術就能夠幫老爺子驅除病症,但是王老爺子的年齡大了,骨質脆弱疏鬆,難以承受重力。所以,只好用藥物做輔。
當然,這樣的理由他總不會直接說出來的。每個人都有自尊心和愛聽好話的習慣,忠言逆耳這樣的氣節要表現在適當的地方。譬如秦洛剛纔直言王家想要依靠出賣一個女人的幸福來繼承權勢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別無選擇。如果能夠用好聽的話來達到同樣效果的,秦洛當然會選擇後者。
這也是心理學上的知識。秦洛一直在生活中實踐體驗。
王老雖然脫離軍伍多年,骨子裡還持有軍人的豪爽,說道:“我孫女都能信你,我有什麼不能信的?”
“那我就開藥方了。”秦洛笑着說道。心裡卻在想着王老爺子這句‘我孫女都能信你’是什麼意思。
開了藥方,又特別給王老爺子身邊的高級護理講解了一些熬藥時所需要的注意事項,於是便起身告辭。
雖然揚甫和揚負叔侄倆走了,但是王家還有不少人是看他不順眼的。就連王九九的父親王紅潮也對他很不待見,他總不會厚着臉皮要留下來吃晚飯。
“我送你。”王九九站起身說道。
秦洛點了點頭,主動向王紅潮和張儀伊兩人問好道別。王紅潮即便對自己不悅,他也仍然是王九九的父親。將心比心,如果是自己站在他的立場上,想必會比他更加的生氣吧。
張儀伊更不用說了,她一直把自己當做上門女婿對待。即便她的廚藝實在上不得檯面,可是這諾大的燕京城又有幾人能夠有這份殊榮吃到她親手做的飯菜?
王紅潮冷哼一聲,沒有和秦洛多說什麼。看到自己的女兒拒絕了他很滿意的揚負卻一直貼着這個有了未婚妻的男人,他怎麼也沒辦法對他大度起來。
倒是張儀伊站了起來,說道:“秦洛啊,有時間來家裡吃飯。我又學了兩道新菜,到時候我親自下廚做給你吃。”
“謝謝阿姨。”秦洛笑着說道。這次竟然沒有想要逃跑的感覺——或許,容易得到的總是不會好好珍惜吧。
“謝什麼?我還要感謝你給我帶回來那麼多山珍野菜呢。”張儀伊指着門口秦洛揹回來的那一袋子野味說道。
“不用謝我。那是山裡的村民送給九九的。他們都把九九當做女菩薩。”秦洛笑着說道。不忘當着衆人的面說幾句王九九的好話。
“那是,你也不看看誰是她媽。”張儀伊與有榮焉的說道。“你不知道,我生她的那天天閃雷鳴,雨點大的跟花生米似的——我就知道我女兒是貴人之相。以後誰能娶到我女兒,那是十輩子修來的福氣。”
“————”
走出王家大院,秦洛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在剛纔那樣的場面,說是將星閃爍也不爲過。而且又有王老爺子這樣的重量級人物坐鎮,心裡一點兒也不緊張是假的。王家如果當真要找自己的麻煩,也不見得自己就有其它很好的解決辦法。把龍王搬出來都不好說話,畢竟,這和公事無關,都是些男女感情的私事。
但是,好在自己堅持住了,並且說出了自己想說的話,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王家不給王九九製造壓力,那麼王九九就會輕鬆許多。至於揚家的反應,王九九纔不會在乎呢。
秦洛雖然不相信揚負所說的喜歡王九九的鬼話,但是以他對這類人的瞭解,他一定不會接受失敗,更不會就此善罷甘休。他一定會藉着追求王九九的藉口來找自己的麻煩,就像上次在一六零療養院時一樣。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瘋狗來了一棍打死。
“害怕了吧?”王九九看到秦洛的表情,笑呵呵的說道。
“有點兒。”秦洛點頭。“好在現在沒事了。”
“是啊。”五九九眼眸含情的看着秦洛,說道:“真沒想到你會說出那些話出來。當時真是嚇了我一跳。”
“你就不怕我真把你爺爺劫持了當人質?”秦洛調侃着說道。
“你是傻。但是還沒傻到這麼驚天動地的程度。”王九九伸手挽着秦洛的胳膊,笑嘻嘻的說道。“劫持爺爺對你有什麼好處?揚負倒是想把這頂帽子扣在你頭上,這個陰險的小人。”
當一個女人喜歡上一個男人的時候,就會覺得他每一處都可愛。當一個女人厭惡一個男人的蚨,無論他做什麼都是討厭的。王九九的表現就暗和這樣的心理。
“你還挺懂得配合的。”秦洛誇獎着說道。
“那當然了。也不看看本姑娘是誰。”王九九咯咯的笑。“不過,你今天的表現不錯,讓我很開心。”
兩人攜手走到院門的時候,秦洛看到被軍人攔截在外面的大頭等在門口。他的車子在後面,沒有人出聲放行的話,他是沒辦法進來的。
“真的要進部隊了?”秦洛問道。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過?”王九九問道。
秦洛搖了搖頭。王九九的骨子裡有些男人的性格,在她身上還真沒有出現過什麼言而無信的事情。
“有一次。”王九九舔了舔薄薄的嘴脣,說道。
“哪一次?”秦洛問道。他還真是想不起來。
“這一次。”王九九仰起臉看着秦洛,金色的光線投射在她的臉上,讓她精緻的小臉蒙上了一層聖潔的味道。她踮起腳跟親了一下秦洛的嘴脣,說道。“秦洛,我喜歡你。”
“————”
上次,也是在這個院子裡,王九九送秦洛出門。她說‘秦老師,這是我最後一次說喜歡你’。現在,她違背了當初的承諾。
秦洛伸手抱住她有些瘦弱的身體,心裡有種難言的落莫。
這次分別,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
大頭又一次成了秦洛的專職司機,認真而又警戒的駕駛着這輛車流中豪不顯眼的七成新雪佛蘭。
想想秦洛也是挺可悲的,他不是一國之元首,更不是世界五百強企業的領導人或者像是羅斯柴爾德這種隱世巨閥的繼承人身份。可是,他所遇到的危險卻並不比他們少上多少。
現在,他格外的能夠體會聞人牧月的生活處境了。自己還有一些自保能力,她卻要完全依靠身邊人的保護。所以,她要比自己更加的小心謹慎。
“有人跟蹤。”大頭突然間開口說話。他的聲音突兀的響起,打破了坐車座上正處於暇思狀態的秦洛。
秦洛沒有回頭,通過後車鏡看了一眼,說道:“找個安靜的地方見一見吧。”
大頭會意,在前面一個路口猛打方向盤,然後把車子駛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裡。
後面的那輛車子也如尾隨形,緊跟着跟了進來。
大頭一踩油門,車子停在了一家沙縣小吃的門口。傍晚的沙縣小吃生意有些凋零,門口冷冷落落的,沒有什麼客人。
大頭推開車門下車,然後站在車外守護。秦洛沒有下車,只是按下了車窗看着後面的那輛車子。
哐!
黑色別克的車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一隻穿着棕色高腰皮靴的大腳伸了出來。接着,一個滿頭金髮相貌英俊的男人彎腰鑽了出來。
在他和身後,跟着一條長相醜陋的大狗。
他吹了聲口哨,身後的那條大狗立即呼嘯着撲向大頭。
大頭閃電般的出手,一隻黑色的手槍出現在他的手心。只是,他沒有立即扣動扳機。像是想要等到它撲的更近一些似的。
男人再次吹了聲口哨,那身在空中的大狗竟像通靈似的身體一扭,恰好避開了大頭的槍口。
“沒有下次。”大頭收起手槍,冷聲說道。
“小小玩笑。不要介意。”男人滿臉微笑的走過來,笑呵呵的說道。“我只是想知道,它有沒有恢復面對你們時的勇氣——現在看來,它還是讓我失望了。”
秦洛用計把鬼面獒給毒倒,那一段時間把它折磨的生不如死。整天病厭厭的,見到秦洛就縮脖子,完全沒有了‘地獄惡犬’的兇名。
耶穌把它要回來後,又做了一番很艱苦的體能、技巧和勇氣訓練,沒想到它在撲向大頭的時候還是有些猶豫。而且,他一吹口哨它便機靈的回撤,失去了以前血戰至死的瘋狂。
“那是你的問題。”大頭不客氣的說道。“沒有下次。”
“你真是缺少幽默感。”耶穌聳聳肩膀,說道。他伸手敲了敲窗,說道:“我回來了。解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