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極不合羣的武勇秀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心裡都有些錯愕的感覺。
“你覺得這是在自找麻煩?”秦洛看着武勇秀近乎凌厲的眼神,笑着問道。
“至少,我不覺得你這麼做有什麼意義。”武勇秀毫不退讓的和秦洛對視着。“你的前任們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改變什麼。所以,他們來了,又走了。所謂的公務,不過是公差旅遊的一次機會。好好享受吧。巴黎的美食和美景不會讓你失望的。至於美女-看來你已經自備。”
“是不是每一次來的人你都會這麼勸他?”秦洛也不生氣,臉上仍然笑眯眯的。這讓對他不熟悉的張博和趙子龍都覺得他是一個很有修養很懂得忍耐的男人。
“他們不用我勸。他們自己都會選擇這麼做。知難而退是人的天性。”武勇秀的嘴角帶着譏諷的笑意,說道:“只有你才真正的把他當一件任務來做。所以,我覺得我有必要提醒。”
秦洛的雙手合攏,笑着問道:“都知難而退了,中醫藥怎麼辦?中藥怎麼辦?”
“你應該賺的錢不會少一分。歐洲不讓你賺,你可以去美洲,可以回亞洲-----你秦洛大名鼎鼎醫術無雙,就算在國內,賺的錢也足夠讓你衣食無憂了吧?你有必要跑到這兒來低聲下氣四處求人?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秦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他用勁兒頗足,震的桌子上的盤碟刀叉一番叮噹作響。旁邊正鼓着腮幫吹薩克斯的法國帥哥停止了演奏,小聲說話的紳士淑女們停止了交談。
所有人都轉移了視線,尋找噪音的來源地。
趙子龍站起來,微笑着用法語和大家說了些什麼。於是,薩克斯的聲音再次傳來,餐廳再次恢復了之前的和諧浪漫氣氛。
“這和我有關係。”秦洛看着武勇秀,一字一頓的說道。
“什麼關係?因爲你也是中醫?”
“不錯。就因爲我是個中醫。”秦洛鄭重說道。“我學中醫,用中醫-----如果沒有中醫,我早就死了。我的命是中醫救的,所以,我現在也要救它一命。”
“你能做什麼呢?”武勇秀問道。
“需要做什麼,我就去做什麼。”
“在巴黎,你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你不認識達官貴人公主王妃,你影響不了他們的決策者-----這不是給人看一場病比比醫術就能夠解決的問題。你能做什麼呢?”武勇秀實在是一個討厭的人,他堅持不懈的在給人潑冷水。
秦洛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在巴黎,我只是一個小人物。我不認識有權有勢的人,也沒有強大的影響能力,更動搖不了他們的決策者-不過,你說了這麼多,我陪你演了這麼長時間的戲。你總要給我點兒報酬吧?”
武勇秀眼神灼灼的看着秦洛,秦洛也回望着武勇秀。火花四濺,姦情暗生。
“如有差遣,必當從命。”武勇秀終於妥協了,給出了正面的回答。
厲傾城笑笑,對着秦洛舉了舉酒杯表示祝賀,然後小口滋飲着這杯中口感極佳的液體。在紅酒的產地喝紅酒,味道確實比國內買的那些要正宗一些。外國人都喜歡把差的出口,好的留給自己人。華夏人卻相反,他們把好的出口,差的留給自己人。
在人品上,華夏人完勝。在智商上-----華夏人又完勝。因爲那些華夏商人都知道,如果他們的產品在國外惹了麻煩,可能要賠得傾家蕩產。可是,如果在國內惹了麻煩,就根本算不得麻煩。
有人說:人離鄉賤。
放屁,這應該叫天生命賤。和在哪兒沒有關係。
張博和趙子龍兩人看得目瞪口呆,原本看到兩人脣槍舌劍拍桌子擼腕子都準備動手的架勢。沒想到峰迴路轉,矛盾沒了,兩人達成了合作。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你贏了。”秦洛笑着說道。“你的激將法用的不錯。爲什麼你之前不對別人用,卻偏偏對我用?”
“因爲對你有用。”武勇秀說道。“我老家來自羊城。”
“嗯?”秦洛一愣,說道:“我們算是同鄉?”
“不錯。那個時候,我就聽過你們羊城三秀的大名。孫仁耀和賀陽不足爲傲。他們是靠着強硬的厚臺和深厚的家境才快速聚集今天的財富地位。我不屑走此路,才遠離圈子,到這兒來當武官-當然,這仍然依靠了家裡的關係。”
武勇秀自嘲的苦笑,說道:“你不同。你平民出身,卻揚名權貴。平步青雲,屬於異類。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關注你。你後來去了燕京,所作所爲更是大快人心。到了韓國,將個人人氣名望推向頂峰,成就國民英雄之名。”
“既然你知道我要做的事,爲什麼還懷疑我會半途而廢?”秦洛問道。
“因爲我見過太多這種例子了。”武勇秀感嘆着說道:“我來巴黎七年,每兩年國家都會派一批人前來巴黎解決中醫藥合理推廣使用的權利。他們來的時候信誓旦旦,剛剛開始也確實是盡心盡力。可是,連續在權貴面前碰壁幾次後,便偃旗息鼓。於是,一改之前的工作作風,開始遊山玩水欣賞名勝,購買大量的奢侈品囤積,等待回國之日拿去送人。”
“七年間,來了五批人。我能夠體會燕京的着急,因爲後面三年是一年一換人。可是,每一任都在重複着第一任同樣的路。承諾、進攻、失敗、失落、放棄,然後回國換人。我知道你願意做事,但是我不確定你願意做到什麼程度。因爲這件事真的不容易。很不容易。”
“你是第五任。中醫藥在歐洲能夠使用的時間只有半年-----如果這半年時間裡不能解決這個問題,那麼,半年之後,中醫藥就要被歐洲全部驅逐出境。那個時候,中醫在歐洲即將絕跡-即便以後有人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可是,那麼多年後,中醫想再次回來攻城奪寨,難度實在是太大太大了。這個關鍵時刻,不能再冒險了。你也不會再有繼任者了。”
張博看着武勇秀,笑着說道:“武副官不是從醫從業者,怎麼會對這個行業這麼關注?”
“在我剛剛來巴黎,還只是大使館的幹事時,我便負責陪同接待前來解決這個問題的官員。第一任失敗,第二任失敗,第三任仍然失敗-他們不急,我都急了。”
“我以爲只有我們的中醫醫生和醫藥行業同行纔會在乎中醫藥的生死呢?”趙子龍笑着說道。
“這和從事的職業無關。”武勇秀說道。“你出門隨便拉住一個華夏人,你問他們願不願意看到中醫藥滅絕?”
“自然是不願意的。”張博大笑。“只要還有點兒良心的華夏人,怎麼會忍心自己的民族魁寶從歷史中抹去?以後咱們的子子孫孫連中醫中藥鍼灸推穴是什麼都不知道,那多可怕啊?”
秦洛點了點頭,笑着說道:“你們知道爲什麼蔡部長在這個時候把我派來嗎?”
“因爲他覺得你能夠解決這個問題。我們也相信你能夠解決這個問題。”趙子龍是忠實粉絲,有些盲目崇拜的說道。
被一個年齡比自己大十幾歲的人追隨,秦洛的心裡還是有些飄飄然的。
“剛纔武副官用過一句話來形容,我覺得這個形容很不錯。”秦洛笑着說道。“病急亂投醫。”
“隨口之言,只爲請將。”武勇秀解釋着說道。
秦洛擺擺手,說道:“這是句實話。你們知道時間不多了,我知道時間不多了,蔡部長也知道時間不多了。所以,他就病急亂投醫。”
其它人都沉默不言。這樣批評自己的頂頭上司一國之部長的狂妄傢伙,還真是少見。
“不過,我這個醫生和其它人不同。”秦洛自信滿滿的說道。“別人不做的事情,我做。別人不想做的事情,我做。別人做不來的事情,我也做。”
“對。我們敬重的就是秦洛先生的這股熱血和風骨。”張博莊重的說道。
“秦先生,你的性格我們瞭解。我不學醫,但是我是搞醫藥生產的-----我們行業內的人,誰提起你不得豎起大拇指?”趙子龍一臉仰慕的說道。
“我們敬重先生爲人。”武勇秀從剛剛開始的針對秦洛窮追猛打到現在的奉承讚美,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厲傾城捧着酒杯笑眯眯的看着秦洛,漂亮的眸子如星辰寶石,卻一聲不言。
秦洛看到大家說的嚴肅,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沒有你們說的那麼偉大。我主要是怕失敗了影響形象。”
你想啊,秦洛現在還只是一時名醫的時候,就有那麼多的小女孩兒爲他着迷爲他瘋狂爲他神魂顛倒。
如果他成了一代名醫,不僅僅這個時代的小女孩兒喜歡他,下個一百年的小女孩兒喜歡他,下個兩百年的小女孩兒也喜歡他-
那個活着的時候經常去紅燈區找小姐筆名叫做柳三變的寫手就是因爲寫得一手好詞,他那個時代的女人爲他着迷,死了好幾百年,直到今天還有無數的女人爲他着迷。
活着能泡妞不算本事,你死了還在泡妞,這纔是真本事。
什麼叫做偶像?
這纔是偶像!!!
(ps:我很好奇啊。你們說,我和三變哥哥同樣姓柳,現在有爲我着迷爲我瘋狂爲我神魂顛倒的女粉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