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皮衣。黑色皮褲。黑色皮靴。黑着張臉的離昂首挺胸從兩個小護士面前走過,又停了下來,問道:“秦洛是不是住在這個病房?”
“秦洛?”小護士想了想,記起這個病房的患者名字好像就是叫秦洛。趕緊點頭說道:“對。他是住在這個病房。不過病人的情況還不穩定,醫生說盡量避免被人打擾。”
離看了小護士一眼,像是沒有聽到她後面的半句話似的,徑直往病房門口走去。
準備推門進去的時候,又頓了頓步伐,對跟在她身後的兩個警察說道:“你們先在門口等着。”
“是。是。您進去。我們在外面等着。”那個胖警察連連點頭賠着笑臉。
公路槍擊案是一樁大案子,在燕京城出現這樣的事情,更是大案中的要案。這件案子從一開始就交到了燕京市局進行負責,其它的區局根本就沒有這個資格接手。
要是擱在以前,他們這些市局的小領導走到哪兒都是很吃香的。或幹或稀,多少能夠撈到些油水。可是跟在這位姑奶奶屁股後面,他們實在挺不直那根脊樑。
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姑奶奶是什麼身份,可是,她進了局長辦公室一趟後,出來的時候,局長的態度就和他們差不了多少。
局長都這樣了,他們敢招惹?
離說完這句話,立即就轉過一腦袋。根本就不擔心他們會違抗自己的命令。
推開病房門,見到屋子裡或站或坐的圍繞着一羣鶯鶯燕燕,臉上的表情明顯一怔。
很快的,她又恢復了平靜。只是站在門口看着躺在病牀上吃蘋果的秦洛,一聲不吭。
秦洛看到離進來了,趕緊放下嘴裡的蘋果,驚訝的說道:“離。你怎麼也得到消息了?”
說完這句話他自己也笑了起來。他出事到現在已經好幾個鐘頭了,據說連今天的《燕京都市晚報》都上了,離怎麼可能還不知道?
不過,從療養院趕到這兒,還是需要一些時間的。也難怪她直到現在纔過來。
“原本早就應該過來的。”離說道。“來醫院之前,去市局打了個轉。”
說完這些話,看着面前的一羣女人,又閉嘴了。顯然,後面的話就不太適合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講。
秦洛明白她的意思,對王九九說道:“九九,很晚了。你和小花趕緊回去吧。不然家人會擔心的。”
王九九冰雪聰明,一直注意着離的她怎麼看不出來離和秦洛有話要講的樣子。於是笑着說道:“那好吧。我先送小花回去。秦老師,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望你。”
“明天要是沒時間的話,就不用過來了。我沒什麼事兒。”秦洛苦笑着說道。
“沒關係。我很有時間。”王九九笑了笑,執拗的說道。
心裡卻有點兒委屈。
他一次又一次的把自己推開,自己這樣的主動,還能夠維持多久?體內的勇氣,還能夠堅持多久?
王九九又和林浣溪厲傾城打了招呼,然後帶着小花離開。
厲傾城拄着柺杖站起來,說道:“我先回房間休息了。你們聊。”
厲傾城也留宿在醫院,住在秦洛隔壁的病房。
她是槍擊案的當事人之一,在警察沒有問話之前,也不能離開醫院。更何況她腿上的傷口也需要處理一下。
林浣溪見到剛纔還略顯擁擠的病房只有自己一個人了,說道:“我出去給家裡打個電話。”
秦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對離說道:“沒關係。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離對林浣溪並不陌生,知道他們已經確定了關係。也就不再避諱,說道:“開槍的兩個兇手都死了。一個被你扎瞎了雙眼後,被人在腦袋上補了一槍。另外一個死在宜人府酒店的客房裡。那家酒店是仿古式酒店,很多關鍵地方都沒安裝攝像頭。警方調過酒店裡的視頻監控,沒有找到兇手的身影。”
那個被秦洛用銀針刺瞎雙眼的兇手死亡,秦洛是知道的。當時他和厲傾城去取包包,結果看到那個被他打斷雙腿避免他逃跑的傢伙腦袋中槍躺在地上。
顯然,有人趁他去救厲傾城的空隙,跑過來把他補了一槍。
他把希望放在另外一名槍手身上,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人殺人滅口。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物,怎麼出手會這麼殘忍?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連你們都不知道嗎?”秦洛問道。
“我們不是神。”離面無表情的說道。“而且,這是你的私事兒。我沒辦法調動所有的資源來進行搜索。我只能利用龍息的身份去親自查找。爭取有關部位的配合。”
“那兩個死去的兇手身份查清楚了嗎?”
“沒有。”離說道。“他們使用的都是假護照。就算有身份,也不是他們真正的身份。這只是出來工作的一種掩飾。而且,他們都是外籍,查找起來非常麻煩。”
秦洛一臉苦笑,說道:“不知道是誰對我有這麼大的怨氣。出手如此狠辣。”
“看來你得罪的人太多了。”離的嘴角帶了一絲笑意,說道。
“師父知道這事兒嗎?”秦洛問道。
“知道。他讓我來的。”離點了點頭。
“看來,我明天沒辦法去給師父治療了。你讓特護繼續按照我年前教她們的手法給師父按摩。”秦洛叮囑着說道。
看到秦洛都傷成這樣,還在擔心義父的治療情況,離的心裡也變的柔軟起來,說道:“安心養病吧。我知道怎麼做。另外,我會幫你跟進這件案子。市局的同志在外面,他們可能需要找你詢問一下情況。你最好接待一下。”
秦洛看着林浣溪,對她說道:“請他們進來吧。”
等到林浣溪出門,秦洛對着離招了招手,等到離一臉狐疑的走到他的病牀前後,小聲說道:“抓到了兇手。給我留着。”
“你想做什麼?”離看着秦洛問道。
“我想殺人。”秦洛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掩藏極好的戾氣終於忍不住在離的面前發泄出來一些。
無緣無故的被人槍擊,他和厲傾城差點兒雙雙被殺。是個人都會有些脾氣。而且,因爲這件事兒,他們乘坐的那輛出租車司機被人打爆腦袋----
他是無辜的。他有自己的家人,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現在他因爲載了一名客人便被人慘遭殺害,又有誰替他討回公道?他的妻兒父母怎麼辦?
跑龍套的也是人。每個路人甲都有自己的生活。
秦洛傷了,有這麼多美女安慰陪伴着。有離和一大幫子警察在外面奔波着。可是,那無權無錢的小司機怎麼辦?
無論如何,秦洛都要替他討回公道。爲那些無辜受害者報仇血恨。
“殺人犯法。”離說道。
秦洛有些無奈,說道:“那你幫我殺了吧。”
“報酬?”
秦洛想了想,咬牙說道:“你就算要我的身體都行。”
離掃了秦洛一眼,轉身離開了。
這讓秦洛非常的糾結。你到底是答應了,還是拒絕啊?
或者說,無視?
林浣溪帶着一胖一瘦兩警察進來,兩人點頭哈腰的,這讓秦洛對他們的破案能力有了很大的懷疑。
希望他們在做好溜鬚拍馬這種主職的時候,能夠把兼職的破案業務水平也給提升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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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牧月的生活一直非常規律。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每天晚上十一點鐘都會準時躺在牀上睡覺。這是很小的時候就養成的習慣,這麼多年了,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和以往一樣,穿着光滑如蠶翼的絲綢睡衣躺在牀上,靠在柔軟的抱枕上看書。她每天晚上喜歡看些散文或者外國詩集一類可以怡情的小冊子。很少去在睡前看那種枯噪無味的財經類雜誌。
對成功者來說,任何狗屁都能成爲經驗。對於失敗者來說,任何經驗都是狗屁。
所以,如果她願意動筆,一定會是這些財經作者的老師。
脫下精緻華美的工作服,穿着家居式的衣服。長髮披散在肩膀,不施粉黛,面如朝霞映雪。
這個時候的聞人牧月,多了一絲生活氣息,少了一些不近人情的冷傲姿態。
突然,她聽到外面響起傭人的說話聲音。
她是獨居,但是所住的莊園裡卻有大批的傭人和保鏢。她的助手馬悅更是隨時在周圍待命。
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過來打擾自己休息。
難道出了什麼事兒?
果然,她剛剛坐直身體,外面就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音。
“小姐。我是馬悅。有事彙報。”馬悅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
“什麼事兒?”聞人牧月出聲問道。想了想,又說道:“進來吧。”
馬悅推門進來,身上依然穿着白天的工作套裝,說道:“今天下午六點二十五分,秦洛遭遇槍擊。”
“他傷的怎麼樣?”聞人牧月剛纔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一點點兒睡意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輕傷。已無大礙。”馬悅回道。
“爲什麼這個時候才送來消息?”聽到秦洛安全的消息,聞人牧月暗地裡鬆了口氣。
“能源公司的股東大會一直延遲到十點四十五分結束,然後陪着你出席集團高層酒會。沒有時間查看智腦送過來的消息。”馬悅解釋着說道。
“備車。”聞人牧月說道。丟下手裡的散文集,就準備更換衣服。
“小姐。太晚了。”馬悅小聲勸道。“可能秦洛先生已經睡下。”
聞人牧月一愣,想了想,擺手說道:“算了吧。以後,有關他的消息,讓智腦口頭向你彙報。”
“是。小姐。”馬悅答應着。
“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是。”馬悅答應着,便準備關門離開。
“明天十點的應酬取消。去醫院。”聞人牧月突然間說道。
“是。”馬悅再次答應。
看着小姐若有所思的表情,馬悅心裡輕輕嘆息。女人一定決定淪陷,便開始變的猶豫不決。
要是按照以前的風格,小姐下達了‘備車’的命令後,就不會更改了。現在,變的如此小心翼翼。
其實,她的心裡是想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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