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燕京。
即便已經從部隊裡出來,何藥人仍然保持着每天早起鍛鍊身體的習慣。
一千個俯臥掌,一千個引體向上,一千次舉重,一千顆子彈的射擊--因爲腿腳不便,所以,他就把負重快跑改成了慢跑。越是不擅長的,他就越要練習。現在,他最不擅長的就是走路了。
啪啪啪-
他正在練習射擊時,身後傳來女人的腳步聲音。
他猛地轉身,然後槍口瞄準鑷手鑷腳走進來的一個女人。
“哥。”女孩兒無視槍口的威脅,甜美的笑着。
“你來幹什麼?”何藥人把槍插在腰間,走過去取了塊乾淨毛巾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我來看你啊。”女孩子說道。一條簡單的白色連衣裙,一雙皺皮的白色時尚休閒鞋,讓她看起來即清純又靚麗。再加上她和何藥人說話時故意拉起來的拖腔,黏黏的,嗔嗔的,讓何藥人這個久違親情的鐵血男人沒有絲毫抗拒的能力。
“看我什麼?”何藥人端起桌子上的水大口的喝着。
女孩子跑過來摟着何藥人的手臂,說道:“看你吃過早餐了沒有,看你過的好不好,看你的傷勢怎麼樣了--你是我哥。就是想來看看你。”
何藥人看了她一眼,說道:“說吧。是不是又得到了什麼消息?”
“哥哥真聰明。”女孩子抿嘴笑了起來。很嫵媚,很有女人味。“秦洛去了泰山。”
何藥人的眉頭一皺,說道:“去泰山做什麼?”
“赴一場約會。”
“約會?”
“有去無回的約會。”女孩子笑着說道。
“有去無回?那藥方怎麼辦?”
“所以,我來和你商量啊。男人都比女人聰明嘛,這種事情自然要男人來拿定主意。”女孩子說道。“他去赴約,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大幸事。他回不來,對我們來說也是有利的--唯一遺憾的就是不能讓他替哥哥治病了。”
“有什麼利?”
“你想啊。他去赴這種約會,說不定連小命都會丟掉,怎麼可能把《金匣藥方》這麼寶貝的東西帶在身上?如果不帶在身上,那就一定會放在燕京的家裡,或者其它的什麼地方-我們從其它人身上着手,總比從他身上下手要容易的多吧?唯一麻煩的是,我們現在失去了目標。沒辦法確定他到底把藥方放在什麼位置。”
何藥人也認真的想了想,說道:“不要輕舉妄動。在我們確定秦洛沒辦法回來之前再動手吧。”
“我知道。”女孩子說道。“我來就是先要制定計劃。不然的話太突然了,我們應付不過來。就失去了最好的機會。”
頓了頓,女孩子眼裡神光閃爍,說道:“不過。如果我們能夠在後面推一把,徹底的斷絕他回來的後路。是不是更保險一些?”
車子在松濤園門口被攔下,雖然她已經是這裡的常客,警衛仍然遵守規定詳細的檢查了證件才敬禮放行。
這松濤園的住客都是國家的高級領導人,有的退休,有的仍然活躍在華夏政壇。無論是退下來的還是沒有退下來的,他們都有着常人難以想象的能量。所以,戒備森嚴一些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車子又往前開了一小段,然後在一幢小院門口停了下來。
開門的是爺爺的警衛員林沖,他一臉憨厚的和王九九打招呼。王九九笑笑,問道:“爺爺呢?”
“在後院。”
“我去看看。”王九九說道。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子被鳥吃。”王泥猴一邊哼着沒有曲調的兒歌,一邊把青菜葉子上的一條條毛毛蟲用筷子夾進鳥籠子。然後,他養的這只不名貴卻極通靈的八哥就一臉享受的大快朵頤。它一邊吃還一邊不忘拍主人的馬屁,用它那尖細的嗓音喊道:王泥猴。王泥猴。
王泥猴就哈哈大笑。
以前,敢喊他名字的只有家裡的老太太,現在,敢直呼他名字的也就只有眼前這隻小鳥了。
王九九看的一陣心酸。
房子再大,也不過睡三尺之牀。美食再多,也不過一日三餐。
一個人老了,他年輕時所獲得的榮譽、財富以及權位就逐漸遠離。那個時候,健康的身體和兒孫孝順纔是他們真正的依靠。
爺爺身居高位,退休後也只能和一隻鳥兒爲伴。這樣的生活幸福嗎?
“爺爺。”王九九脆生生地喊了一聲。
王泥猴轉身,開心的應道:“丫頭。你回來了?”
“是啊。”王九九走過去扶着王泥猴,說道:“爺爺有沒有按時吃早餐?說過多少次了,飯後不要立即喝茶,你還是不聽-----你不聽特護的,也不聽我們的?”
“聽。聽。別人的話我不聽,寶貝孫女的話我一定要聽。“王泥猴樂滋滋地說道。“爲了我的小九九,爺爺也要努力多活幾年。我還等着抱重孫呢。”
“就是。爲了重孫子,你也要好好保重身體。”王九九說道。
“你這丫頭。”王泥猴慈愛的拍着王九九的手背。“怎麼又當逃兵了?”
王九九就擔心爺爺和父親問她這個。因爲他們都是這個國家最忠誠也最純粹的軍人,他們的心裡,軍人就是世界上最崇高最偉大的職業,不允許任何人的懈怠和褻瀆。
自己在訓練期間跑回來,那就等於是‘逃兵’。在他們眼裡,是大過錯,要受懲罰的。
如果沒有必要,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現在爺爺面前的。
可惜,這次她卻有着不得不來的理由。
“爺爺。”王九九開始施展她超級無敵霹靂百戰百勝神擋殺神佛擋滅佛的大招-----撒嬌。她一臉的嬌嗔,抱着王泥猴的手臂說道:“我就是想回來看看你嘛。”
“哈哈,百善孝第一。這個藉口找的還不錯。我都沒辦法罰你了。”王泥猴大笑。“爺爺信你纔有鬼呢。說吧。回來到底有什麼事兒?”
“想找爺爺幫個忙。”王九九說道。
“和秦洛有關?”王泥猴問道。
“也和咱們王家有關。”
“嗯?”王泥猴的表情終於變得凝重。他知道,他的這個寶貝孫女喜歡開玩笑,但是不會無的放矢說些不沾邊的話。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認爲她適合做政治了。
“秦白兩家和聞人家對抗的事兒你聽說過沒有?”王九九問道。
王泥猴的眼神一凜,問道:“你想摻和進去?”
“我這不是回來和爺爺商量嘛。”王九九小心翼翼的說道。雖然爺爺非常疼愛自己,但是這種影響到家族走向的大事卻是不能輕易做出承諾的。
王泥猴的表情又恢復了平靜,說道:“說說看,你是怎麼想的?”
“我想加入。”王九九說道。“第一,我要向爺爺坦白。我是爲了秦洛加入的。他不想聞人家輸,我不想他輸。”
王泥猴苦笑,說道:“你這妮子,用得着把話說的這麼清楚嗎?都說女向,你這胳膊肘也歪得太厲害了吧?”
王九九笑笑,說道:“我不能欺騙爺爺。這是我的心裡話。如果不是秦洛給我打電話的話,我是不可能跑回燕京來摻和進這個事情的。但是,既然他給我打了這通電話,我就不想讓他失望。”
“好啦。說你的第二個理由。”王泥猴有點兒受傷的說道。
“第二纔是爲了王家。”王九九說道。“我知道,爺爺也知道,王家到了我爸這一輩其實有些青黃不接。我們王家人丁不旺,現在做到最高位的也就是大伯和我爸-可是他們倆個都很難爬到你曾經的位置。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爬不到你的位置,王家就很難再保護獨立。有可能會投靠到一方或者成爲另外一家的附庸-----和今天這種不倚不靠自成體系的局面相差太遠。”
“爺爺後面有大伯和我爸在列隊,大伯和我爸後面只有我和舅舅家的表哥倆人從軍從政。表哥還只是一個副市長,我就更不用提了,新兵期都沒有過-----想要快速成長起來,就需要不斷的借力。當然,王家也有一些企業,這些企業創造的利潤可以解決我們的溫飽,也可以讓我們生活的很不錯。但是,表哥想要政績,我想要成績,他們能夠提供的動力就太少了一些-----所以,我想賭一把。”
(ps:雙線並進是不是有點兒煩?我也煩啊。大家多多擔待一些吧。我努力把它寫的好玩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