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烈,最後忍不住放聲狂笑起來,這讓站在他身邊的四大戰將更是緊張小心,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他笑得越開心,證明他心裡的戾氣越大。他出聲大笑,證明他自己也沒辦法壓制心中的這股子殺氣。
以前,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式就是殺人。
殺別人。
偶爾也殺自己人。
“他逃了。”皇帝大笑。“東方戰神,他竟然逃了。”
“----”衆人不知道皇帝心裡的想法,所以都不敢接話。
“哦。應該說是擇地再戰-約我本月十五決戰泰山之巔-----還真是聰明的招式啊。”皇帝一臉鄙夷地笑。“逃得了一時,又能逃得了一世?王者的風骨,武者的尊嚴難道都拋棄不顧了嗎?”
“----”還是沒有人接腔。沒有人敢接腔。他們知道皇帝現在很生氣,非常生氣。如果現在接腔的話,說對了還好,說錯了,就成了他泄火的工具了。
現在,任由皇帝一個人自言自語。
這是很失禮的事情,可是-總比說錯話丟臉要好一些啊。
“你們說,我應不應該過去?”皇帝問道。
牧師擡起頭看着皇帝,嘴巴張了張,終究又把腦袋給低垂下去。
鬼影和玉女比較聰明,乾脆連頭都不擡。
火神年輕氣盛,也沒有受過什麼挫折,所以,他的底氣就較其它人足一些。
他擡起頭看着皇帝,大聲說道:“殿下。當然要去。你是皇帝,天下無雙的皇帝。沒有人可以阻擋殿下,也沒有人可以留下殿下-你想做的,便要去做。你是世界之王。”
“去和他決戰泰山之巔?”
“不。”火神說道。他雖然二了點兒,但是並不傻。“他們把地點約在泰山之巔,證明他們肯定會在泰山設下重重埋伏。英雄難敵宵小多,我們可能會吃虧。我們去華夏,我們去殺人。”
“不錯。”皇帝笑着說道。“經此一事,傅風雪已經不配做我的對手。但是,這並不影響我想殺死他的心情。”
“殿下,我們要去華夏嗎?”鬼影擡頭問道。按照他的想法,是不希望皇帝過去涉險的。畢竟,那邊是別人的主戰場。可是,他知道皇帝心高氣傲,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他不敢勸。他出聲勸慰,等於是堅定了皇帝去華夏的決心。
“是的。”皇帝點頭。“你們跟着去做炮灰吧。”
“是。殿下。”衆人齊聲答應。
獵人酒吧。一個不知名的小酒吧。
酒吧的包廂裡,一男一女並排而座。
女人金髮碧眼,美麗性感。男人表情木訥,還有一隻手臂斷掉了,袖子空蕩蕩的。
他們不說話,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男人一杯,女人一杯。
女人一杯,男人也跟着喝一杯。
他們喝酒的速度很快,甚至都沒有任何的停頓。
十幾杯下肚,女人的臉上多了兩抹紅腮。
“鬼影。”女人放下杯子,喊着男人的名字。
男人沒有說話,轉過頭看着女人近在咫尺的臉。
“我想看看你的臉。”玉女說道。
鬼影一愣。
玉女笑,說道:“之前我和金童就很好奇,說一定要找機會看看你真實的臉長什麼樣子。金童走得突然,所以他沒機會看到了。現在,我還有機會。”
“爲什麼現在要看?”鬼影問。
“因爲我怕去了華夏就回不來了。”玉女說道。“你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嗎?”
“我只相信我的感覺。”
“我有預感。第二次去華夏,可能我就回不來了。”玉女笑着說道。
沉默。
鬼影再次擡起酒杯,一口飲盡,卻是滿嘴的苦澀。
“你不願意?”玉女問道。
“願意。”鬼影說道。
“那你爲什麼不讓我看?”
“你現在看到的臉,就是我真實的臉。”鬼影說道。
玉女詫異地張開嘴巴。
“我聽人說你戴了好幾張面具,沒有人知道真實的你長什麼樣子。”玉女說道。
“是我自己說的。”鬼影說道。
“爲什麼?”
“因爲戴面具很累。”
“人累,心就會累。心累,身體也會累。有了面具,就有了束縛。那樣,沒辦法做到風一樣的速度。”鬼影小口飲酒,柔聲說話。
“是我告訴別人我的臉上有好幾張面具,這樣的話,他們就會以爲我最真實的這張面具纔是假的。我可以時刻以自己的真面目見人-這張臉普通,但他終究是屬於我自己的。”
“爲什麼?”玉女問道。“你爲什麼要撒謊?爲什麼要告訴別人你戴了面具?”
“因爲我怕死。”
玉女無聲的笑了起來。鬼影再次沉默的端起了酒杯。
玉女也端着自己的杯子碰過去,說道:“爲了怕死乾杯。”
酒杯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
杯中酒一飲而盡,玉女很沒有形象的抹了把嘴角的酒漬,說道:“我也怕死。以前我不怕。因爲我活得想死。那樣的家族,衣食無憂。等待我的命運就是嫁人,生一大堆孩子,然後等着做奶奶-----我想,我寧願死也不要接受這樣的命運。於是,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訴了金童。我們不愧是雙胞胎兄妹,我想的正是他想的。他對我說,我們可以去挑戰皇帝。如果成功了,那我們就成爲這個世界上的傳奇。如果失敗了,也死得轟動壯觀。我很興奮地答應了。然後,我們就離開了家族。”
“這樣的生活確實豐富多采許多。無論是殺人還是被殺,總能夠找到讓人激動和血脈噴張地感覺-----這才能讓我感覺到自己還活着。”玉女說道。“可是,金童死了。死得那麼慘。身體肢離破碎。我那麼努力的想把它拼湊在一起,要還是沒辦法做好-在拼湊他的身體時我就在想,我會不會也變得和他一樣?我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死去?畢竟,雙胞胎心有靈犀,他們的命運也大多一樣-我那麼愛美,我怎麼能就這麼死去呢?”
“而且,我突然間想明白了。如果有一個男人每天在你的耳朵邊說着情話,告訴你你是世界上最性感的女人。每天枕着他的手臂入睡,每天在他的懷裡醒來-----這樣的生活也並非不可接受。活得想死,總比死了想活要好一些吧?”
心高氣傲的玉女像是個鄰家小姑娘似的在他的耳朵邊絮絮叨叨講述着自己的心事,讓鬼影的心情也活躍起來。
他喜歡這樣的感覺。以前從來不曾體會過的感覺。
他笑了。
雖然笑容算不得溫暖優雅,至少看起來很自然。
“你笑了。”玉女伸出一根手指頭,輕輕地撫摸着鬼影笑起來時的臉。
鬼影的身體繃緊,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這樣的感覺很奇怪,就像他當初挑戰皇帝時一樣。就像那個東方戰神突然間持劍從背後殺來的感覺一樣。
“你很緊張嗎?”玉女問道。
“-----沒有。”鬼影聲音僵硬地說道。
“你願意做那個人嗎?”玉女問道。
“什麼?”
“讓我每天枕着你的手臂入睡,每天早晨從你的懷抱裡醒來。告訴我說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性感的女人-”玉女笑着問道。“你願意做這樣一個人嗎?”
“我---”鬼影的喉嚨‘咕咚’地吞嚥着口水,卻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他從來都沒有想過。也不曾奢望。
殺手,怎麼配談愛情呢?
“讓我喜歡你好嗎?”玉女那湛藍色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鬼影,說道:“你也試着喜歡我。我們試試-----愛情是什麼滋味?”
“可是--”
“你想問我以前喜歡的人是皇帝對嗎?”玉女一下子就看穿了鬼影的顧忌。“他確實讓人喜歡啊。英俊不凡、身手絕世,而且還有潔癖-在我們這個領域,如果要找一個喜歡的男人的話,他一定是第一選擇。”
“那爲什麼?”
“爲什麼是你?”玉女笑。“還記得那天晚上嗎?傅風雪一劍劈來,你毫不猶豫地擋在我的前面--一個願意爲你擋劍的男人,他應該值得你喜歡吧?”
“快答應吧。”門口有人說道。“反正你們也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