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洛不知道二十一大街的諾頓傢俱廠在那兒,出租車司機知道。
聽到離說了這個地址後,黑人司機笑着問道:“確定要去哪裡?哪兒早就廢棄了,可沒有你要拜訪的朋友--”
“開車。”離冷冷說道。她的心情不好,更沒有和陌生人交談的習慣。
黑人司機的脾氣倒是挺不錯,他樂呵樂呵的笑笑,然後發動車子。
衆所周知,現在聞名世界的拉斯維加斯是沙漠上屹立起來的奇蹟城市。所以,即便它的城市面積不停的在擴張,可是它的邊緣處仍然是黃沙和包裹着黃沙的惡風。
二十一大街是一條街,是這座城市最外圍的一條街。這條街的背後就是一大片人工栽植的仙人掌,然後便是漫天遍野的黃沙。
“就是這裡。”出租車司機指着一座破落的院子,對離說道。他知道身後坐着的這個男人並不會講英語。
離支付車費推門下車,秦洛也同時推開了另外一邊的車門。
等到出租車調轉車頭輪胎捲起一撮黃沙揚長而去,秦洛和離已經走到了大門門口。
“你走在我後面。”離說道。
“好。”秦洛沒有拒絕。他知道自己的拒絕是無效的。他的身手確實不如離好,如果爲了表現自己的男子漢氣概而執意走在前面的話,可能離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來保護他。
離對秦洛的態度很滿意,從腰間抽出幾把匕首別在左手手心,隨時準備給人致命一擊。右手的槍也掏出來了,並且單手拉開了保險栓。
這是秦洛頭一回看到離左手執暗器右手執槍,以前無論多麼危險的場面,她也只會使用其中的一種。
她不是對自己的飛刀和槍法沒有自信,而是做好了以一敵衆的準備。
“這個傻女孩兒。”秦洛心痛的想道。這次美國之行,還真是要把她給累壞了呢。
離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彷彿這是兩軍交戰的地雷陣似的。
秦洛不遠不近的跟着,保持一個適當的安全距離。太近,會影響離的退路。太遠,又恐敵人從後方抄襲。
一路有驚無險,兩人很順利的走進了微掩的廠房大門。
“退後。”離說道。
秦洛後退兩步,警惕的掃瞄着四周。
即便他的作戰能力再差,但是他有眼睛可以看,有耳朵可以聽-他做不了太多,但是,他願意爲離付出自己的所有。正如她爲自己所做的一切一樣。
離騰身而起,一腳蹦開了厚重的木門。
然後向後翻滾,動作快的不可思議、
木門劇烈的搖晃着,發出嘎吱嘎吱的叫聲,並沒有倒塌,也沒有發出讓他們擔心的爆炸聲、
這下子就連秦洛都覺得奇怪了,這麼好的埋伏地點--他們怎麼什麼都沒做?
足有五六米高的廠房裡面堆滿了傢俱的半成品和木頭,還有不少已經加工完成只剩噴漆和雕花的傢俱整齊的擺放在一邊。除了上面落滿灰塵,這個傢俱廠幾乎沒有任何敗落的痕跡。
這讓任何走進來的人都會非常的不解,爲什麼它會被廢棄呢?又爲什麼沒有人接手?
正在這時,離突然間向一張木桌下面撲過去。在身體撲到一半的時候,手裡一道銀光閃爍。
一把匕首閃電般飛出,瞄準前面的側門位置。
剛剛從側門走出來的男人歪了歪腦袋,匕首從他的臉頰飛過。
它狠狠地紮在男人身後的木門上,刀子的尾端還在‘咚咚咚’的震顫着。由此可見,離這一刀是如何的力道十足。
啪啪啪-
一陣掌聲傳了過來。
男人一邊鼓掌一邊向秦洛和離走過來,笑呵呵的說道:“超前的潛伏意識,敏捷的推進方式,無破綻躲避方法,還有這精準的飛刀技術-龍離小姐不愧爲華夏國最好的軍人之一。這樣的人才,即便在全世界也是很罕見的。”
男人個矮而瘦,身上看起來沒有什麼肉,彷彿一陣風來就能夠把他吹跑似的。下身穿着一條藍色牛仔褲,上身是一條白色T恤,T恤外面套着一件看起來非常普通的皮夾克,腳上是一雙NIKE運動鞋。幾撮頭髮稀疏的搭拉在腦袋上,笑起來的時候卻有兩個不是很可愛的小酒窩。如果說他是學生的話一定不會有人懷疑。
但是,沒有人敢把他當學生。
只是甩了甩腦袋就能夠躲避離的飛刀,又怎麼可能是一個普通的學生?
“你是誰?”離從椅子底下爬起來,警惕的看着這個逐漸走近的男人。
“竹本無心。”男人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好像問話的人是他愛慕的對象,而他只是一個被家人拉着來相親的宅男。“你們也可以叫我野獸。”
“野獸?”秦洛和離同時驚呼出聲。
皇帝八大戰將中唯一一位亞洲籍人士,來自日本,從小便表現出傑出的學武天份,被日本最有名氣的一刀流大師宮本雅閣收爲弟子。
宮本雅閣毫不藏私,用心輔導,將一生所學以及一刀流秘法傾囊相授。竹本無心也沒有讓人失望,二十年後,終於學成技藝,甚至青出於藍。
宮本雅閣還沒來得及向世界宣佈他培養出來一個傑出的弟子,沒想到就被他的徒弟用刀砍成兩半-不,是八半。
一刀四斬,一刀流最強秘笈。
不僅如此,當夜,他還趕回老家神谷川,將欣喜迎出來的父母以及年僅七歲的妹妹全部殺掉。
他的所作所爲引起衆怒,也引發日本武術界三次大規模的集體圍攻。
可惜,他身手高超,而且潛逃功夫一流,三次圍攻都被他給逃掉了。
一位武術名家在動手前問他爲什麼殺死自己的恩師,他的回答是:我不喜歡和別人雷同,這麼好的刀法只需要有一個人會使就好了。
又有人問他爲什麼殺死自己的父母妹妹,他的回答更是讓人吐血三升:當初我都說過了,我要成爲一名偉大的畫家。可是,他們執意把我送去學功夫-妹妹?殺她的那一天是第一次見到她,對她倒是沒有什麼成見。也只是順手一刀而已,沒想過太多的東西-
於是,野獸之名就此而來。
他在日本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自然沒辦法生存下去。於是逃到歐洲,並且得到機會向公認的歐洲第一人皇帝挑戰。
結果衆所周知,他成了皇帝的八大戰將之一。
耶穌提到這個傢伙的時候,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我叫耶穌,但我不是真正的耶穌。他叫野獸,卻是名符其實的野獸。
這句話讓人記憶深刻,秦洛一直牢記在心。
卻沒想到,在美國拉斯維加斯遇到了他。
看着這個長相比自己還要小受的傢伙,秦洛心想-他要是突然死了該多好啊。
竹本無心看了看離,又看了看秦洛,羞澀的笑了起來,說道:“看來你們都認識我?”
“誰都知道你是野獸。”離鄙夷的說道。她最痛恨這種殺師滅祖自己父母和妹妹都不放過的惡棍了,簡直比她最討厭的人皇千重還要皇千重。
“這是我的榮幸。”竹本無心絲毫不覺得恥辱,反而很是認真的對着離微微鞠躬。好像離罵他野獸是在讚美他一樣。“先生,女士,雖然和你們聊天很開心,但是,我們的敘舊還是要告一段落-因爲有人還在等着你們呢。”
“我姑姑呢?”秦洛問道。
竹本無心很是疑惑的看了秦洛一眼,說道:“我真是奇怪,來了這裡你爲什麼還能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就是爲了這個問題而來。”秦洛正色說道。不過他是什麼野獸還是禽獸,最終都要成爲默默捱打的小怪獸-----
“可是-----”竹本無心舔着薄薄的嘴脣,看着秦洛和離就像是看到了可口美味的飯菜。“你們都快要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