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時不時地催促着韓瑩,想要在天亮前能逃到苗寨的界外。
郭叔的房間與前廳相隔不遠,林奕與韓瑩關門的時候,雖然已經很小心了,聲音也低到一般不會被察覺,但郭叔最近因爲照顧郭堅的病,半夜常常會驚醒。
雖然郭堅已經沒事了,但郭叔的時間差一時還沒有倒過來,加木質門本身的質地,那些對於郭叔來說太過熟悉,隨便一點響動,都會引起他的注意。
郭叔一開始並沒有起身,躺在牀,屏住呼吸,想仔細聽清楚,免得自己搞錯了。
接着,那聲“噔”,讓他確定是自家的門在響,他匆匆穿好衣服,拿起手電筒,起來察看。
雖說這苗寨裡都是彼此相熟的人,倒也不怕會有那些所謂偷雞摸狗的存在,但既然是醒着的,郭叔也不怕麻煩,想親自確認一番。
郭叔走到門邊,什麼也沒有發現,輕輕拉開門,遠遠地看到有人影的樣子。
郭叔退回來,關門,想了想,突然,眼睛一瞪大,三步並作兩叔跑到林奕的房間。
郭叔先把耳朵湊在門,聽了聽,安靜得像沒有活物一般,然後他開始敲門,沒有反應。
接着連敲帶喊,還是沒有人來給他開門,郭叔掏出自己的鑰匙,伸進鎖孔,擰開門。
裡面漆黑一片,按亮燈,這已經是座空屋,牀收拾得很乾淨,桌子放着紙和鑰匙。
郭叔走近看,拿起鑰匙,再拿起那張紙,面是林奕寫給他的話。
郭叔:
請原諒我們的不辭而別,對於你與幾位領導的厚愛,我實在難以擔任。我這個人,行醫治病還可以,但做寨主這種事還真幹不了,請你轉告幾位領導,我推薦你來當這個寨主。
我實在是不想與你們因爲這些事而過多爭吵,只好選擇悄悄走掉這種方式離開。
而且我與韓瑩出來也有一段時日了,之前韓瑩身蠱毒的事風老前輩一直很掛心,雖然早已傳過信回去,但我想老人家一定要見到完好無損的韓瑩纔會放心。
郭叔,我們此別過,如果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來信找我是。
另外,我留了一張一百萬的支票給你,希望你用這筆錢好好修繕苗寨,好好帶領大家多學習點原化,原醫術,讓更多村民認識到,世界不止一個苗寨這麼大。
林奕
郭叔讀完手的信,再拿起另一張紙看了看,正是林奕在信裡提到的那一百萬的支票。
一百萬,郭叔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錢,他更沒有見過能輕易將這麼大筆錢從自己腰包裡掏出來給別人的人。
郭叔在心裡對林奕又豎起了好幾個大拇指,也對,像林奕這樣的人才,留在這裡太可惜了,外面有更多的人需要他。
郭叔把信和支票都收好,轉身出了門。
路過韓瑩的房間,郭叔知道,肯定也已經空了,但還是進去轉看了看。
韓瑩是風老前輩介紹過來的,而且住的時間林奕長,她對待知識認真的態度,也讓郭叔十分欣賞,可惜,她還沒有學完她想學。
郭叔走進去,同樣在桌子看到了鑰匙和一張寫滿字的紙。
郭叔:
實在是迫不得已才選擇不辭而別,還希望你別怪罪,今後有機會一定要來都找我和師傅,我到時候還要跟你繼續學習苗醫。
這段時間給你們添麻煩了,非常謝謝你們的照顧,請今後一定要給我個機會,好好回報你們。
韓瑩
這兩個孩子,還真是天生一對,用的詞都一模一樣。
郭叔讀完韓瑩的信,再掏出林奕的信對了一下,不禁自己笑了起來。
郭叔回到自己房間,看了看時間,又鑽進了被窩,讓這兩個孩子吃點苦頭,這是不辭而別的代價,明早再去找他們都來得及。
天剛矇矇亮,郭叔家的門被敲響了。
方兒因爲在前廳旁邊的廚房裡準備早飯,耳尖,出來開門,是隔壁的李叔與副村長。
“林奕呢,老郭呢?”方兒正想打招呼,結果被那兩人急切的聲音打斷。
方兒指了指屋裡,示意他們還沒有起來。
“老郭,老郭。”李叔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自顧自地叫了起來。
“什麼事,一大早大聲嚷嚷。”郭叔慢條斯理地從自己房間出來,打着哈欠問道。
“昨天說讓林奕當寨主的事,你後來有沒有再跟他說過啊,他是什麼想法?寨不能一日無主啊。”副村長皺着眉頭說道。
“我,我,我去叫林奕。”方兒一臉興奮地朝林奕房間跑去。
郭叔擡起手,想要叫停方兒,卻被李叔阻止了,“你讓他去叫吧,這種事你不需要親自去了。”
看來李叔是誤解郭叔了,郭叔無奈地搖搖頭,他只是想告訴方兒,林奕不在房間裡。
果然,方兒着急忙慌地跑回來,有些小喘氣地說道:“不,不在,林奕他不在房裡。”
“不在?”李叔與副村長同時問道,然後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郭叔,“去哪兒了?這麼一大早出門了?”
郭叔點點頭,“我剛纔是要叫住方兒,讓他別去叫了,林奕走了。”
“走了?”這回輪到方兒、李叔與副村長三人同時大聲叫喊出來。
“是的,走了,昨天半夜走了,估計再有兩個多小時能走出苗寨邊界線了。”郭叔繼續邊點頭邊說道。
“你這老郭,怎麼現在才說,昨天發現在該叫我們一起去給追回來啊。”李叔一拍大腿,一臉不悅,嘴裡一個勁兒地責怪着郭叔。
“追回來又能怎樣,追回來人,心不在這兒,早晚還得跑。”郭叔分析道。
“那也不能讓他們這麼跑了啊,還沒來得及好好感謝他呢,要不是他,我們現在還分裂着呢。”李叔坐在椅子,眉頭緊鎖。
“林奕的性格我瞭解,你硬把他留下來,特意感謝他,反而會讓他不自在,倒不如由着他去。”郭叔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