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喬揣摩不透師父的心思,也不敢多問,她如今只盼着師兄趕緊回來。雖然師兄回到師父身旁,也未必能察覺到什麼。可是,回來總還是有機會的,遠在冬烏族,他就真的是被賣了還得幫師父數錢嘍!
沒多久,一隻飛鷹在頭頂盤算了幾圈,俯衝而下,落在白彥青的手臂上。白彥青取下綁在飛鷹腳上的紙條,看了一眼,便捏碎丟到湖中。
給師父送信的飛鷹白玉喬都認得,偏偏這一隻她從未見過,這也就意味着她不知道這封密函來自何方。
也不知道那字條上寫了什麼,白彥青面無表情,繼續釣魚。足足一個時辰過去了,他纔開口,“玉兒,你說龍非夜這人如何?”
“除了師父,無人可及。”白玉喬狐疑着,難不成剛剛那字條和龍非夜有關?
龍非夜和韓芸汐這會兒正在天山呢,那隻蒼鷹不會是來自天山的吧?
蒼邱子只認識師兄,不知曉師父的存在,這說明師父和蒼邱子並無往來,難不成,他和天山其他人有往來?又或者,師父在天山埋伏了細作?
“呵呵,爲師也比不上他呀!”白彥青笑呵呵地說。
“他比不上師父!師父身份尊貴,武功蓋世,毒術超絕,沒有一樣是龍非夜比得上的!”白玉喬並非討好。
論身世,師父是七貴族之後,遠遠比而今任何皇族都來的尊貴,何況,師父早就在宜太妃口中問出了機密,龍非夜不過是抱養的,身上並非天寧皇族的血統。
論武功,當今武林,就只有天山劍宗能和師父相提並論吧,師父不過是低調而已,纔沒上雲空高手排行榜。
論毒術,龍非夜根本沒得比。
“小丫頭,不懂事,胡說八道。”白彥青笑呵呵的,特慈祥。
他這話中的意思,唯有他自己能懂了吧,反正白玉喬是聽得很迷茫。
白彥青有閒工夫釣魚,而云空大陸上大部分勢力都忙着呢。
三國戰亂,寧承不僅僅要面對西周國,而且要面對天安國,他每一天都忙得腳不着地。
楚天隱重歸西周之後,爲康成皇帝連打了三場勝仗,奪回了風林郡,康成皇帝因而重用他,授予了更多兵權。雖然康成皇帝並不像以前那樣信任楚家軍,但是,這個節骨眼上,他必須信任,必須放權,因爲只有楚家軍才能打抵抗得了寧家軍。
而天安國那邊,穆大將軍並沒有親自出面,仍是坐鎮天安帝都,輔佐龍天墨,少將軍穆清武親率穆家軍親自出徵,亦是連打了好幾場勝仗,還佔領了天寧一座大城。
楚家軍、穆家軍和寧家軍,這三支大軍可是多年來多次合作,共同對付北歷鐵騎,如今卻自相殘殺。
他們都太瞭解彼此了,如果是三軍混戰,寧承必定不會輸,可偏偏楚家軍和穆將軍聯合起來,東西夾擊寧家軍,而且,天寧國內內亂不斷,投靠天安的衆多。
寧承可以說是四面楚歌,他可以撐到現在,屹立不倒,讓楚家軍和穆家軍都相當佩服。
佩服歸佩服,楚家軍和穆將軍卻沒有絲毫鬆懈,因爲,他們的糧草是有限的,他們必須速戰速決。
民以食爲天,軍更以食爲天,沒有糧食,填不飽肚子,再驍勇的戰士也上不了戰場。
西周的農耕本就不發達,幾乎每年都要外購,加上內亂已久,國庫並沒有多少存糧,而天安的農耕發達,可是,這些年來幾番徵兵,田地荒蕪了不少,今秋上繳的糧食怕是少之又少了。
相反,天寧有云空商會支持,糧草的問題不如西周和天安那麼大。
所以,如今三國的形勢,西周和天安想速戰速決,爲攻爲主,而天寧則想打持久戰,以守爲主。
其實,不僅僅是糧草的問題,戰爭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一戰百業荒,西周和天寧都耗不起的。
西京城皇宮御書房裡,寧承大大咧咧翹着二郎腿,斜靠在椅背,左手搭扶手上,高高在上,霸氣外露,即便寧家軍連敗了好幾場丈,他的臉上仍舊沒有失敗者頹然和失落。
“最後一批紅衣大炮什麼時候到?”他朝黑衣僕從睥睨過去,目光永遠都是那麼傲慢。
雲空商會已經提供兩批紅衣大袍給天寧了,寧承全都用在東線戰場,抵禦穆將軍的攻擊。否則,以他有限的兵力,不可能至今還穩坐西京城。
“主子,那批大袍還扣在三途黑市,並沒有發出來。”僕從如實回答。
寧承的眸光驟寒,“誰扣的?”
“長老會!”
寧安大步走進來,“不到萬不得已,那批紅衣大炮不能動!”
“動了,纔不會有萬不得已的時候!”寧承冷冷反駁。
他帶兵打仗多年,何時這麼憋屈過?竟然被兩頭夾擊,只能守,不能攻。
只守不攻,可不是他的作風。
“北歷是一頭惡狼!你永遠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張口咬人!”寧安認真說。
先前調用的兩匹紅衣大炮都不算多,但是,藏在三途戰場那一批數量不小,至今無人知曉,那是雲空商會最後的籌碼,也是寧家軍最後的籌碼,是用來提防北厲的!
如果寧承現在吊用了那批武器,北歷一旦揮兵南下,首當其衝的就是天寧國,到時候天寧被東西北三面圍攻,後果不可收拾!
再者,南邊,中南都督府也虎視眈眈,隨時伺機而動呢!
“北歷沒有戰馬,如何會動?只要給本王一個月的時間,本王一定能拿下西周!”寧承並非狂妄,而是他有足夠的資本。
他敢肯定,在一個月的時間裡,北歷絕對籌不到戰馬,即便籌到,也不可能馬上投入戰爭,戰馬和騎兵是需要磨合的時間的。
而在這個月裡,他將紅衣大炮全都投放在東線,完全牽制住穆家軍,他便可以全力應對楚家軍。只要一個月,就算拿佈下西周,也能滅了楚家軍,楚家軍一滅,西周也就沒有威脅力了。
“不行,你不能冒這個險。”寧安寸步不讓,“長老會已經下了禁令,誰都不能動那批兵器!”
狄族的長老會,沒有牽制家族的權力,卻有管轄雲空商會物資的權力。
“膽小怕事的老東西,永遠都成不了事!”寧承那張俊臉,陰沉得駭人。
若非形勢嚴峻,面對這種限制,以他的性子怕是會解散掉長老會吧。
寧安正要開口,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而凌厲的破風聲,寧承瞬間就從高椅上騰空而起,幾乎在他起身的同時,一道利箭呼嘯而來,就射在椅子靠背上。
“來人啊!”
寧安大驚,一眼認出那利箭是楚家之箭。
黑衣護衛很快就出現,寧承卻呵退了,楚清歌衝進來,手中握着一把黑檀木長弓,一臉肅殺。明顯,剛剛那一箭就是出自她之手。
“寧承,沒想到你這麼卑微無恥!”楚清歌破口大罵,“言而無信,欺負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你還是個男人嗎?你還我巫姨來!”
打從催生早產的事情被揭穿之後,楚清歌天天頂着流言蜚語,痛不欲生,最後,她索性什麼都不聽什麼都不管,除了每天來詢問寧承韓芸汐的情況之外,大部分時間都躲在後宮,卻沒想到,寧安居然派人行刺她,她和巫姨一起廝殺了整整一天一夜。最後,巫姨犧牲自己,保住了她。
除了寧承,還有誰會授意寧安這麼做?除了寧承,這宮裡誰還能調派到那麼多高手?
寧承瞥了楚清歌一眼,視線落在寧安身上。
楚清歌以爲他要把事情推到寧安身上,她冷冷道,“大丈夫敢作敢當,你別讓我瞧不起你!”
誰知,寧承並沒有推卸責任,而是冷冷質問寧安,“爲什麼她還活着?”
楚清歌倒抽了口涼氣,氣得立馬挽弓,“寧承,我殺了你!”
只可惜,她發箭的速度遠遠沒有寧承奪箭的速度快,滿弓的箭還未發出,就被寧承緊緊握住箭頭。
“言而無信,小人!”楚清歌使命掙扎,可惜動彈不得。
她的箭術厲害,所以寧安派人的人殺不了她,可是,面對寧承,她無計可施。
“本王答應你把韓芸汐交給你,可沒答應你,不殺你!”
寧承語罷,便將箭頭捏得粉碎,他原本沒動殺心的,可是,這個女人每天都要跑來追問他韓芸汐的消息,實在太煩了。
楚清歌瞠目結舌來半晌,最後罵了寧承一句,“無賴!”
她在心中嘲諷自己,她怎麼就看走眼了呢?這個男人和龍非夜簡直天差地別,沒得比!
寧承一下子就躲過長箭,以箭爲劍朝楚清歌刺來,楚清歌以木檀木弓抵擋,誰知道,寧承手上的不過是虛招,趁她抵擋的時候,他一腳狠狠衝她腹部踹來。
楚清歌被踹飛出去,重重摔在門邊,寧承傲慢的睥睨她,“本王不殺女人,你自己解決。”
他在氣頭上,楚清歌撞進來,簡直是找死!
楚清歌二話不說,爬起來就要逃,只可惜,門外早就站滿了侍衛。楚清歌握緊手裡的弓箭,猶豫着。
她使出馭箭術,或許能逃出去,可是逃出去,她該去哪裡?誰來幫她對付韓芸汐?
眼看侍衛都圍上來了,楚清歌終是轉身朝寧承看來,“寧承,你說,影族還有人存活於世嗎?”
楚清歌對幽族和影族的事一無所知,可是,巫姨臨死之前,告訴了她一切。
巫姨說,即便她是幽族的叛徒,也不能白白死在狄族人手上。
巫姨說,這個秘密或許能威脅到寧承,保住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