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里坡四野荒無人煙,小樹林中更是一片靜謐。
吳雙那一聲驚呼之後,四周只餘下樹葉輕輕搖動的沙沙聲。
陸衡被點中昏睡穴倒下去了,而陶然呢,在被陸衡打得吐血之後,他也沒力氣再動了。
萬籟俱靜之中,吳雙只覺得這場景有點像幻覺,她實在沒想到,爲了解一個小小的太陰煞,竟然同時傷到了陸衡和陶然兩個人?
看着他們全都衣染鮮血的模樣,吳雙有點難過。早知道會這樣,她一定請師父過來啊!這一切都怪她太自信了!
陶然是她除了家人和師父外最親近的人,她一點兒也不想看到陶然受傷,可現在,陶然卻爲了幫她被傷成了這樣!
還有陸衡,雖然纔剛剛接觸兩天,但她對陸衡其實是又佩服又同情的,所以她也不想看到陸衡受傷,她更不想看到陸衡發病。但現在,陸衡卻因爲幫她而變成了這樣,這讓她非常懊悔。
不過現在後悔也沒用了,吳雙黯然嘆口氣,匆匆跑到陶然身邊扶起他:“陶然,你還好嗎?你怎麼那麼傻啊,既然你連他一招都接不下了,你怎麼不提前告訴我?都怪我沒有考慮清楚,害了你。”
“小師叔,別擔心,我沒事……”陶然深深吸口氣嚥下喉中又涌上來的鮮血,笑着安慰吳雙道:“剛纔難得陸師叔能發呆一下,其實我很想打他一掌出出氣呢,誰知被他還回來了。這一點也不怪你啦,都怪我自己技不如人,偏還想逞能。”
吳雙看着他臉色慘白,勉強擠出笑容的模樣,突然覺得眼底酸酸的。
她怎麼會不知道,陶然是因爲擔心她才這樣呢。他擔心她一個人對付不了陸衡,所以才拼着受傷也要搶先吸引陸衡的攻勢!
都怪她太高估自己了,她以爲自己能搶在陸衡還手之前點中他,可事實卻根本不是她的想像!
不經意中看到吳雙眼底的水意,陶然的心裡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那滋味讓他有點慌又有點喜,他形容不出自己此刻的感覺,但他知道自己絕不喜歡吳雙流眼淚。
所以他立即抓住吳雙的手強撐着坐起來,然後轉移話題的問道:“小師叔,不知道陸師叔怎麼樣了,你過去看看他吧?他本來就心脈受損了,這次又被我們氣到了,不知道會不會傷的更嚴重?”
“哦,你先坐着,我去看看他。”
吳雙見他能坐起來了,心裡微微鬆口氣。
她也很擔心陸衡,但她畢竟與陶然更熟更親近,所以當陶然與陸衡兩人同時受傷倒地時,她自然要先來關注陶然了。
此時見陶然精神還好,吳雙這纔過去看陸衡。
陸衡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那安靜的樣子,讓人完全想像不出他之前有多麼的狂躁和暴戾。
吳雙試着推了推他:“陸師兄?陸師兄?”
陸衡完全不動,顯然是徹底陷入昏睡了。
吳雙鬆了一口氣,這才靠近他仔細觀察。
剛纔陸衡發病時的表情陰狠又冰冷,可此刻他昏睡着的樣子卻茫然又痛苦。他的雙眉緊緊皺在一起,身體也蜷縮成一團,那模樣就好似是個幼小的孩子在經歷驚嚇後緊張的想把自己藏起來。
吳雙看着他無意識中表露出來的驚懼,她心裡不由黯然一酸:他也實在是個可憐人,不知他童年到底看到了什麼樣的慘劇,才能把他嚇成這樣?
剛纔陸衡失控中傷了陶然讓吳雙對他很生氣,但此刻看到他如此可憐的模樣,吳雙又覺得同情。
到這時她纔想起來去追問陶然:“陶然,你和陸師兄不是去追擊兇手的嗎?怎麼會讓陸師兄受刺激了呢?你們剛纔到底遇見了什麼事?那兇手追到了嗎?難道那兇手有什麼邪法能挑起人心底的魔魘?”
“哎,別提了,那老賊是追到了,但我根本不知道陸師叔是怎麼發病的,完全沒有一點兒徵兆啊,莫名其妙的,突然之間陸師叔就變了……”
三人一會面時情勢緊張,陶然也沒來得及向吳雙講述這件事,現在吳雙問起來,陶然就慢慢把追擊的過程講給吳雙聽了。
當吳雙聽到這次的兇手也是歐陽海時,她不由皺眉暗罵了幾句老賊。
可是聽到後來,吳雙也沒有發現哪裡能引起陸衡不好的記憶,畢竟,他們都對陸衡的童年不瞭解啊。
陶然一直慢慢講着,講到最後突然驚呼一聲:“糟糕!小師叔,你快點再去那個小院看看!當時陸師叔把歐陽海打傷後,立即就攻向了我,我匆匆躲避,根本沒時間確認那老賊到底死沒死,也沒時間去把他綁住。你快過去看看,別讓那老賊再逃了!如果他又逃了,那我們這次可就虧大了!”
“啊?你們沒抓住歐陽海就先內訌了?”
吳雙一聽事情嚴重,連忙站起來。
她也顧不得再管陸衡和陶然的傷勢了,匆匆問明白歐陽海所在的位置後,她立即吩咐道:“陶然,我先去追擊那老賊,你打電話讓徐伯伯來接你們吧!待我捉了那老賊後,我們直接在徐家裡匯合!”
陶然不放心還想再跟過去,但吳雙不允許他再逞強,直接飛身掠走了。
徐老大守在家中一直擔心不已,終於接到陶然的電話,他不由鬆了一口氣。
可是當他和陳遠橋趕來接人時才知道,原來陸衡和陶然都受傷了,只有吳雙一人去追擊兇手了,兩人又擔心起來。
小心把陸衡和陶然扶進車裡後,徐老大忍不住向陶然問道:“陶先生,我們要不要派人過去給又又幫忙?你們倆都受傷了,我真擔心她一個人……”
“你如果擔心就派幾個人吧,不過我覺得小師叔不會有事的,那老賊已經受傷了,不是小師叔的對手。”
陶然並沒有說出自己和陸衡受傷的原因,他和吳雙的想法一樣,陸衡的病畢竟是隱私,他們都不想讓外人知道。因爲他沒解釋,徐老大就誤以爲他們是被兇手所傷了。
聽他說吳雙沒事,徐老大微微鬆了一口氣,但仍然心有牽掛。
而陳遠橋就比較激動了,當他聽說那兇手就是歐陽海時,他立刻打電話讓陳高峰召集了一批打手。
老爺子恨聲對他們擺手道:“你們先回去吧,我要帶人去打死那老賊!”
看着陳遠橋怒氣衝衝的模樣,徐老大也勸不得,只好先開車回去了。
陳家人來的很快,他們整整找了歐陽海八年,此時終於得到消息,他們怎能怠慢?
不到20分鐘,陳高峰就帶着一批人出現了。
陳遠橋數了數,這次陳高峰帶了20多個人,遠比當年多一倍人數,再加上歐陽海受傷了,還有吳雙相助,他相信這次一定能報仇了!
“走!”陳遠橋大喝一聲,立即帶人氣勢洶洶的衝向小院。
然而當他們趕到地點時,小院裡早已空無一人,原來吳雙已經把歐陽海捉回徐家了!
此時徐家別墅裡,陸衡依然昏睡未醒,陶然正在運功療傷,而歐陽海則像死豬一樣被吳雙扔在了地上。
吳雙趕到那荒郊小院時,歐陽海的確是想逃的,但陸衡那一掌早已打斷了他的心脈,他根本無力再逃了,只能乖乖被吳雙抓回來了。
看到歐陽海髒兮兮的躺在地上時,徐老大厭惡的問道:“你就是那個害人精?我家與你無冤無仇的,你爲什麼要害我們?”
歐陽海心脈已斷,他自知這次再也逃不過了,不由瘋狂的大笑道:“你不認識我?我可知道你!當年要不是你帶人救活了陳家那小子,我怎麼會落到現在的下場?我斷臂都是你害的,自然要找你報仇,誰叫你多管閒事!”
原來當年歐陽海逃過陳家人的追殺後,就暗中查訪了陳鴻宇被救的過程。當時很多人都傳說陳鴻宇中毒了,而解毒是因爲一個姓徐的年輕人引薦了葛長風和吳雙。
歐陽海自知自己的功力遠不如葛長風,自然不敢去招惹葛氏師徒。但對於姓徐的,他就不怕了!
所以這八年來,歐陽海時刻把徐老大視爲仇人,一朝功力恢復後,他立即趕來報仇了!
本來徐家如果還住在鳳尾縣,靠近葛長風的話,那歐陽海還會有點顧忌,但徐家人已經遷到省城了,歐陽海自然不怕了,於是就悄悄對丁莉下了手。
他以爲自己下的是柔和的太陰煞,徐家人應該不會警覺纔對,誰知徐老大還是請來了吳雙,結果他就栽了。
聽說是因爲陳家之事才連累到丁莉,徐老大不禁更加生氣!當年救陳鴻宇,他根本一點也沒出力啊,可歐陽海竟把這仇算到了他頭上!
徐老大恨恨的踹了歐陽海幾腳,隨後卻也不知道該將他怎麼辦了,難道能把他殺了嗎?徐老大還不敢殺人。但報警?似乎也沒有合適的理由。
吳雙建議道:“先把他關起來吧,等我請示了師父再治他,看能不能廢了他的修爲!”
“好。”徐老大欣然同意,讓人把歐陽海拖下去了。
解決了歐陽海的事,吳雙立即又給師父打電話。
目前陶然的傷勢還好辦,但陸衡的病她卻束手無策。她不知道陸衡醒過來會怎樣,如果能恢復清醒那還好,但如果陸衡依然在病中呢?難道她要一直把他打昏嗎?
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依然是無人接聽,吳雙沒辦法,只好打給劉向雪,讓媽媽幫忙去找師父。
劉向雪一聽是救人的大事,立刻趕到了山腳下,可惜她卻報來了一個讓人失望又震驚的答案:“又又,你師父不在家啊!門上貼了個紙條,說他和一位清元子前輩去採藥了,歸期不定!”
“啊?師父竟然走了?”
吳雙頓時憂傷了,這下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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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封驚夏”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