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見,但池中物卻還是和當初一般,仍舊是一幅翩翩濁世公子模樣。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色西裝,粉紅色襯衫,搭配着一條粉紅色領帶和白色皮鞋,看上去要多瀟灑就有多瀟灑。
這樣的男人走到哪裡都難免會吸引人的視線,即便是禪迦都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幾眼。
對於池中物的突然出現,林白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當初在韓國一役,池天一死於自己手中,而按照池天一當初的用意,應該是打算將他的死亡作爲池中物的磨刀石,來催動池中物在相術修爲上的進步,但這小子而今不在韓國苦修,而是跑到加爾各答又是爲了什麼!
而且此時在池中物的身邊,還跟着幾名身着黑色苦修服的婆羅門神廟中人,這就讓林白心中的疑惑更重。世間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自己剛剛到達印度,池中物就和婆羅門神廟中的人攪合在了一起,林白感覺,印度此行恐怕要比自己想象的還要艱難幾分。
“林先生難道是貴人多忘事,已經不記得我了?”池中物見林白眼神閃爍不定,緩緩朝前走了兩步,沉聲後,朝林白身邊諸人掃了過去,看向每個人的眼神之中都是滿含怨毒之色,當初這些人在韓國做出的事情,他如何能輕易忘懷!
林白淡然一笑,搖了搖頭,道:“倒不是我忘了,只是有些好奇池先生你怎麼這麼巧也到了印度,難道是一直在查詢林某的下落麼?”
池中物還沒有開腔,從他身後便走過來一名身着黑衣的婆羅門神廟年輕人,他的眼神之中滿是敵視之感,緊緊的盯着林白看了幾眼後,略一猶疑,然後對池中物嘰裡呱啦發問。
雖然林白對這年輕人的話語完全聽不懂,但是從語氣上感覺,林白便知道這貨說的絕對不是什麼好話。不過林白覺得這事兒真是邪門,自己進山門之後,一沒破壞山門內的東西,二沒褻瀆聖物,難道是這婆羅門神廟的傢伙嫉妒哥們長得太帥了?
池中物和那年輕人嘰裡呱啦交流了幾句後,眼神之中多了幾分變化,朝着站在林白身側的禪迦重重看了幾眼後,轉頭盯着林白緩緩道:“林先生,相逢不如偶遇,既然咱們這麼巧遇見,而且又都要遊覽迦利女神廟,不如湊成一夥如何?”
“原來都是熟人,多些人熱鬧,一起就一起吧!”還沒等林白髮話,一邊的禪迦面帶笑意便把話頭接了過來。
聽到這話,林白不覺一陣頭大。這姑娘還真是會替自己做主,林白不相信她看不出來自己和池中物的矛盾。要是一塊轉悠的話,說不準會鬧出什麼矛盾,萬一毀壞了神廟的花花草草,豈不是要鬧更大的矛盾……,嘉爾這個閨蜜的報復心也太強了一些吧?!
百般無奈之下,林白只得點頭應允了下來。俗話說的好,強扭的瓜不甜,更不用說兩撥不對付的人湊在一起。雖說氣氛沒到劍拔弩張的地步,但空氣中卻也是充斥着濃濃的火藥味。
越是這樣,林白就月不解,池中物如此做派情有可原,可爲什麼那幾個婆羅門教派中的年輕人會對自己也是一幅義憤填膺的模樣。自己又沒搶他們女人,至於這麼大火氣麼?!
走了良久之後,終於是到了迦利女神廟前。也直到此時,諸人終於是明白爲什麼一路上人煙稀少,原來這迦利女神廟所在地周邊還真就是原始森林,人煙稀少,豺狼出沒。森那王朝巴拉爾森那王篤信婆羅門教,才歷時8年在此地建成迦利女神廟。
神廟內的迦利女神石像,石像頭戴金冠,腰掛首飾,手腕戴着金鐲,舌頭和眉毛以純金製成,頭上置有大銀傘一把,而腳卻是踩在一面目猙獰的石像之上。受人供奉的神像很多,但是像這樣踩在石像上的神像卻是極少,這讓諸人着實不解。
看到他們的疑惑,禪迦便笑眯眯出言解釋。原來在婆羅門教中,迦利女神是婆羅門教喜歡喝血的黑暗女神、死亡女神,其腰間佩戴斷臂,頸部掛着人頭,形象恐怖,具有摧毀敵人的力量。迦利是婆羅門教創造與毀滅之神溼婆的妻子,她有多種化身,比如雪山女神帕瓦蒂。
據說,有一天世上出現一隻法力非常高強的惡魔,而且這惡魔每滴一滴血在地上,就會出現成千上萬個和他一樣厲害的化身。迦利女神爲了保護大地上的生靈,決心消滅惡魔。爲了不讓惡魔流出的血滴在地上,她將惡魔的血吸乾。
惡魔雖然被消滅,但迦利女神卻因爲喝了毒血而無法自制,雙腳猛力踐踏大地。於是溼婆甘願躺在她腳下,以免傷害衆生。因此婆羅門教廟宇中的迦利女神像,總是踩在溼婆身上。
“以犧牲自己來拯救大地上的蒼生,雖然諸多教派之中的信仰不同,但是神祗卻均是有共通之處,便是有一顆犧牲自己來完成神聖使命的心。道家如是,佛家如是,即便是這婆羅門教也是一般無二。”聽完禪迦的介紹,林白不禁感慨道。
池中物聞言嗤嗤發笑,冷聲道:“林先生你什麼時候變成慈悲在心,悲天憫人的人物了!就池某所知,似乎在你手下沾染的人命不在少數,難不成你殺死那些人也都是爲了拯救大地上的蒼生,這樣說來的話,我看應該立個以你爲尊的教派了吧?”
“我殺的都是可殺之人,至於我要對什麼人動手,也用不着向你解釋。”林白言語一冷,淡然開口。這一路上池中物言語中沒少夾槍帶棒對他進行攻擊,而且更是和那幾個婆羅門神廟中的苦修士一直嘀嘀咕咕,對自己指手畫腳,早就讓他生出憤懣之感。
池中物聞言一愣,然後嘿然發笑,一臉無所謂的表情,聳了聳肩,而後挑釁般的盯着林白等人,彷彿是在攛掇林白上前對他動手一般!
這小子的心思林白如何能看不透,這裡乃是婆羅門神廟的重要之地,如果貿貿然在這裡動手,定然會招致婆羅門神廟中人的動手,林白此行可不是爲了結怨。
沉默片刻後,林白緩緩擡頭,看着池中物溫和笑道:“這裡是婆羅門的迦利女神廟,雖然我知道池先生你一向狂妄,但是還請尊重神廟中的信徒,更何況我本人對婆羅門教十分敬重,所以請你最好不要再做過分的舉動,請尊重這裡的人和我信仰!”
話語不帶絲毫煙火氣息,彷彿林白真是打算把池中物夾槍帶棒的話給忍讓下去般。不過在說這些話的同時,林白盯着池中物那平靜無比的眼神中,卻是陡然出現了一些有些詭譎的神采,直透人心,卻是一閃而逝。
池中物術法修爲雖然不及林白,但終究不是飯桶,當看到林白那眼神的時候,他心中陡然一凜,便提高了警戒。不過當他仔細探查己身的時候,卻是沒有發現任何不妥的地方,而且他心中突然生出一種想法,既然林白此時在神廟信仰下如此隱忍,自己何不再緊逼他一番!
心思一動,池中物當即冷笑着朝林白瞪了一眼,而後帶着十足挑釁意味衝林白一伸中指,壓低了聲音道:“沒有半點血性的廢物!”
“你說誰是廢物?!”魯燕趙聞言一愣,而後神色大變,盯着池中物冷聲開腔。雖然說他和林白相遇不久,但林白乃是他的師弟,而且更是天相派新的宗主,他如何能讓林白受辱。
話語剛落下,林白伸手便扯住了魯燕趙,示意他隱忍下來。魯燕趙滿臉詫異的看着林白,他着實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向表現的殺伐決斷的林白,此時怎麼會變得如此隱忍?
不過一直緊盯着池中物背影,滿心均是憤怒之意的諸人卻是沒發現,此時站在林白身邊的禪迦一臉玩味的神色,彷彿是想到了什麼極爲好玩的事情般。
“我來參拜一下這迦利女神,希望她能保佑我們此行順順利利。”林白陡然開腔,然後朝着迦利女神像便走了過去,眉宇之間滿是尊崇之色,彷彿是最虔誠的婆羅門教信徒。
看着林白那模樣,池中物沒來由的心中生出一股憤懣之情,心內對林白的仇恨之情彷彿剎那間爆發了般,只見他嘿然一笑,就在林白將要跪倒在迦利女神像之前,一個箭步衝了過去,伸手摁住神像前的石階,便跳到了迦利女神像之側,而後手上更是比出了個V的姿勢!
緊跟着他的那些婆羅門神廟苦修士見狀大驚,想要出言攔阻,但卻爲時已晚。池中物此時心中已然全部都是仇恨,他只想做一件事,但凡是林白尊重的,他就要破壞,而且他更是像趁着這個機會,讓林白跪倒在自己腳下。
“普拉蒂巴,來幫我拍下這張照片,我要把這個男人跪倒在我腳下的相片放大一百倍,擺在首爾街頭!”池中物仰頭狂笑,衝身前跟着自己的那羣人朗聲道,但當他話音落下後,卻是突然感覺到場內的氣氛無比怪異。
與此同時,膝蓋微彎根本沒有碰觸到地面的林白緩緩擡頭,眼中滿是看向傻逼般的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