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虎山上,夜色深沉如水。
張靜應躬身跪在龍虎山歷代祖師像前,眼中淚水直往外涌,站在他身側的張正一沉默的望着自己這個生來便是天驕的兒子,雖然面上了無表情,但心中也是波瀾起伏不停。
“父親大人,我不服!”張靜應擡起頭看着張正一咬牙切齒道:“玄清師兄死在他的手上,咱們龍虎派的鎮教法寶也因爲他而丟失,憑什麼咱們龍虎派要嚥下這口氣?!”
張正一沒有迴應,沉默良久之後,淡淡道:“有些事情你現在不清楚,這些事情我們現在必須忍下去才行,如果不忍的話,等待咱們龍虎山的就只有滅亡這一條路!”
“忍耐?!”張正一話音剛落,從屋外便傳來了桀桀的怪笑聲,“咱們龍虎山歷代宗主,恐怕只有師兄你過得最窩囊,只知道一味忍耐,咱們龍虎派乃是天師後裔,什麼時候輪到過別人對門派內部的事情指手畫腳!要我說,師兄你這是對歷代祖師的大不敬!”
“元濟師兄真是好雅興,深夜不睡來我宗主府邸,不知道是對我張正一有什麼指教?”張正一轉頭掃了眼來人,看到是張元濟之後,便言語生冷道。
張元濟也不吭聲,轉身跪在了祖師牌位前之後,伸手指着張正一厲聲道:“張正一你一味忍讓,喪我龍虎派威名,而且教子無方導致我龍虎派傳承秘寶丟失,乃是我龍虎派千百年來最爲羞恥之事,而今你不思悔改,我定然要代替列祖列宗清理門戶!”
“就憑你也想清理門戶,我看你是豬油蒙了心在這胡言亂語!”張靜應聽到張元濟那狠毒的話語,臉色驟變,看着張元濟厲聲罵道。
張元濟聽到這話也不惱,仰天大笑幾聲之後,淡淡道:“難不成你張靜應還以爲自己是當初那個龍虎山第一奇才,全身法力被廢,你現在不過就是個廢人!還敢對我大呼小叫,忤逆宗族長輩,我看你是活的膩歪了!”
張靜應臉色由青轉白,雙拳緊握看着張元濟,但一時之間卻是找不出任何話來反駁,在這樣的惡人面前,除了壓倒性的實力之外,再沒有其他的路子可以走。
“那要按照元濟師兄你的意思,我這個做宗主的現在該怎麼做纔好?”張正一伸手按住面色悲憤至極的張靜應,然後看着張元濟淡淡問道。
張元濟大刺刺起身,走到祖師牌位旁的太師椅處坐下,帶着玩味的笑容看着張正一輕笑道:“如果我是師兄的話,現如今自然是要窮我龍虎派一脈全力,去將那陽平治都功印尋回,順帶將林白那小子誅殺,以告列祖列宗在天之靈,重振我龍虎派聲威!”
“好胸襟,好氣魄,要我說咱們龍虎派宗主之位不如師兄你來做如何???何?”張正一撫掌大笑,看着張元濟笑吟吟道。
張元濟咧嘴哈哈大笑,“如果師兄你有意讓賢,這事情我就算是應允下來自然也無妨。而且只要我做了宗主,對於之前師兄你做下的羞辱門庭之事也就不再追究計較,你看如何?”
“那我就承蒙師兄的盛情了,只是有一事我還要託付給師兄您,等您做了咱們龍虎派宗主之後,記得去給陳老知會一聲,你要遠出國門去搶回陽平治都功印和斬殺林白,想來他老人家聽到你這話,定然會給師兄你一點小小的勸誡!”張正一嘿然道。
聽到‘陳老’這兩字,張元濟眉頭緊皺,眼神帶上了一些迷惘,問道:“陳老是哪個?”
“華夏能稱得上陳老的人很多,但是在咱們相術界裡面除卻了陳白庵老先生之外,哪個還能擔得起陳老這個稱呼?!”張正一眼神冷冽無比,盯着張元濟沉聲道。
聽到張正一這話,張元濟一屁股跌坐在了凳子上,驚愕莫名的看着張正一,顫聲道:“他老人家不是已經羽化昇仙了麼,怎麼現在又出來了?”
“陳摶老祖的後人豈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揣測的,我只問師兄你一句,如若你當了宗主,敢不敢違逆陳白庵老爺子的意思,如果你當即點頭的話,我絕對沒有二話,但如果你不敢的話,就先給我回去想清楚了再過來我這叫囂!”張正一冷聲道。
張元濟嚥了一口唾沫,驚疑不定的看着張正一,心中疑慮重重。相術界早有傳說陳白庵已經羽化昇仙,怎麼張正一如今又說他重新出現,而且看張正一的神色也不似作僞。但是陳白庵卻又是爲何要袒護林白,不讓龍虎派尋仇?!
“不知道元濟師兄你有沒有那個膽子和陳白庵老先生過上幾招,如果你點頭,我馬上退位讓賢!”張正一不依不饒,依舊對着張元濟不停逼問道。
張元濟繼續沉默,事情的變化已經超出了他所應對的範疇,打死他都想不到音蹤杳杳的陳白庵居然會和這檔子事情牽扯在了一起。
“你們都是龍虎派的弟子,爲了宗主的位置在這裡吵來吵去,更是互相揭短,你們這麼做對得起我們龍虎派地下的列祖列宗麼?”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走進來了一個青衫道人。
張靜應一看到那青衫道人,臉上便浮現出一抹喜色,衝到那道人身邊,顫聲道:“明石師祖,您老人家終於回山了!”
“孩子,放心吧,你的事情師祖我自然會爲你做主!”明石真人對着張靜應笑了笑,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
張正一和張元濟二人也停止了爭鬥,恭恭敬敬的對着明石真人施了一禮之後,輕聲道:“恭請師叔金安。”
“你們兩個要是真想給我請安,現在就停止爭鬥!”明石真人眼露冷芒掃了二人一眼之後,冷聲道:“此時已經是我龍虎山生詞存亡之時,龍虎派上下唯有齊心協力才能度過此難關,你們師兄弟二人爭鬥不休,我龍虎山如何才能重拾當初尊嚴!”
“師叔您老人家明鑑,如果不是因爲正一師弟所作所爲太過畏怯,我又如何會來和他說這些話!”張元濟聽到明石真人這話,急忙開腔爲自己辯解道。
明石真人冷哼一聲,對着張元濟厲聲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心裡邊的那些小九九,從你正一師弟開始成爲我龍虎派宗主之後,你心中便一直對他有所不服,而且道幀和道遠兩個人現在杳無音訊,他們兩個人又是如何和偷盜走陽平治都功印那夥人牽扯在了一起?”
“道幀和道遠欺上瞞下,其心可誅,他們倆從師門叛逃,這裡面的事情我着實是不知道!”張元濟聽到明石真人將自己的老底揭開,不由得後背生寒,急忙出言辯解道。
明石真人冷哼一聲,也不理會他,轉頭看着站在一邊的張正一沉聲道:“你治下不嚴,教子無方,讓靜應傳出來滔天大禍,將我們龍虎山鎮派至寶丟失,一樣有不可饒恕的大罪。”
“師叔您老人家訓導的極是,我願意領受懲罰,將龍虎派宗主之位退讓出來,交給我們門中有德者居之,然後任由師叔責罰,絕無怨言!”張正一低頭顫聲道。
明石真人道:“這是靜應的錯,你就算代子受過也不用辭去宗主之位,只需發佈罪己詔便罷。靜應你私自下山,而且鑄成大錯,我罰你在後山磨練心性,後山所藏術法不修習完不得再邁出山門半步!至於元濟你治下不嚴門下溝通外人,責罰你面壁三月,不得再做錯事!”
“師叔……”聽到三人之中自己所受的懲罰最重,張元濟心中憤懣難當,擡頭怒視明石真人,便想要再爲自己辯解!
明石真人袍袖一甩,冷冷看着張元濟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所不服,但是如果不是因爲道幀和道遠兩個人的話,那些賊人又怎麼會知道陽平治都功印的下落,你如果不服就把道幀和道遠兩個人找出來,找不出來就給我甘心領罰!我和你師弟還有話說,退下吧!”
張元濟惱羞異常,但是他如何不清楚道幀和道遠兩個人早已經身死番禹,如何還能找得出來,無奈之下跺了一下腳,轉身便朝着門外走去。
“多謝師叔您老人家出手相助,如果不是您老人家出現及時,不知道我在元濟師兄逼迫下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等到張元濟的身影消失之後,張正一對着明石真人深鞠一躬,道。
明石真人擺了擺手,輕聲道:“龍虎山同氣連枝,一榮共榮,一損共損,我是師門前輩不能坐視不管,而且正一你並沒有做錯什麼,我如何能讓元濟奪走你宗主之位!”
“多謝師叔體諒成全!”張正一又是一拜,然後問道:“不知道師叔您老人家覺得咱們龍虎山要怎麼做纔好,一切我都聽師叔您的!”
“龍虎山上的事情我不管,你做宗主的說了算!”明石真人冷冷開口:“給我安排機票,送我去歐洲。我們龍虎派的面子和鎮派法寶不能就這麼白白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