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接下來的進展,和林白之前的預料,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在確定葛天、孟白和秋韻三人身死後,玉虛宗中那些見風使舵的門人弟子,也不管金寶洪修爲如何,沒有任何遲疑,便衆志成城,苦口婆心的把他推上了宗主的寶位。
剛開始的時候,對諸人的這個提議,金寶洪還是拒絕的,倒不是說他對這個位置不動心,而是一則因爲他很清楚自己的修爲只不過是暉陽中境,難以服衆;其二則是因爲,不管怎麼說,葛天都跟他師徒一場,葛天的死,也跟他多少也有些關係。
葛天一死,他便大刺刺的接過宗主的位置,這種事情,若是落入不知內情的人眼裡,難免會叫人生出他是爲了宗主寶座,做出欺師滅祖行徑的嫌疑。
但事實證明,如林白此前所言,金寶洪越是這樣推辭,玉虛宗的那些門人弟子便越是急切的要他坐上這個位置。尤其是孔藏這種往昔對金寶洪多加譏諷之輩,而今更是上躥下跳,聲稱煌煌玉虛宗,除卻德高望重的金寶洪外,再無旁人,能當此大位。
在這些人極力的攛掇下,金寶洪根本沒有任何拒絕的可能,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就被人擁戴上了宗主的寶座,成爲了玉虛宗新一任的掌權人。
而在坐上這位置時,金寶洪頓時有一種恍然如夢之感。曾幾何時,連恢復修爲,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夢想。那時的他,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能成爲玉虛宗的宗主。而他更清楚的是,自己之所以有這樣非凡的際遇,無他,唯因林白而已。
越是這般,便越叫金寶洪感慨造化弄人;尤其是想到,自己跟貴人林白的相遇,還是建立在自己打劫他的基礎上,這就更叫金寶洪啼笑皆非,也愈發感激林白。
因爲他知道,若是換做尋常如擁有林白這般修爲的人,碰上這樣的事情,恐怕直接就收割了他的小命,把他送入幽冥,更不用談什麼幫扶,讓他洗淨怨氣,出人頭地。
不過慨嘆歸慨嘆,玉虛宗紛亂乍歇,局勢正是如一團亂麻。金寶洪這個宗主,雖然是被趕鴨子上架,但也不能不承擔起責任,這幾日可說是忙的腳不能沾地。.
而就在金寶洪忙裡忙外的時候,林白卻是難得的偷了浮生幾日閒。玉虛宗上下,哪個不清楚,金寶洪能有今日的際遇,皆是因林白所賜,尋常弟子,見着他躲着走都來不及,更有哪個敢來騷擾他,久而久之,他所在的靜室,幾乎都成了玉虛宗的禁區。
不過這樣倒也正合了林白好清靜的習慣,趁着這難得的平靜,也把近幾日以來,遇到的事情,在心裡好好的理了一理,好增加一些對仙界和自己處境的瞭解。
林白所想通的第一件事,乃是有關他與葛天相爭之時,葛天肉身碎裂後,飛出的那個神嬰。網?w?s後來經過金寶洪的解說,以及林白的推敲,他發現所謂神嬰,便是所謂的丹田養神的另一種體現,是藉助丹田內天道感悟凝聚出的天脈,使法力和神魂得到完美的統一。
天脈、法力、神魂三者看似格格不入,但疊加到一處後,卻是會發生極爲奇妙的化學反應。原本無形無質的神魂,將會發生質的改變,等同於在體內另孕育一個自己,使其擁有強大的生機力量,就算是身軀損毀,但神嬰不滅,仍可有復生之時。
不過就金寶洪所說,修成神嬰,乃是乾元境所獨有的一種體現,也正是因爲此種孕育,所以乾元境之人,纔會被稱爲半步真仙。不過乾元境的神嬰並不是完整的,唯有等到了無相境後,虛影方會凝實,從無形無質,變作有形有質,威能和生命力都會有長足的提升。
雖然弄清了神嬰形成的原理和機能,但林白卻是發現,自己而今的修爲,雖說堪能與乾元上境比拼,甚至於無相境也有一爭的實力,但卻沒有凝練神嬰的可能。
原因無他,正是因爲林白乃是逆道之人,不像仙界其他的修爲之人那般,將天道感悟完全凝匯入丹田,形成天脈;想要成就神嬰,天脈、法力、神魂,三者缺一不可,尤其是天脈,更是重中之重,林白沒有天脈,自然就無從談起凝練神嬰。
不過假若林白能夠在丹田內凝聚出可以滿足足夠需求的天脈,那他也不是沒有凝練神嬰的可能。但林白隱隱覺得,天脈之事,恐怕不止是牽涉天道感悟那麼簡單,其中似乎還有其他的隱秘,自己身爲逆道之人,貿然行事,對未來怕是會有所不利。
而這也是林白通過剖析發現的,自己與尋常乾元境之人最?大的不同之處,與人對敵之時,若是一旦暴露此點,恐怕就會被人意識到自己的身份,那時便反而不妙。
神嬰牽涉修爲,並不關涉自己在隱世的立足,只要小心隱藏,自然不會出大錯。所以林白更擔憂的事,還是在此前葛天亡故前,所說的什麼劍閣和太玄門在尋找自己之事。
太玄門也就罷了,對於劍閣,林白實在是有着太多的疑問。因爲這個所謂的劍修宗門,和隱世中的劍閣,幾乎是如出一轍,不但名字相同,構架也相同。這不能不叫林白懷疑,仙界中的劍閣,和俗世的劍閣會不會就是前後身的關係。
雖說自己和俗世中的劍閣如同一體,但在沒有弄清仙界的劍閣中人爲人處事風格前,林白還是不願和仙界的劍閣過早扯上關係。他也不是沒向金寶洪打聽過,但卻是一問三不知,不是金寶洪搪塞,而是他身份太低,而玉虛宗在仙界也是不入流的宗門,根本無法洞悉仙界的核心之事,自然無法回答林白的這些問題。
不過按照金寶洪從玉虛宗其他弟子口中得到的消息,劍閣和太玄門在林白進入玉虛宗的同一日,進入了與玉虛宗相距百里有餘的玄月洞。而就是在這兩宗之人進入後,玄月洞舉門上下,除卻修爲已至無相境的玄月上人,以神嬰逃離外,其他人無一倖免。
這件事情的發生,更是堅定了林白要隱藏身份和來歷,暫時儘可能的不要跟劍閣起任何牽絆的信念。因爲他總覺得,撇開劍閣不說,那勞什子太玄門,與自己絕對是敵非友。
而此事更讓林白震撼的,還是要當屬劍閣和太玄門這種仙界中的頂尖宗門在這一役裡,所表現出的實力。按照金寶洪的消息,兩宗不過是派出了數名弟子而已,但就是這樣,卻已是直接覆滅了一箇中等偏下的宗門,甚至將無相境強者逼得肉身損毀,以神嬰逃竄。
雖然林白也清楚,就算都是無相境強者,但其中也是有強有弱,那勞什子玄月上人,恐怕自然無法跟天理老人相提並論;但即便如此,這還是體現了兩宗弟子的實力,至少就林白看來,若是他跟這兩宗對上,假若這兩宗有敵意的話,他絕對會死無葬身之地。
越是明晰自己處境的艱難,便越叫林白渴盼自己修爲和實力的提升,迫切希望自己能在逆道路上,往前更進一步,好能?有跟這些大宗門和至強者相爭的實力,也能萬無一失的從天理老人手中救出索菲婭和李青囡這倆小丫頭。
而理清這些後,就更叫林白想要找出,在自己成爲金寶洪的貴人,並將他完成了所有一切,徹底達成了貴人所能帶來‘貴’之一字後,自己將有怎樣的不同出現。
但在林白一番探尋後,卻是哭笑不得的發現,一切仍如自己在戰勝葛天后的探查般,不管是自己的法力,還是其他什麼,似乎都沒有什麼不同出現。
不過探查雖然無果,但林白卻還是如此前般清晰無比的捕捉到一種和往昔全然不同的奇怪氣機,而這種氣機正是發自於自己的身體。這個發現,就讓林白更加的好奇這所有的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兒,想要找出成就了所謂的貴人,帶來的轉變將在何處。
而在他一番仔細探查後,終於發現了這貴人的‘貴’帶來的轉變,是體現在了何處。這種轉變,乃是發生到了一個林白此前怎麼想都想不到的地方,而這個地方,便是命紋!
不過,正是命紋!若不是百思不得其解,實在是尋找不出任何異常的緣由,林白也不不會將自己的命紋釋放出,探查命紋的改變。而就在他將命紋放出後,頓時便發現,自己的命紋,和此前卻是有了一些看似極不起眼,但真實存在的轉變。
就林白所見,自己的命紋,早在凝練出之後,乃是燦爛如百鍊千錘之精金,每當釋放出現,便會有熠熠光輝閃爍;但而今在那燦爛的金色之餘,卻是繚繞了一絲若不仔細辨認,幾乎都無法發現的紫色氣息,那氣息飄渺無比,清貴至極,越是體悟,便越覺不凡。
但可惜的是,雖然找出了轉變的具體位置,但林白一時半會卻也是沒有分析出,這種轉變,將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不同。不因爲其他,就是因爲命理乃是世間最難以捕捉的東西,瞬息萬變,紫氣加命紋,若無機緣,想要弄清,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