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玉’真子慘呼出聲,心臟恍若一塊透明的琉璃,被林白緊緊的持在手中,只是微微用力一觸碰,登時四分五裂,化作碎片,緩緩墜落在地!
一名仙人就這樣魂歸杳杳,心臟碎裂,神根已斷,就算是有大羅金仙下凡,也再無法將其救活。--曾經自詡高高在上,視世間萬物爲螻蟻的仙人,就這樣消散於這方丈山中,成爲了此山中那無數孤魂野鬼中的一員,就此化作了烏有。
恐怕就算是他自己,都絕對想不到,他費盡了一切心思,在這詭異的方丈山中苟延殘喘了六百餘年,最終等到的結局,卻還是萬古成空。不知道在寂滅之後,他是否會後悔自己當初的打算,會不會後悔與其這樣苟延殘喘,倒不如盡情一搏,或有生機的可能。
不知道他在最後一瞬,是否會覺得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荒唐的大夢;是否會爲自己看錯了那些曾經被他視作螻蟻,覺得一腳就可以踩死的念想而感到愧疚。
但不管他在臨死的那一剎那,心中究竟是作何想。但一切都已經沒有任何可以去逆轉的可能,而今等待着他的,就只有與萬古的幽冥相隨,葬身於滾滾的時間長河之中,這世間所有屬於他的軌跡,在他身死的那一剎那,也跟隨着他的身軀化作了烏有。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白緩緩跌坐在了地上,不知不覺間,神魂竟然緩緩有一種將要從軀殼之中脫離的詭異感覺出現,而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已是酸澀難忍,就像是所有的氣力都已經被冥冥之中的某種力量剝奪,生命已走到了終點。
仙死了,林白還活着,但卻已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他已是‘精’疲力倦,全身上下動彈不得,也不想動彈,不僅神魂受創,就連心神都已到了崩潰的邊緣。
這極盡昇華的一戰,對於林白而言,實在是太慘烈了!他所做的一切,可謂是以螻蟻之身,與大象相抗,雖然最終青蓮展‘露’出的神異的威能。但青蓮之所以發威,也正是因爲他傾盡所有的一戰,到了竭盡之時,才‘逼’迫的青蓮綻放出獨有的威能。
這一戰雖然勝了,卻已是給林白造成了幾乎無可挽回的創傷。此前在滔天戰意之下,他尚未發覺,但如今戰局結束,他卻是發現,自己在極盡燃燒之後,生機已到了幾近乾枯的邊緣,雖然活下來了,但卻根本無法堅持的太久。
而且在與‘玉’真子進行抗爭之時,他更是在無時無刻的承受着方丈山中的那剝奪生機之力的宰割。那宰割之力,就如剔骨的尖刀,在一點一滴的掏空他的根基。
燃燒生機進行戰鬥,而且還要承受剝奪生機之力的宰割,就算林白服食過不死‘藥’的朱果,生機到了澎湃的地步,但始終不是不死之身,生機也遠沒到無法斷絕的地步。在這雙重力量的宰割下,就算他的生機廣渺如海,如今也只剩下了零星幾滴。
在這一刻,他的身軀無一處不是在承受着撕心裂肺的痛楚,神魂就像是在被什麼無形無質的刀子在不斷的宰割一樣,痛楚纏身,無從抵擋。而血‘肉’骨骼,更是如有某種破滅之力逗留其中,在不斷的對他進行碾壓,想要把他徹底化作齏粉,也歸於這塵世間。
一切難道真的就要這樣結束了?仰頭望着那灰沉沉的天幕,林白覺得眼皮越來越沉,他明白,這是僅剩下的生機在方丈山這剝奪生機之力的‘抽’調下,正在不斷的從身軀中流逝的詭異感覺。恐怕只要再有片刻,所有的生機就會盡數脫離。
祖師,恐怕你真的是算錯了,林白雖然能夠戮仙,但卻不是你挑中的那人,這山中的一切,我卻是無法再去看個端詳,也無法完成你的遺命,把那些曾經揮灑着熱血與青‘春’,完成了史無前例的遠航的那些英靈們的聲名,帶回他們的故土了……
“你終於來了……”但就在林白的意識越來越微弱,最後幾近於空靈的瞬間,在他的耳畔,突然有一個飄飄渺渺,忽遠忽近的聲音驟然出現,那聲音玄奧不可聞,恍若幻聽。
是死神的接引嗎?聽到這聲音,林白嘴‘脣’微微牽動,想要回應,但雙眸卻是緩緩闔上,自那眼眸之中,再沒有半分的神光出現,恍若歸於了萬古空寂之中。
“唉……”而就在這一刻,那杳杳不可辯聞來處的聲音卻是突然又響起,那聲音中滿是嘆息之意,似在感慨什麼,又似在憐惜什麼,聲音源頭不可聞,如在萬里之遙,如在方寸之間,又似在人的心中,乃爲心發,許久之後,那聲音又緩緩響起:“甘霖降!”
這飄渺不定,恍若靈魂顫音般的聲響乍一出現,只見順着方丈山之中,陡然一陣詭異的悸動,那無數的天地靈氣如同一個個漩渦,陡然向着虛空之中衝去,合爲一體。
而緊接着,順着山巔之上,陡然有一股詭異的力量驟然出?現,輕輕的觸擊在了那匯聚成一體的天地靈氣之上。只聽得嗡然一聲,那天地靈氣驟然四散,化作了無數雨霧,在山林之間,緩緩播撒開來,那雨霧恍若靈雨,一絲一毫,蘊藏着無限的生機。
只是短短瞬息間,這雨霧便徹底彌散開來,直接將整個方丈洲都盡數籠罩。原本灰‘蒙’‘蒙’的天穹,隨着這雨霧的垂降,陡然開始變得清明起來,而灰‘蒙’‘蒙’的天地,經過這雨水的洗滌,也開始變得清新起來,甚至有枯木都開始有逢‘春’之兆出現。
“下雨了,這就是雨嗎……”而就在此時,方丈山下的山巒間,那正在聚‘精’會神,尋覓着獵物影蹤的‘陰’金水獸突然擡頭,張大了嘴,將雨水接入口中,吧咋吧咋雨水的味道後,那如銅鈴般的雙眼中,突然有璀璨的光華‘露’出,半是驚喜,半是疑‘惑’道:“甘霖降,萬物清明,天心現?甘霖播撒,林小子是成功了嗎?”
“孃的,還逮什麼野物,去山下等林小子去!”驚疑不定的思忖了許久後,‘陰’金水獸搖了搖巨大的腦袋,有些垂涎的向着不遠處正在緩步走來的一頭野獸望了眼,心中終於做出決斷,鱗甲嘎然作響,化出陣陣水霧,包裹身軀,向着方丈山腳下迅疾行去。
而與此同時,神魂杳杳不安,‘混’‘混’沌沌中,林白只覺得冥冥中就像是有無數絲絲縷縷溫暖的事物,輕輕的垂落在了自己的身軀之上,那氣息無比的甘潤,無比的柔和,就如輕撫着嬰童的母親的手一般,溫暖而又叫人心安。
冥冥中,他仿若是突然看到了許多畫面,看到了遠在方丈洲之外的賀嘉爾和夏小青幾‘女’,正望着圓月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清淚一滴滴的墜落海面的畫面。
望着那一幕,林白只覺得心中無比感傷,就像是有人在那刀子在不斷的宰割着自己的心臟一樣,一陣陣難以言喻的痛楚不斷的向着身軀各處彌散。他想要輕輕擡手,拂去那看似近在咫尺的幾‘女’面上的淚水,但那距離卻像是穿越了千山萬水一般,叫他無法觸及分毫。
不要哭,我還活着。他雙‘脣’輕輕翕動,想要去安慰幾‘女’,但聲如蚊蚋,全然不可聞。不知不覺間,順着他的面頰,緩緩有淚珠墜降。
明明咫尺,卻如天涯;明明觸手可及,卻無力碰觸。這是何其悲哀之事。
我不能死,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這世間還有許多我愛着,以及愛我的人!望着潸然淚下的幾‘女’的面龐,以及徒勞掙扎,卻根本無法觸及她們的感覺,林白的心中突然有陣陣悸動出現,冥冥中,有一個聲音不斷的在他的靈魂深處輕輕呼喚不止。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白那緊閉的眼瞼突然開始顫動,而後緩緩睜開,那原本‘精’光畢‘露’的雙眸,而且從那雙眸中,更是有璀璨的光華乍現。
清醒了嗎?!眼眸睜開之後,林白心中突然一陣悸動,而且就在此時,他更是愕然發現,自己身軀之上所受的所有創傷,如今都已盡數恢復。甚至於這一路攀登,被方丈山那詭異的吞噬生機之力宰割的生機,也盡數恢復如初。
法力靜靜的在他身軀之中流淌不止,血液澎湃如‘潮’,不斷向着心房沖刷。甚至於在這一刻,林白還有一種錯覺,好像他的生機,要比進入此山之前,還要更旺健幾分。
生與死之間的微妙轉換,直叫林白覺得冥冥中發生的一切,那些拼盡全力的廝殺,以及那些生與死之間的掙扎和拼搏,都恍若一場詭異的幻夢。
究竟之前是夢,還是現在的一切是一場夢?!沉默了許久,林白緩緩擡起左手,目光漸漸匯聚在了手背之上,那深入肌膚之中,似於身軀融爲一體的青蓮刺青之上。
你究竟是什麼,你寄存於我的身軀之中,究竟是要做什麼?
“你醒了?你終於來了……”而就在此時,那飄渺如幻聽之音,漸又在林白耳畔響起。說--55789+dsuaahhh+255506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