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在做什麼?怎麼這麼大的動靜?總不會是尿褲子了吧?”
見張子山久去不回,老五心裡着實有些犯急,而且不知爲何,他心裡莫名的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這感覺就像是他們兄弟幾個遇到尚志文的那個夜晚,也是一樣的寂靜,也是一樣的詭異,還沒等他們兄弟幾個反應過來,老三和老四就莫名其妙的已經見了閻羅王。
雖然已經過去了許久,但他還清楚的記得那晚的感覺。尚志文就像不是人類一樣,只是手指略略掐動,關係一向極爲融洽的老三和老四兩個人竟然就拔槍相向,彷彿成了生死大敵一般火拼致死。如果不是張子山機靈,拉着他跪倒在地,恐怕他也要去見閻王了。
當初的那個夜晚,似乎和今日的一樣,都是這樣不見星子月亮,安靜的邪門。
“二哥?張子山?”越是想,老五越是覺得心裡有些七上八下,尤其是如今正是半夜時分,正是傳說中那些鬼怪出門的時候,一咬牙,將槍栓拉起,他躡手躡腳的便朝張子山消失的地方走來,一邊走,一邊給自己壯膽道:“我端着槍呢,二哥你到底在幹嘛,可別嚇我。”
但不管他怎樣呼喚,卻是根本沒有任何回聲。等轉過牆角之後,一個斜靠着牆的黑影赫然出現在他面前,望着這熟悉的身影,老五心中暗舒了一口氣,伸手便朝黑影肩膀拍去。
但這一巴掌拍下去,那背對着他的身影卻像是受到了重錘打壓一樣,朝着地面就滑落下去,而那身影之前,更是露出一張略帶促狹笑容的面頰。看着這情形,老五哪裡不知道壞了事,一咬牙,槍口擡起,便要扣動扳機,將身前之人打成篩子。
但還沒等他把槍口擡起,腦海中卻是傳來一陣如墜冰窖一樣的森寒刺骨感,感觸到這感覺,老五頓時魂飛魄散,這感覺和當初老三、老四暴斃的那個夜晚何其相像。
但這森冷刺骨感只是出現短短一瞬,便迅速退卻,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覺得手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樣,傳來撕心裂肺的痛觸感,而被他端着的長槍更是墜落在地。
“你……”魂飛魄散之下,老五轉身就想逃,但他的速度哪裡能比得過林白,還沒等他腳步邁出去,林白的手已經捏住了他咽喉,然後輕輕一扭。他那壯碩如狗熊般的身體頓時和張子山一樣,緩緩躺倒在地,雙眼圓睜,怔怔的望着天幕,似乎至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望着這兄弟二人堆疊在一起的屍首,吳清風不禁輕嘆了口氣,望向林白的眼神更是有些驚懼不安。雖說這二人都是窮兇極惡之輩,死不足惜,但他真沒想到林白下手居然如此狠辣暴戾,只是短短瞬息,便暴斃二人,而且神情不變,似乎這對他而言是家常便飯一樣。
但這也不能怪吳清風,他雖然相術出衆,甚至扶持出了李嘉程這樣的華人首富。但終歸只是一介幕僚,也習慣了平靜的生活,根本沒經歷過林白經歷過的那些事情。
像張子山這窮兇極惡的兄弟倆,如果一時婦人之仁,饒了他們的性命。這二人絕對不會感恩戴德,反而會如毒蛇一般,伺機再回頭咬上一口。而且如今的形勢下,若是放了他們活路,說不得就會被倉庫內的人察覺,只有斬殺,才能永絕後患。
不過雖然看到了吳清風的表情,但林白卻也不想多出言解釋。他所經歷的那些事情,除了跟他同患難過的張三瘋、陳白庵他們,說出來,尋常人根本不會相信。而且林白也不喜歡去解釋什麼,做了就是做了,何必去做那遮遮掩掩、惺惺作態的模樣。
“吳老,你在這裡守好,我去會會那姓尚的。”將地上的死屍踢到牆角後,林白朝倉庫大門掃了眼,然後沉聲對吳清風道:“等過半個小時後,你打電話通知陳警督,讓港島治安署那些人過來收拾殘局。兩個兇徒,對陳警督而言,應該也算是一件不小的功勞了。”
話說完之後,也不等吳清風回話,林白轉身便輕手輕腳的朝倉庫大門摸了過去。等走到大門之後,側耳附在大門上,想要聽清楚裡面的動靜,搞清楚究竟還有多少人。
“你要演戲,我就陪你把戲做足。但是你不要讓張子山他們傷害秋水,當年的事情是我一手爲之,和秋水沒有任何關聯!”望着神情越來越不安的李秋水,李嘉程心如刀絞,望着尚志文,沉聲道:“尚先生,求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幫我這個忙!”
“放心吧,李小姐對我還有大用,我不會讓他們把李小姐怎麼樣的。至於他們兩個人,等這邊的事情結束,我會替李老先生你出手,把他們兩條賤命留下,讓他們不再爲禍人間。”
聽到這話,屋外的林白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冷笑。果不其然,張子山和那叫老五的男人,在這姓尚的心裡,連兩條走狗都算不上,至多隻能說是兩枚棄卒。沒用了之後,就會取走他們的小命,而且會讓他們倆把所有的罪名擔起來,他依舊能逍遙法外。
尚志文聞言嘿然一笑,擡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嘴角浮現出一絲獰笑,淡淡道:“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李老先生,我記得你剛纔說過,只要我肯放過你這小孫女,就算是把你的命拿走也可以,不知道現在這話還能不能算數?”
“我說話算話。只要你肯放過秋水,我的命,你儘管拿去!”李嘉程聽到這話,神情沒有任何變化,點了點頭,平靜道:“我也一大把年紀了,早活夠了,拿老命換她的命,值!”
“爺爺,您不要這樣……我不要你死……”聽到李嘉程的話,李秋水已是泣不成聲,抽噎道:“他一定會來救我們的,一定會過來的。您不要聽這姓尚的在這胡編瞎扯。”
“過來?”尚志文聞言放聲大笑,淡淡道:“李小姐你到現在好像還沒搞清形勢。你等的那個人,他來不了了。現在決定你命運的,是我,而不是林白!”
“爺爺,你不要信他的話!他從頭到尾不過是在騙我們而已。”李秋水神情激動無比,一雙柔弱無骨的小手緊緊攥着椅背,手面上青筋暴露,而那雙紅豔欲滴的嘴脣上更是被咬出了兩個牙印,一字一頓道:“我不相信!他一定會過來,到時候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秋水,不要再逞強了。”李嘉程聞言怒斥出聲,呵斥了李秋水一句,輕嘆了口氣後,溫聲道:“爺爺年紀大了,我這條老命死不足惜,你還年輕,還有一大段路要走,咱們倆換的話,值得。記住爺爺的話,今天的事情是我心甘情願。不管以後怎麼樣,你都要好好活。”
“以前外界傳言說李老先生你最寵長孫女,我還有些不相信。如今一看,果然是祖孫情深,叫我都不禁有些不忍下手。”尚志文假惺惺的慨嘆了兩句後,假模假樣的揩了揩鼻子,道:“不過爲了大計,只好犧牲李老先生了。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李小姐的。”
“我不用你照顧,哪兒遠你給我滾哪兒去!”李秋水憤怒的掙扎着身體,一邊挪動着被緊緊綁在身上凳子,想要攔住尚志文的去路,阻止他對李嘉程動手,一邊扭頭望着李嘉程啜泣道:“爺爺,你不能爲了我這樣。就算以後我能苟活世間,也會心神不安的。”
“尚志文,動手吧!”李嘉程身子一動,將李秋水撞到在地,然後毫不畏懼的望着尚志文,擡高脖頸,朗聲笑道:“老夫這輩子也總算是做了點兒稍稍能看過眼的事情。秋水,照顧好自己,以後的路,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李老先生高風亮節,舔犢之情叫人動容。”尚志文聞言嘿嘿笑了幾聲,疾步走到李嘉程跟前,盯着李嘉程的雙眼,道:“李老先生你放心,我動手會盡量快些的,不讓你那麼痛苦。說起來您這位華人首富,能死在我手裡,也算是我以後與人交談的談資了。”
“不要……”眼瞅着尚志文的手已經碰到了李嘉程喉嚨跟前,李秋水淚水如噴涌的泉水般,往外溢出不斷,口中更是撕心裂肺疾呼出聲,那模樣慘烈痛苦無比。
眼瞅倉庫內的情勢都到了這地步,林白哪裡還敢再耽擱下去。猛地擡起腳,朝着倉庫大門就踹了下去。一腳下去,砰然出聲,那用合金鑄就,拴着鐵栓的大門,竟然生生被林白一腳從倉庫的磚縫裡給踹了下來,倉庫內一時間塵土飛揚,瀰漫天地。
“林白?”原本淚眼婆娑的李秋水聽到這聲響後,眼中露出狂喜之色,盯着漫天塵土中那個身影,欣喜若狂道:“是你麼?是你來救我的麼?”
而已經做好閉目等死準備的李嘉程雙眼也是急忙睜開,朝門口望去。但凡是個人,對死亡就有無限的畏懼,李嘉程雖然年事已高,又哪裡會不惜命。他之所以引頸就戮,不過是爲了李秋水的安全罷了,如今倉庫大門突然被踹翻,毫無疑問重新點亮了他求生的慾望。
尚志文望着林白的身影,牙關緊咬,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塵土散盡之後,猶如天兵神將臨塵一般的傲然挺立的林白淡淡一笑,盯着尚志文的雙眼,接着道:“接下來我讓你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