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千萬別喊我胡老,叫老胡就行,不然這酒我和你喝不下去。”
聽到葉天的稱呼後,胡鴻德連連擺起了手,苟心家與他父親的關係匪淺,按理說他比葉天還要晚一輩呢,叫聲老胡都是佔了葉天的便宜。
葉天早已習慣了自己在江湖中的地位,當下也沒推辭,開口說道:“成,那我就叫老胡了,你曾經見過我大師兄?”
“見過,就是四零年!”
胡鴻德給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脖子哧溜一聲灌下了喉嚨,回憶道:“金眼雕來東北聯繫抗日武裝,找到了我的父親,要不是他,我和父親就被小鬼子給圍上了……”
當時的胡鴻德雖然不過才八歲,但是對那天的記憶尤其的深刻,因爲在那天之後,他就離開了父親的山寨,回到縣城裡去生活了。
從日本人佔了東三省之後,原本只是長白山中一個獵戶的胡云豹,就拉桿子上了山,自封爲胡司令,手下聚了一百多號人。
這些人大多都是盤踞在長白山處的獵戶或者老參客,手上不乏槍支彈藥,而且在山林中作戰的能力極強,幾次和日本人交手,都使對方損失慘重。
而胡云豹更是身手了得,曾經帶着八個兄弟闖入到奉天府,洗劫了一家日本銀行,將那銀行的金庫給洗劫一空。
就在日本人全城圍捕的時候,胡云豹卻是獨自一人摸入到日本軍營,把當時那軍營中軍銜最高的一位少將給刺殺了,並且趁着城中大亂的時候,帶着兄弟們安然逃出了奉天。
經此一事,胡云豹被當時東北道上的人譽爲東北大俠,名聲一時無二,但人怕出名豬怕壯,他也招來了日本人的瘋狂圍剿。
不過長白山森林茂密地域廣闊,胡云豹那些人在山中是如魚得水,經歷幾次圍剿都安然無恙,名聲卻是愈發的響亮了,隱然成爲了當時東北道上的總瓢把子。
不僅日本人在找胡云豹,那會的東北抗聯和國黨政府,都是幾次派人招攬,不過卻也是沒能尋到他們的影蹤。
那是一個冷的能凍掉耳朵的冬天,大雪早已封山,按照往年的經驗,小鬼子根本就進不了長白山,是以胡云豹也放鬆了警惕,原本的雙哨改成了單哨。
但誰知道,就在四零年的那個春節,胡云豹和衆多兄弟喝的不亦樂乎的時候,一個旅團的小鬼子卻是在他寨中叛徒的帶領下,摸到了山下。
一百多人的隊伍,小鬼子用了整整一個旅團,可見圍剿胡云豹的決心了,而要命的是,胡云豹等人都還在忙活着過春節呢。
只是沒等小鬼子將這座山林完全包抄,一位不速之客卻先來到了山寨,他就是苟心家。
當時不過八歲的胡鴻德,現在還能清楚的記得,苟心家僅僅用了三招,就將號稱打遍東北無敵手的父親給擒住了,並且說出了日本人圍山的行動。
江湖人服的是好漢,加上這事關係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在被放開之後,胡云豹馬上安排人去探查,不多久,山下就響起了槍聲。
幸虧苟心家來的早,小鬼子的包圍還沒有完成,胡云豹帶着一百多個兄弟拼死殺了出去,遁入到長白山深處。
但是經此一役,胡云豹手下的兄弟卻是死傷大半,就連胡鴻德的母親,也在突圍的時候被流彈打死掉了。
救命之恩大過天,胡云豹逃脫出去之後,對苟心家自然是感恩戴德,兩人在白山黑水之間喝了血酒拜了把子,胡云豹也接受了國黨政府的委任狀。
自從上了山扯了杆子,胡云豹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但對胡鴻德這唯一的兒子,卻是有些不捨。
在苟心家出山之際,他將八歲的胡鴻德交給了把兄弟,讓苟心家把兒子帶到一位開着中醫診所的遠房堂叔家裡。
一直到五年後日本戰敗投降,胡鴻德才又見到了父親,那時的胡云豹,已經掛着國黨少將的軍銜了。
不過趕走日本人後,胡云豹實在對打內戰沒什麼興趣,就在堂叔家住了下來,胡鴻德一身的功夫,也就是那時打下的基礎,而且還繼承了那位堂爺爺的中醫本領。
“老胡,你竟然和師兄有如此深的淵源啊?”
胡鴻德講到這裡,葉天已經是聽得嘴巴都閉不攏了,這半個世紀前殺鬼子抗戰的故事,聽得他是熱血沸騰,恨己身沒能生在那個年代。
而葉天對大師兄,也是打心眼裡感到敬佩,因爲從小受到的教育,他對國黨並不是很感冒,原先對苟心家的身份也有些不以爲然。
但是今兒葉天才知道,在國家危難的時候,自己大師兄並不是坐在辦公室裡施法號令,而是拎着腦袋在和小日本拼命的!
“是啊,老叔當年揹着我在齊腰深的雪地裡走了三天,才走出老林子,不是他,我和父親早就沒命了!”
胡鴻德的眼睛有些發紅,出山之後,苟心家還陪着他住了一個多月,見到沒有危險才離去的,走的時候將父親所贈的十條小黃魚,都給留了下來。
“葉天,老叔現在什麼地方?我要去看他,我要給老叔磕頭去!”胡鴻德擡起頭,眼睛裡滿是血絲,情緒有些激動。
“老胡,別激動,你孫女現在還躺在病牀上呢!”葉天沉聲喝道,聲音裡摻雜了一絲精神力,雖然話聲不大,卻震得胡鴻德驚醒了過來。
“唉,都怪我當年只願習武,不願意去學家傳術法,要不,要不……”胡鴻德帶着無盡悔意長嘆了一聲。
“我正想問你這個呢。”
聽到胡鴻德主動提起此事,葉天說道:“老胡,既然你和我大師兄有如此深的淵源,我的門派你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胡鴻德點了點頭,說道:“知道,老叔曾經給我說過,你們是麻衣一脈的,執掌中原術法牛耳。”
“那你胡家本是日月道的,如何傳承沒能繼承下來啊?”葉天問道。
“唉,都怪我年輕的時候不懂事啊……”胡鴻德有些鬱悶的又幹了一杯酒,說起了父親下山之後的事情。
胡鴻德是知道自己家傳術法的,不過他年輕那會只想練功夫,對那些什麼請神畫符唸咒語之類的術法是一點興趣都沒有,胡云豹拿着棍棒才讓他學了點兒皮毛。
到了解放後,胡云豹由於做過國黨政府的官,被人給舉報了出來,無奈之下又逃進了深山,直到六十年代去世也沒出山,自然不能監督兒子習練術法了。
等到了那場史無前例的運動席捲全國的時候,胡鴻德的妻子卻是怕家中留下來的那些鬼畫符般的書招災引禍,塞進炕裡一把火全給燒掉了。
自此,東北胡家的傳承,也就在胡鴻德的手上斷送掉了。
雖然事後胡鴻德後悔不已,但那些傳承早已燒成了灰燼,他也是無可奈何,憑藉着早年學得的中醫手藝,開了一家小診所。
所以胡鴻德雖然知道奇門,也曉得裡面的一些門道,不過自己已經被排除在奇門之外了,就像此次他懷疑孫女是中了術法,但也無能爲力。
胡鴻德忽然想起一事,一把抓住了葉天的手,說道:“葉天,老叔能救仙兒,老叔一定能救她的!”
當年被小鬼子圍山的時候,苟心家曾經擺出一個陣法阻敵,讓追上來的日本人整整原地繞了一夜,否則胡云豹他們未必就能輕易逃出去的。
想到這裡,胡鴻德提到孫女有些黯淡的眼神,變得明亮了起來,嗓門不自覺的又變大了不少。
“我說大爺,您再吵吵,小店真沒法做您生意了。”
一個服務員很不高興的走了過來,這老頭兩嗓子不要緊,廚師剛纔又被嚇了一跳,這一刀卻是切到手指上了。
“別打岔,沒見我正談事嗎?”
胡鴻德一瞪眼睛,頓時嚇得那個服務員縮起了脖子,隨手掏出一疊錢來,數了七八百扔了過去,“再過來搗亂我把你店給砸了!”
東北人雖然脾氣不好,但那也是對人的,胡鴻德一來年齡大,二來長得一副凶神惡煞般的模樣,嚇得那店家接了錢倒是沒敢再多說什麼。
“葉天,你帶我去找老叔,他一定能救下小仙的!”
趕走服務員後,胡鴻德向葉天哀求了起來,由於老伴去世那件事,他和兒子媳婦關係都不是很好,唯獨對這聰慧孝順的孫女上心的很。
“老胡,你別急,小仙此次有驚無險,不會傷了性命的。”
葉天勸慰了胡鴻德一句,忽然話鋒一轉,問道:“我看小仙體內有些斑駁的靈氣,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啊?如果沒有這些靈氣擋了一下的話,恐怕小仙這會已然是不行了……”
“唉,那是小仙八歲的時候,我請的狐仙給她護身的,不過我功力未到,請來的那狐仙法力不夠。”
聽到葉天的問話後,胡鴻德老臉難得的紅了起來,那也是他這輩子唯一一次施法成功,往後卻是再也沒請到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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