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葉天等人十多米處,一輛掛着京字頭牌照的麪包車,已經在這裡停了一個下午了,誰都沒注意在麪包車後排坐着的兩人,將剛纔發生的這一幕都收入到了眼底。
如果被紀然看到這兩人的話,肯定會嚇一跳,因爲這兩個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在花園裡他所見過的櫻蘭女士的保鏢。
從四叔吩咐他們來查葉天的底後,兩人早就把葉天在大學裡的點點滴滴給查清楚了,和普通的大學生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四叔對他們調查的結果不大滿意,哥倆就只好在這裡守着了,想看看葉天外出後會有什麼異於常人的表現。
“老胡,下車吧,別讓那孩子吃虧了……”
見到葉天和兩個人走進巷子後,虎子最先忍不住了,將臉上的墨鏡一摘就要拉開車門。
“虎子,別急,你沒發現,那個叫葉天的太鎮定了嗎?”
胡楊一把拉住了虎子,接着說道:“這場面換成你,你會怎麼樣?”
聽到胡楊的話後,虎子眼睛一瞪,沒好氣的說道:“靠,換成我哪那麼多廢話啊,直接一拳一個放倒了了事……”
“和你這粗胚就沒話說,你用腦子想想,如果你是葉天這樣的學生,見到這些人你會有什麼反應?”
胡楊簡直無語了,和虎子搭檔了那麼多年,就沒見過他用腦子解決問題的,通常都是用拳頭和別人講道理。
“我要是能考上大學就不幹這行了……”
虎子嘴裡嘟囔了一句,接着說道:“我要是像他那身板,遇到這情況保證轉頭就跑,哎,我說胡楊,你……你是說葉天的反應很不正常?”
虎子說到這裡,總算是明白了過來,連他這麼腦袋一根筋的人都懂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葉天這麼一個大學生,莫非還沒自己聰明?
“沒錯!”
胡楊打了個響指,說道:“你別忘了,葉天在監控上抓住任健的動作,可不是一個弱不禁風的人能做到的,依我看……這小子絕對是扮豬吃虎,水深着呢……”
“是啊,那……咱們就等等吧,如果那小子真是深藏不露,我就出去探探他的底……”
聽到胡楊的話後,虎子點了點頭,一雙眼睛緊緊的盯住了葉天他們進去的巷口。
***進入到小巷十多米處後,葉天站住了腳,這裡剛好有個拐角,從外面完全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話說馬老三怕毆打學生出事,葉天同樣也害怕啊,要是被學校知道他在外打架,一個處分絕對是跑不掉的。
“任大哥,我只是沒有讓女朋友陪您跳舞而已,不用這麼大的怨念吧?”
這些富家子弟們雖然紈絝了一點,不過殺掉是肯定不行的,但是教訓輕了又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纏着自己,所以葉天還是決定以德服人,和這哥們再說說道理。
“臭小子,少扯淡,我那天見鬼的事情,是你搞出來的吧?”
看着葉天淡定的面容,任健不知道心裡爲什麼就充滿了邪火,不過在說話的時候身體還是向後退了幾步,他可不想重溫那屍山血海般的場景了。
“任大哥,您說什麼啊?我沒聽懂……”葉天搖了搖頭,手掌一翻,一枚一元的硬幣出現在了手背上,若無其事的把玩了起來。
“馬上你就懂了……”
任健獰笑了一聲,看向伍偉說道:“三哥,好好教訓下這小子,您只管打,出了事我負責……”
任健也不完全是個草包,他打聽過葉天的底細,知道葉天不過是於浩然的子侄輩,在京城並沒有什麼關係,就算是打斷他一條腿,花點錢也能解決了。
“這事兒鬧的……”
馬老三搖了搖頭,目光轉向葉天,說道:“小兄弟,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得,算是三哥給你上了一課吧……”
進巷子的時候,葉天是走在前面的,和馬老三任健差了七八米的距離,此時馬老三話聲一落,身體就向葉天逼去,離着葉天還有三四米的時候,右手的拳頭就揮了起來。
“鋥!”
就在馬老三剛剛擡起右拳的時候,一聲脆響突然在耳邊響起,緊接着就感覺到揮舞出去的右手一陣劇痛,帶的整個身體都往後仰去。
“砰”的一聲過後,馬老三的後背重重的撞在了小巷的牆上,整條右臂都在情不自禁的抖動着,就是近在眼前的任健,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這……”
強忍着劇烈的痛楚,馬老三把右手擡了起來,這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敢情在他的右手手背上,一枚一元的硬幣,有三分之一都插進到了肉裡面。
葉天這還是手下留情了,彈出硬幣的時候並沒有灌輸多少元氣在內,否則就不是隻插進去三分之一了,直接就能將馬老三的右手給廢掉。
“小兄弟,原來是個高手啊?馬某再領教幾招……”
在短暫的驚愕之後,馬老三回過神來,他也是個滾刀肉的性子,當下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了硬幣,口中悶哼一聲,硬生生的將硬幣給拔了出來。
不過當馬老三正準備揉身再上的時候,左肩處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將他死死的給按在了牆上,擡眼看去,卻是葉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欺到了身邊,一隻手正按在他的身上。
馬老三雖然比葉天足足矮了一頭,但身體卻十分的粗壯結實,脖子肩膀幾乎連在了一起,腰身有力,從小也是蹲馬步滾石碾子長大的,身上着實有真功夫。
這要放在平時,馬老三發起橫來,就是七八個人也不見得能將他治住,不過此刻葉天僅僅用了一隻右手,就按的馬老三渾身發麻,心中頓時大駭。
“老海,我知道您是拉桂子的,大家都是合字上的朋友,兄弟沒有開山立櫃的意思,但也不能讓人水漫了,今兒您算是出手了,也掛了彩,這二道杵該收的還是要收,咱們這過節,就此掀過可好?”
正當馬老三還想掙扎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葉天的這一番話,整個人頓時呆住了,繃緊了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放鬆了下來。
葉天這番話是用江湖切口說出來的,老海是江湖人的稱呼,拉桿子則是保鏢的意思,合字上的朋友,是葉天點明瞭自己的身份,也就是大家都是江湖道上了。
至於開山立櫃的話,則是葉天表明瞭態度,我不是來您這兒搶地盤的,後面不能讓水漫了,那是指不能白白被人給欺負了。
最後那幾句話的意思就是老兄您出了手,也受了傷,可以找主顧要第二次的錢,咱們之間的事情就算是了了,以後誰也別找誰的麻煩。
“小……小兄弟,敢……敢情您是江湖道上的朋友啊?是老馬招子昏了,您鬆手吧,這事兒是我做岔了,回頭給兄弟您擺酒賠罪!”
聽到葉天的這一番江湖切口後,馬老三頭皮一陣發麻,在這年頭能說出這番話來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就連他也不過只聽懂了七八分。
在清末至解放前很長一段時間裡,不僅是江湖人,就是生意人之間,都流行着暗語,也就是黑話或者切口。
要知道,這不管是跑江湖還是做生意的,都有自己的規矩和圈子,你做之前要先找人拜師,師傅教了你暗語,你才能算是真正進入這個圈子。
解放後跑江湖的人倒是少了,但這些暗語和黑話還是流傳了下來,並且在某些場合裡都能用得上。
而且馬老三也知道,即使是現代,江湖也是存在的,只不過以前的那些門派現在都變成了各種公司,就連丘八的這家保安公司,往上追溯都能看到江湖的影子。
江湖上的規矩馬老三也是懂的,對方既然沒有開山立櫃搶地盤的意思,那來到這裡自己就應該好酒招待着,臨走的時候盤纏準備着。
雖然今兒這件事情是他們不瞭解情況下做出來的,但沒打聽清楚對方的來歷就貿然出手,這本身就是壞了規矩的,所以馬老三很光棍的認了下來。
聽到馬老三的話後,葉天知道這事兒算是瞭解了,笑了笑說道:“擺酒賠罪就算了,剛纔兄弟沒遞門坎,也是兄弟的不對,再說了,現在兄弟只是個學生,也不希望有那麼多的事情……”
“學生?!”
看着一臉笑容的葉天,馬老三才想起來,站在自己面前笑得春光燦爛的這個大男孩,可不就是個學生?
如果不是葉天剛纔滿口的黑話還縈繞在耳邊,馬老三真的會以爲自己產生幻覺了,眼前的這位是個大學生,同時也是個江湖中人。
想到這些,馬老三右手上的疼痛,立時全被一股子恐懼給替代了。
“這要什麼樣的家族,才能教出這樣的一個人物啊?”馬老三甚至都不敢往深裡去想了,反正他知道在對方面前,自己連個屁都不是。
“三……三哥,這……這算怎麼一回事啊?”
站在一旁的任健這會總算是回過神來了,怎麼自己想象中葉天被打的滿臉桃花開的景象沒有出現,這二位倒是在一起聊上了呢?
“三哥,不能輕饒這小子,一頓酒就想沒事,想的美啊……”
由於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巷子裡也沒燈光,是以任健並沒有看到馬老三受傷的事,加上剛纔那些黑話他也聽不懂,稀裡糊塗的還以爲是葉天要給他們擺酒賠罪呢。
“你他媽纔想的美呢,給三哥下套是吧?”
正一腔憤慨無處發泄的馬老三,聽到任健的話後,反手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回去準備十萬塊錢,少一分我他媽的要了你小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