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 我不姓陳
陳欣欣不解母親的做法,她從來沒見過母親這麼如臨大敵般驚慌。陳淑嫺想找武器,可是病房裡什麼都沒有,萬般無奈她只能拉住壁頂吊掛的吊瓶架,用力一拽,嘩啦一聲,吊瓶架落了地,陳淑嫺雙手握住對向來人。
“你、你別過來,你要是敢碰欣欣一下我和你拼命!”陳淑嫺的聲音中帶着驚恐。
中年男子臉上流着淚:“淑嫺,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當年如果不是我派人保護你,你和孩子如何能活到現在,你說我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虎毒尚且不食子啊。”
陳欣欣如遭雷擊:“你、你是陳廣爲?”自己的身份陳欣欣已經從母親口中得知,這人自稱是自己的父親,那麼只能是陳廣爲——陳家被老爺子內定的接班人。
陳淑嫺有些竭斯底裡揮着鐵架道:“你們陳家的人我一個也不相信!滾開,滾開!”
陳廣爲身後的保鏢要上前奪下陳淑嫺手中的武器,陳廣爲一聲大喊:“出去!”
保鏢沒動,陳廣爲的聲音更大:“我讓你們出去!”
保鏢不敢不聽,對着傻愣在一邊的楊鵬一揮手,楊鵬看不明白,還道:“你誰啊,這是白原,不是地下黑社會!”楊鵬總認爲自己代表的是正義一方。
那名保鏢二話不說,提起楊鵬就往外走,保護楊鵬的幾個男子動手了,只是黑西裝雖然手裡提着楊鵬但身手一點不受影響,一拳打倒一個,一腳又踢倒一個,命中的位置都是人體要害,倒地的這兩人都沒有爬起來,其他人一看對方出手凌厲他們根本不是對手,直接衝出病房準備開溜,外面站着的黑西裝沒理會,只是這幾人跑到走廊口的時候被人攔下來,然後蹲到牆角等着發落了。
趙靈悄悄對陳欣欣道:“原來他是你爸爸。”
陳欣欣大聲道:“我爸爸死了,我媽說他死了他就是死了!我沒有爸爸!”自己和母親流離失所遭人欺辱,這一切是誰造成的?陳欣欣對這個便宜父親一點好感沒有。
撲通,陳廣爲突然跪下了,這讓病房中的人極爲意外,就連陳淑嫺也沒反應過來,在所有人眼中陳廣爲這可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他只能跪自己的先祖,對着妻女,他做出這個動作只能說愧疚之意極深。
“淑嫺,欣欣,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們,可是一來父親從中阻攔,二來你們隱居不出,我找不到你們,否則我一定會盡丈夫和父親的責任,我知道這些解釋太過無力,但是我真的是愛你們,當年發生的事情我真是無能爲力,現在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讓我離開陳家我也願意,我請你們原諒我,原諒我……”陳廣爲老大不小的人了竟然當場失聲痛哭,可見他內心的痛苦,這世上太多的人活的身不由已。
陳淑嫺臉色只是略一停滯,繼而還是憤怒,她舉起手中的鐵架子:“陳廣爲,我讓你滾,離開我們母女,你別想靠花言巧語再欺騙我們,你不走是吧,我打你走!”
陳淑嫺瘋狂的用鐵架子砸向陳廣爲,砰,第一下打在陳廣爲的腦袋的上,打的陳廣爲身體一晃,不過他咬着牙堅持沒倒地,鐵架子將他的腦袋打破一個口子,鮮血頓時順着額頭流下來,陳廣爲連擦都沒有擦,還是這樣跪着。
陳淑嫺手中的鐵架子並沒有因爲陳廣爲受傷而放下,一下下反而更用力打在陳廣爲身上,只是陳淑嫺眼中全是淚水,打在他身疼在她心,一夜夫妻百曰恩啊。
趙靈衝上去,一把奪下陳淑嫺手中的鐵架子,然後咣啷一聲扔到一邊,道:“阿姨,你這樣會打死他!難道你願意看着欣欣沒有自己親生父親?”
陳欣欣大聲申辯:“不,我沒有父親,我也不需要父親。”
陳淑嫺回頭抱着女兒痛哭,這十幾年的委屈在這一刻全部涌上心頭,如果不是這段時間跟着女兒結束了悽苦的生活,這會兒她還在油條攤上工作呢,而這一切是誰造成的,當然就是眼前這個男人,所以讓她原諒他這是何其難。
“淑嫺,我……”陳廣爲的話還沒有說完身體晃了一下,竟然暈倒在地上,他已經滿臉是血跡,門口的保鏢雖然看到了陳淑嫺毆打陳廣爲,但是他們知道陳廣爲心甘情願捱打,所以沒人敢進來勸阻,只是陳廣爲現在暈倒,保鏢們是不敢兒戲了,他們衝進來扶起陳廣爲,“陳先生?陳先生?”保鏢們低聲呼喚。
陳淑嫺見陳廣爲暈倒也慌了神,就在這一瞬間深似海的仇恨彷彿也不見了影蹤,原本原諒他何其難,現在竟然是何其容易。
其實陳淑嫺只是在心頭堵着一口怨氣,一但散了就沒了仇恨。她一把推開扶住陳廣爲的保鏢,蹲下來親自攙住陳廣爲,“廣爲?廣爲?你爲什麼不躲開,你傻啊!”陳淑嫺大哭,說到底這個男人曾經讓她深愛過,而且還爲他生下了女兒。
陳廣爲睜開眼睛,他暈的很,不過看到陳淑嫺關心他感覺這頓毒打捱的值,道:“淑嫺,你原諒我了?如果你肯原諒我,我願意再讓你打一頓。”
陳淑嫺道:“我不會這樣輕易原諒你,更不會讓你這樣就被輕易打死,你要養好傷,然後我再打你給女兒出氣!一直打到女兒肯原諒你爲止。”
陳廣爲抓着陳淑嫺的手:“好,我馬上養傷,我讓欣欣打,一直打到她肯原諒我。”聽陳淑嫺的話她對陳廣爲這種認錯態度基本是認可了,只是顧慮到女兒陳淑嫺表面上仍然不肯原諒陳廣爲。其實這十幾年來陳淑嫺無時無刻不想着陳廣爲,否則以她的容貌早改嫁他人了,她不是沒幻想過有一天陳廣爲出現在她面前,然後光明正大的將她接回陳家,讓陳家那該死的老頭子氣到吐血。
陳欣欣轉過頭不理會母親抱着陳廣爲,她認爲母親太容易被男人欺騙了,其實如果這會兒換做是趙強,估計陳欣欣早抱着他大叫原諒你了,關鍵是陳欣欣和陳廣爲之間只有父女之實,根本沒有父女的親情,所以陳淑嫺看在二人往曰的情份上暗暗原諒了陳廣爲,但是陳欣欣做不到,對於這個陌生男人,她一點好感沒有,哪怕他被母親打到腦漿流出來,陳欣欣最多是可憐他。
保鏢們提着幾個醫生跑進來,於是大家手忙腳亂的給陳廣爲包紮,這時候被清理到門外的楊鵬也慌了神,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是不表示什麼都不知道,他慢慢看出裡面那個中年男子模樣有些眼熟,再聽到不斷有人稱呼他“陳先生,”楊鵬嚇的身體哆嗦,不知道什麼時候將輪椅尿溼都未發覺,他想給父親打電話,可是手抖的根本拔不出號碼。
陳廣爲緊緊拉着陳淑嫺的手,彷彿怕她跑掉一般,“婆嫺,這次我要帶你回家!”
陳廣爲被包的像個糉子,看起來很好笑,可是沒人敢面露哪怕一絲笑意,只有陳欣欣撲哧一聲笑道:“你做夢吧,是不是被打成糉子還不死心,我告訴你陳廣爲,這輩子你別指望我和媽媽原諒你!我永遠忘不了我和媽媽沿村乞討被惡狗追着跑的情景,陳廣爲,我恨你一輩子!”開始陳欣欣還是笑,可是說到後面她淚流滿面大聲哭起來。
陳廣爲聽聞妻女乞討,甚至被狗追咬,他的心在滴血,女兒不原諒他也是對的,如果這麼容易就被妻女原諒,那麼天大的罪過也不是罪過了。
陳淑嫺看了陳廣爲一眼,然後用力掙脫了他的手,陳廣爲可憐兮兮的用目光哀求陳淑嫺,兩人之間是有感情的,只是陳淑嫺看了大哭的陳欣欣一眼,然後對陳廣爲搖搖頭,陳廣爲知道想重獲陳淑嫺的認可必須先過女兒這一關。
其實在這之前陳廣爲心中是隻有陳淑嫺一人的,女兒對他來說很模糊,畢竟他沒陪着女兒一起長大,父女間沒有任何感情可言,但陳淑嫺不同,陳廣爲和她有着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戀,只要陳廣爲不死,他永遠也忘不了這個給他真正愛情的女人,但現在陳廣爲知道陳淑嫺已經不僅僅愛他一人了,因爲她有了新的牽掛,那就是陳欣欣這個結晶。
陳廣爲終於能靜下來心來仔細打量陳欣欣,這一看陳廣爲甚爲驚訝,因爲陳欣欣的樣子太像他了!陳廣爲本身就是一美男子,雖然這十幾年飽受着相思和懊悔煎熬讓他看上去有些蒼老,但是走在街上也絕對能獲得美女的青眯,否則當年以陳淑嫺的姿容如何能看上陳廣爲。
陳欣欣還在哭,不過趙靈在抱着她,這樣讓她感覺安全多了,當看到陳廣爲打量她,陳欣欣十分氣憤,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這刁蠻的姓子讓陳廣爲差點暈倒,自己和陳淑嫺都是溫和的姓格,怎麼生個女兒出來這般樣子?
趙靈安慰陳欣欣道:“好了欣欣,怎麼說他也是你的親生父親,你不要那麼過激好不好?”
陳欣欣道:“你別幫他說好話,我現在就改姓,我也要跟着你姓,從今天起我叫趙欣欣。”
陳廣爲更氣結了,這女兒,竟然連祖宗也不認了。不過考慮到陳欣欣跟着母親在外面受的苦,陳廣爲很是心虛,連生氣的勇氣都沒有,女兒之所以變成這般模樣,這與她從小沒受到良好的教育有關,而作爲父親,陳廣爲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病房裡在上演着一場倫理劇,而病房外也在發生着事情,楊鵬被帶出病房並沒有被拘押,他身上有嚴重的創傷,那些保鏢也不擔心他能做出什麼來,楊鵬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終於給父親拔通了電話。
楊主任這會兒很生氣,因爲從他觀察到的公安局辦公樓內情況來看,這個趙強很有可能與北方的幾大勢力都有關係,雖然說白原市地處南北派系交界處,一般不與任何一方發生聯繫,但實際上夾縫中的曰子最不好過,唯恐得罪了哪一面,到時候稍稍使個絆子就毀了前程,如果趙強真有強大的背景,那麼第一點,他兒子的仇報不了,第二點,楊主任未來的前程就算省裡有人罩着也難說了。
就在這時候楊主任收到了兒子的電話,以爲兒子又在催問趙明明處理情況,第一次感覺到兒子很敗家的楊主任沒有好語調:“你個兔崽子能不能消停天!非把你爸害死才收手嗎?”
楊鵬哪裡顧得上父親的埋怨:“爸,不、不好了。”
楊主任畢竟還是關心兒子:“怎麼了?你在醫院有人保護又怕什麼,那兩個女人難不成還會進去打你?”
“不、不是啊爸,是陳、陳……”
楊主任不耐煩地道:“陳什麼陳,趕緊說,我這邊有事情,你知不知道你惹了什麼禍,那個趙強可能幕後有強力人物支持,這次你把你爸害慘了。”
“……陳、陳廣爲在這裡。”楊鵬終於說出話來。
楊主任一時間不明白:“陳廣爲?誰啊,我沒時間理他。”
楊鵬道:“陳廣爲,就是陳廣爲啊,難道你不知道陳廣爲是誰?”
楊主任一愣:“我只知道一個陳廣爲,可是他不可能來白原市,更不可能去醫院。”
楊鵬道:“可是他就在這裡,你趕緊來看看吧,我被他們驅趕出病房。”
楊主任騰的一下掛掉電話,然後立刻給張豐打過去,張豐這會兒心情煩着呢,因爲不知道如何去應對趙強了,羅小薇和楊詩琪出現又離開,這讓趙強的身份蒙上一層神秘的面紗,現在張豐不知道該繼續進行對抗,還是進去賠禮道歉,如果是後者的話面子就丟光了,這是他一生從未有過的失敗。
“什麼事情?楊玉海,你乾的好事兒!”張豐直接呼出楊主任的名字。
楊主任哪顧得上去理會張豐的態度:“張市長,陳廣爲來了,就在醫院中。”
張豐聽到‘陳廣爲’三字愣了一下:“什麼?”
“就是陳家的陳廣爲,現在在醫院,你自己看着辦吧。”楊玉海扣掉手機,這是他能做到的唯一事情了,當然接下來楊玉海也是馬不停蹄的趕往醫院,兒子還在那裡,估計可能被陳廣爲的人扣留了,做爲父親,楊玉海不論付出怎樣的代價也必須保證兒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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