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女人放在一張破牀上,那上面只有木片,連個簡單的被褥都沒有,不過這樣炎熱的天氣也沒必要用被褥,趙強翻找着這戶人家的財產,結果連口水都沒有發現!只有幾件老舊到快無法使用的傢俱,也不知道算不算文物,趙強有心運回國但也明白根本是不可能,他隨意的坐在地上,眼睛開始眯瞪起來,既然不能從食物上補充體力,那麼就先休息,到處亂跑不安全不說,也會耗費能量。
終於躺在牀上的女人動了一下,然後慢慢睜開眼睛,如果不是體力不濟的話她應該早醒了,舔了舔乾裂的嘴脣,女人醒來後第一個動作是摸自己的身體,衣服都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然後擡頭四處察看,一邊緩緩的從牀上爬起來。
很快女人發現了屋子一角坐在地上睡覺的趙強,她四處尋找那個還沒吃完的水果,可是滾下臺階的時候不知摔到什麼地方了,摸了摸餓癟的肚子,女人掙扎着下牀,她也開始四處打量這戶人家,然後動手翻找,這時一個聲音低沉地道:“別費勁了,連顆老鼠屎都沒有。”
女人尷尬的停住手,淪落到沿街乞討已經讓她不在乎臉面了,否則這會兒能羞的鑽到老鼠洞去,她對趙強道:“謝謝你救我回來。”
趙強搖搖頭:“睡一會兒吧,有利於節省體力。”
女人重新坐回牀上,她也想不出比這更好的辦法。而且看起來這個讓她感覺熟悉的男人也沒更好的主意,否則他就不用坐在地上睡覺了。
一隻體形頗大的老鼠偷偷從牀底下溜出來,它探頭探腦,牀上的女人一動不動,地上的男人也一動不動,大老鼠以爲自己安全了,於是它決定將已被兩人翻騰過的這戶人家再重新找一遍,也許憑藉它靈敏的嗅覺可以找出暗藏其中的糧食呢。
女人原本閉上了眼睛,忽然如心有所感,眼睛嗖的一下睜開,就在她腳下有一隻大老鼠,女人嚇的媽呀一聲:“老鼠!”這一聲喊的有點突兀,所以沒用當地語言,而是標準的漢語。
趙強突聞這一聲漢語腦中唰的一下閃過一個人,他也用漢語問道:“陳記者?”
女人一愣,“你、你是誰?”原本女人擔心自己講漢語泄露了身份,說不定會被男人傷害,可沒想到對方竟然也用漢語與她對話,這讓她放心下來,在遙遠的異國它鄉能遇到老鄉,她心中有了生的希望。
趙強哪有時間去理會女人,大老鼠躥進牀底下,不過那裡面也沒好藏身的地方,它順着牆根要溜出房間,趙強手中的匕首嗖的一下甩出去,大老鼠被刺中腦袋,砰的一下釘在牆上,一時間沒死透用前蹄拼命撓抓腦袋上的匕首,可惜以它的力量不足以將匕首拔出來。
趙強鑽進牀底將老鼠和匕首一起拿出來,用腳踩着老鼠的身體把匕首拔出來,老鼠在地上抽搐了一會兒終於嚥了氣,趙強隨手摸起件破衣服擦了擦匕首,然後重新插回腰間,這時候纔有功夫理會女人。
“陳馨雨?是你吧,我是東海市華夏理工大的趙強,把你專用攝影師拍暈了,然後被你抓了勞工當過幾天臨時攝影師的那人。”趙強解釋道,怪不得之前感覺到她熟悉,採訪的那幾天大家也算朝夕相處,只是陳馨雨現在外形改變較大,與之前那個形象比簡直是完全顛覆,再加上臉上全是灰,否則趙強早認出她來了。
女人呼的一下跳起來,然後撲向趙強抱住他,“是你!你是趙強,我認出來了,你真的是趙強!嗚嗚……”女人不知道是高興還是傷心,抱着趙強痛哭起來,她當然也有同感,之前的熟悉感原來是從這裡來的,舉目無親的她突然碰上熟人,這會兒心裡的委屈可算得到了發泄。
趙強有些尷尬的往外推陳馨雨,不是她的胸口和自己緊密接觸,也不是抱着女人讓趙強感覺對不起徐曉雅,而是陳馨雨這會兒活脫脫一個乞丐,身上味道比他身上還要難聞,那頭髮又枯又黃,一身衣服乾巴的好像幾十年沒洗過,趙強一時間接受不了。
“陳記者,你怎麼會在這裡,好像你拍完我們那期節目也沒多久吧。”
陳馨雨似乎並不怎麼自覺,趙強把她推開她又重新抱住他,並且緊緊的,讓趙強再也推不動。她怕趙強突然消失啊,現在趙強就是她的救命稻草,什麼男女有防授授不親,對於這幾天在U市差點死去活來的陳馨雨來講全是狗屁!能碰到個可以依靠、可以讓她活命的人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我來非洲採訪,可誰曾想U市被反*政*府武裝分子佔領了,我的隊友在混亂中都走散了,我沒有交通工具也沒有錢,只能在這裡掙扎着生活等候救援。”
趙強有些頭疼,遇上熟人了,雖然說它鄉遇知已這是人生一大喜事,可是他根本沒時間和精力照顧這個記者,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陳記者,難道你不能試着用通迅工具聯絡一下?我想你們一定有衛星電話吧。”
陳馨雨道:“我的衛星電話在混亂中被踩碎了。”
趙強道:“那你們沒約定個地點走散後匯合?”
陳馨雨道:“有,去首都K市,可是我去不了,沒有交通工具。”
趙強道:“現在你打算怎麼辦?”
陳馨雨很實在地道:“不知道,跟着你吧,你是男人,總比我們女人要強吧,對了,你是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應該還在讀書,跑到混亂的非洲幹什麼?”
趙強道:“我來這裡旅遊,沒想到遇上這種事兒。”
陳馨雨不解:“旅遊?你腦子沒問題吧,這個國家根本沒什麼旅遊資源!而且內亂時間已久國內早有報道,你是怎麼想的!”
趙強聳聳肩什麼沒說,要不然讓他怎麼解釋,總不能實話實說吧。
陳馨雨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趙強道:“真是抱歉陳記者,我還有別的事情,暫時不能和你在一起啊。”
陳馨雨原本鬆開了趙強,一聽趙強這樣回答,呼的一下又抱住他的胳膊:“你、你要拋下我不管?”那聲調好像趙強始亂終棄一般,而實際上兩人關係並不怎麼熟。
趙強往外掙胳膊:“不是說拋下你不管,而是我要去做別的事情,可能要等事情處理完後才能回來帶着你去K市。”既然是它鄉遇故知了如果能幫上忙趙強不會吝嗇,他願意帶着陳馨雨離開,但要以完成任務爲前提。
陳馨雨道:“你有什麼事情要處理?這是異國它鄉,難不成這裡有你的朋友?”
趙強搖搖頭:“沒什麼朋友,就是到處轉轉。”
陳馨雨哪能相信:“我不管,總之我賴定你了,只要你能帶我去K市,或者想辦法讓我打個電話回國,日後我一定會重重感謝你。”
趙強感覺距離傍晚還有一段時間,等陳馨雨心情穩定一下再說,這會兒她剛抓到救命稻草,如果說拋下她去做別的事情,估計她是不會同意。
“好吧,我盡最大可能幫你想辦法,不過當前最重要的事情是弄點吃的和喝的,不然的話就活不下去了。”趙強轉移陳馨雨的注意力。
陳馨雨的肚子咕嚕嚕響了一聲,她臉紅的捂着腹部道:“不好意思,我真的餓的受不住了,你、你能借點錢給我嗎?回國後我十倍,不不,百倍償還你。”
趙強將口袋裡的當地貨幣全拿出來,其實因爲內亂S國的貨幣已經嚴重貶值,趙強的這點錢也只夠買點水果了,像麪包之類的奢侈品兩人不敢想像。
陳馨雨抓起錢往外跑,屋裡可沒有賣食物的,趙強急忙跟上,兩人重新回到市場上,結果自然是沒找到賣食物的,把陳馨雨急的都快哭了,以前是沒有錢,現在有了錢卻買不到吃的,日子過成這樣真悲劇,這種生活在國內哪能想像,和平,在此刻對陳馨雨來講是如此的渴望,沒有和平就吃不飽穿不暖,身處和平盛世的人們哪能體會到此點。
前方傳來一股煮湯的香味,陳馨雨就像只貓一樣順着味道找過去,香味的來源處並不在市場,而是一戶人家的院子裡,小火慢慢的燒着,火堆上架着一口小鍋,裡面的湯已經沸騰,咕嘟,咕嘟,不時有菜葉和肉塊冒上來,看不出來在這種環境下還有這樣的生活。
陳馨雨吞了口口水,院子裡有四個黑人,有兩個格外的健壯,他們也是急切的表情,都圍在鍋邊盯着裡面的肉湯,陳馨雨邁過院子開口道:“你們好。”
黑人們轉頭看了看不請而入的陳馨雨、趙強,一名黑人回話道:“你好,有事兒嗎?”對方還算客氣,其實非洲人大部分是友好的,只是有時候大家的信仰和志向不同,就不得不拼個你死我活。
陳馨雨舉着手裡的錢對黑人們道:“我可以買你們的食物嗎?”
黑人們聽罷哈哈笑,最後一個年紀大點的黑人道:“你這點錢是買不了我們這鍋湯的,年輕人,你們趕緊走吧,別打擾我們吃飯。”
陳馨雨央求道:“我真的很需要食物,你們看着隨便給一碗就行。”說着陳馨雨將所有的錢都放在了黑人面前,目光中無比的哀求,做出這種表情在陳馨雨的世界裡算是處*女秀了。
四個黑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都請年紀大的黑人決定,他們肚子也餓,但是錢的誘惑力也同樣很大,年紀大的黑人收起錢道:“好吧,我們賣給你一碗,多了就不行了。”
現在只要有吃的,哪怕是半碗陳馨雨也不會在乎了,她連連點頭道:“可以,可以,快點給我吧。”熟不熟陳馨雨都不考慮了,不過看湯翻滾的樣子應該是熟了。
年紀大的黑人回屋找了個破碗,然後用勺子在鍋裡舀了一勺子,這個黑人心腸還算不錯,一共舀了三勺子,幾乎將破碗盛滿,裡面還特意給撈了兩塊肉,然後雙手遞到陳馨雨面前。
陳馨雨抓起碗也不管熱不熱,撈起肉塊就先啃起來,這肉並不怎麼大,裡面還有一根根小骨頭,吃着味道有些怪,陳馨雨一邊啃一邊問年紀大的黑人:“這是什麼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