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高年發難了,毫無徵兆,此言一出,其用心不可謂不險惡,若是江楓順着他的話往下說的話,那麼瞬間就是會被推向天一宗的對立面去。
不過韋高年聰明,江楓卻也並不傻,即便暫時不清楚韋高年有着怎樣的用意,卻也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上當就是了。
“天一宗威名遠播,盛名之下,誰人不知?”江楓笑了笑,說道,“韋長老未免太高看我了。”
“我說的不對嗎?”韋高年冷幽幽的問道。
“對,也不對,我江楓何德何能,怎敢不將天一宗放在眼裡,但不將韋長老你放在眼裡,卻還是敢的。”江楓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江兄……”
聞聲閩瀾就是一急,情知江楓這樣說,勢必將韋長老給得罪,需要知道,大長老浦沅之下,諸多宗門長老之中,韋高年在天一宗權勢最重,一旦將之得罪,恐怕將要難以收場。
但閩瀾也是聽的出來,韋高年是在刁難江楓,只是他很奇怪,不清楚爲何如此,卻是難以插上一句話。
“我不將你放在眼裡,你可有意見?”不等韋高年迴應,江楓就是喝問道。
“好大的狗膽!”韋高年臉色大變,認爲江楓實在是太放肆了,這樣的話,堂而皇之地的說出口來,莫非當真是沒有將他放在眼中?
但憑什麼?
憑江楓是天劍宗的弟子?憑江楓在問道榜上的排名?
韋高年儘管不會愚蠢到去懷疑問道榜的真實性與含金量,但別忘記了,這是在天一宗!
“膽子若不大,怎敢不將你放在眼裡?”江楓輕描淡寫的說道。
這話固然是有故意激怒韋高年的成分,但從另外一方面而言,江楓的確就是沒有將韋高年放在眼中。
以他目前的修爲而言,尋常煉虛修士,根本沒有讓他放在眼裡的資格。
若非此地是天一宗,韋高年如此的傲慢無禮的情況下,江楓早就是容不得他了。
“閉嘴!”韋高年爆喝,臉色變得更爲難看了幾分,他目光陰森,用殺意洶涌而出,煞氣釋放,赫然是到了爆發的邊緣。
……
略顯空寂的大殿之內,兩道身影傲然而立。
其中一人雙手負於身後,透過窗簾,看着窗外的風景,另一人則是雙手垂放在身側,微微佝僂着腰,顯露出一絲的拘謹之意,站在那人的身後。
如果江楓在這裡的話,便是會認出來,這人是天一宗大長老浦沅,而放眼天一宗,能夠讓浦沅如此的,也就只有天一宗宗主侯崇敬。
“宗主,韋長老已經和江楓見面了。”浦沅這時候說道,在說着這話之時,他臉上的表情,微顯得古怪,似乎是並不清楚,這樣的安排,有着怎樣的深意。
“當初發生在交流會上之事,目前還沒有得到正式的處理,可是如此?”侯崇敬隨口問道。
“是!”浦沅就是點了點頭。
二星宗門交流會上,因爲賀晴晴之死,江楓成爲衆矢之的,此事到最後,是一個不了了之的結局,但私底下,各方的博弈,一直都沒有停過。
所爭論的焦點,就是如何處置江楓。
雖然有的二星宗門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並不表示,此事已經過去了。
在這件事情上,至始至終,天一宗都是未曾表態過,浦沅有詢問過侯崇敬的意思,侯崇敬也都是一笑置之。
然而忽然之間舊事重提,多多少少讓浦沅感到困惑,心想難不成侯崇敬改變了主意不成?
若真是改變了主意的話,對江楓而言,絕然不是什麼好事啊!
“恆元宗那邊,怒氣一直未平,聽說席元宗、百象宗和墨餘宗方面,一貫以來,也都意見很大。”侯崇敬淡淡說道。
“確實是這樣。”浦沅應聲道。
當初賀晴晴死去,恆元宗副宗主穆翰發難,追擊江楓數萬公里,席元宗三大宗門的強者也都是加入其中。
最終此事卻是以穆翰之死,告一段落,一度掀起軒然大波,尤其是恆元宗方面,若不是天劍宗的牽制的話,恆元宗宗主親自出手鎮殺江楓,都是大有可能。
“對於江楓,你怎麼看?”侯崇敬淡笑着問道,不經意間,撥開了話題。
“舉世罕見的天才!”輕吸一口氣,浦沅緩緩說道。
如果說,在二星宗門交流會上,江楓的表現,尚且稚嫩的話,但隨後穆翰之死,之所以會引發驚濤駭浪,不外乎是幾乎無人相信,穆翰會死在江楓的手上罷了。
前不久的妖獸狂潮,在浦沅看來,更是近乎變成江楓表演的舞臺,讓江楓之名,傳遍整個星洲。
何況江楓更是修爲突破,踏臨問道榜,一路走來,成長的速度有目共睹,這樣的存在,堪稱絕世天才。
“天賦異稟,機緣加身,確實是天才中的天才。”侯崇敬略有些讚賞的說道,末了話鋒忽然一轉,低聲說道,“可惜,不識時務。”
“嗯?”
雙眉微微一皺,浦沅感到詫異,不清楚侯崇敬嘴裡的不識時務,究竟指的是什麼,難不成,是在表示,江楓不該來天一宗?
江楓爲何會出現在天一宗,此事天一宗的高層具是心知肚明,按照江楓與閩瀾之間的約定,這一次江楓前來,是要取走兩顆養靈丹。
天一宗內部,能夠煉製養靈丹之人,也就區區兩人罷了,其一是他,其二是侯崇敬。
當想到這裡的時候,浦沅陡然明白過來,爲何侯崇敬會說江楓不識時務,赫然正是不歡迎江楓的到來。
這便也是意味着,江楓欲要取走兩顆養靈丹,斷然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動手了……浦長老,去處理一下吧,順便,帶江楓來見我。”忽然侯崇敬說道,大步走開。
“這麼快就沉不住氣了嗎?”浦沅苦笑,也是大步離去。
……
在江楓身前不遠之處,韋高年口噴鮮血,臉色煞白,在韋高年胸前,一道劍氣撕裂的痕跡分外顯目。
劍鋒自其左胸往下橫貫,直到腹部,如果再深入一點的話,韋高年必死無疑。
自然這是江楓手下留情了,不然的話,韋高年死的不能再死。
說到底,只因這是天一宗,不然在韋高年爆發出殺意的情況下,江楓必不會容許他活在世上。
一貫以來,江楓爲人處世的原則都很簡單,不外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韋高年蓄意冒犯,自取其辱。
“吸!”
韋高年猛然吸着冷氣,心神驚顫,他並沒有低估江楓的強大,然而雙方之間真正交鋒之時,纔是意識到,仍舊是低估了江楓的實力。
江楓那一劍出手的瞬間,死亡陰影如影隨形,哪怕一向心高氣傲,韋高年都是不得不承認,以他的實力而言,連江楓一劍都抵禦不住。
這很驚人,極爲恐怖,讓韋高年心神難定,焉能不知自身還能活在這世上,是莫大的僥倖。
“江楓,你很好。”一根手指指向江楓,韋高年咬牙切齒的說道,他憤憤然,一口牙齒都快要咬碎。
在韋高年的預計之中,身處天一宗的宗門領地,必然縛手縛腳,不敢過於放肆,面對他的欺凌,最終結局也是隻能打落牙齒活血吞。
然而江楓並沒有那樣,一劍出手,無比直接,那讓韋高年駭然,這樣的判斷失誤,險些讓他斷送了性命。
是以,這一口惡氣,無論如何,都是咽不下去的。
“你也不錯。”咧嘴笑了笑,江楓譏誚道。
然後,江楓對閩瀾說道:“閔兄,讓你見笑了。”
閩瀾哭笑不得,他擔心江楓會與韋高年之間難以收場,可終究是走到了這一步,愛莫能助。
這時候,閩瀾走也不是,留下也不是,坐蠟的很。
“江楓,你還是這麼自以爲是嗎?就不怕,自己這一趟,有來無回?”韋高年惡狠狠的說道。
“若真到那一步,我第一個殺你!”臉色微沉,江楓沉聲說道。
韋高年的立場讓江楓感到奇怪,或許是代表着他自身,又或許代表着天一宗宗主侯崇敬的意思。
只是無論韋高年所代表的是誰,當真徹底撕破臉皮的話,那麼,江楓第一個殺韋高年無疑。
“你——”
韋高年哪想到江楓會這樣說,臉色變幻,青紫不定,莫大的憋屈之感,讓他險些窒息過去,以他的身份,何嘗經受過這樣的羞辱?
“閩瀾,你還愣着做什麼,速速出手,殺了他!”韋高年惱羞成怒,不管不顧,命令閩瀾出手。
閩瀾徹底坐蠟,便是連韋高年都不是江楓一劍之敵,何況是他?
“韋長老,我?”閩瀾臉色漲的通紅,幾乎懷疑韋高年是否神志不清了,不然怎麼會下這樣的命令。
“出手!”韋高年呵斥,他不是神志不清,而是要與江楓徹底撕破臉皮,閩瀾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韋高年要做的,是要以閩瀾之死,徹底的將江楓推向江楓的對立面。
因爲,閩瀾根本不可能是江楓的對手,一旦動手,必死無疑,到那時候,倒是要看看,江楓如何脫身?
“江兄……”
硬起頭皮,閩瀾望向江楓,他很爲難,也很尷尬,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是他始料未及的,已經失控,不是他所能掌控。
閩瀾有着不好的預感,可是,他別無選擇,只能從命!